《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墨倾渊

26、黑白颠倒

　　有多久没做过那个梦了，那里的人，那里的事，每每回想起来都令秦拂头疼欲裂，挣扎了一下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目所见是头顶的帐幔，这是客栈里的房间，她躺在床上。

　　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看见面前一团朦胧的白影，想要揉揉眼睛却发现手好像被人握住了，目光垂落在旁，被单下伸出的手心贴着另一个人的手掌，交叠的拇指在她恢复的意识下轻勾。

　　身下穿过一股力量扶起她企图坐起的身体，床板微沉，后背贴进温暖的胸膛，几缕蓝紫色的发丝垂入眼帘，惊醒了秦拂浑浑噩噩的思绪，她终于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你……”

　　牢牢地圈住那企图挣扎的身躯，白凤一手抱紧了怀里的人，一手把掀落的被褥盖在她身前，“别乱动。”

　　也许是起病的身体没什么力气，也许是顺从了男子话里的不容拒绝，秦拂放弃了推搡，“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生病了。”秦拂昏倒后他白凤才察觉到她额上烫人的高温，她大半夜的开着窗看书，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衣裳又那么单薄，难免着了风寒。

　　窗外清脆的鸟鸣衔来了清寒的日光，已经是早晨了，秦拂低下头，又恍惚地想扭头看看那个人，可惜却磕到了他坚硬的下巴，他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整晚吧？“你的伤……”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管这个做什么？！”冷哼一声，白凤的回话并不客气。

　　秦拂仰起脸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呆愣愣地看着别处，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清晨时分的寒气。

　　半晌，那双紧抿的唇才打破了沉寂，“为什么留下来照顾我？”

　　为什么？白凤给不出一个立刻的回答，难道要把她扔在这里不管死活？这个好笑的想法还没出口就被理智扼杀在了咽喉里，他是个杀手，不会有这些善良慈悲。停顿良久，他才想到合适的理由，“紫女走的时候让我看着你。”

　　紫女……秦拂懒懒地垂下眼，“你也可是辛苦，卫庄消失把赤练丢给你，紫女离开把我也丢给你，你是不是专门照顾没人管的女人。”

　　落在别人耳中没什么，但是白凤听来却仿佛有股讽刺的意味，冷笑一声不作回答。

　　秦拂很累，说不出哪里传来的疲惫感一直在侵袭她的身体，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加之风寒困扰，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凤在那一声之后也不再开口，直到靠在胸前的人昏昏沉沉地阖眸才小心地让她平躺下来，额头还是微烫，却没有之前那般吓人，起伏了一个晚上的心绪总算平静了下来。

　　空气漫过清冷的味道，一阵微风吹开了紧闭的眼睫，本应睡着的秦拂微微睁开眼，看着窗门在风中合上，目光定格在手边的一片白羽上，湛蓝的眼眸涌出一些难知的情愫，抿起的唇缓缓落下一丝叹息。

　　有间客栈为了避免秦军的搜寻一直闭门谢客，伙计都遣返了回去，丁胖子时常不在此处，偌大的客栈空荡好几天终于听见人声。

　　时隔多日，紫女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走大门，环顾四周却觉得气氛不对，在心中的不安驱使下她快速上楼走进秦拂的房间。头顶飘落的深色羽毛闯入视线，媚眼中突然涌起的惊惶使得她目光迅速投向了房间内唯一的床上。

　　青天白日，本应悬起的床帐全数垂下，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屋内像是落了一场墨雪一般，地面浮动的黑色绒羽随着紫女进门的气流飘拂四散。眉心狠狠形成一个皱褶，紫女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拉开了紧掩的床帘，强烈的光束瞬间刺入漆黑的帐幔深处。

　　赤足一缩，避开突然闯入的亮光，依稀能看见一团黑影蜷缩在床角，像是捣烂了棉絮，空气里充斥着细小的羽丝，一个呼吸就能闯入鼻息，那个“人”紧紧地裹住被子，躲避着那道光。

　　紫女连忙坐进帐内，放下了床帘，“怎么会这样？”

　　湛蓝的眸子黯淡无光，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进来，费了好久才分辨出那是谁，“魅……”

　　紫女扣住了秦拂的脉象，不到片刻眉心就拧出一个死结，毒。

　　“最近，一直无法冷静下来。”秦拂闭着眼露出痛苦的神色，“每一天晚上做梦都会想起翎……什么都……”

　　“你这几日和什么人接触过？”

　　似乎短暂地回忆起了什么，却又垂下头咬着唇不回答，秦拂倒在了床上，散乱的长发夸张地铺满床榻，乍一眼看去不见人形。

　　紫女见秦拂不回答，皱紧了眉，她站在房间的中央，凌厉的目光仔细搜寻着房间里的蛛丝马迹，秦拂不是个会随意出去走动的人，最近能让她离开这个房间也就只有墨家，那除此之外的……
　　“这个客栈的人呢？”

　　躲在床帐里的人没有回答，像是又昏睡过去。

　　这样下去只能去问那个人了，但是，紫女看着那边紧闭的床帘，秦拂这个情况看上去不像是一两天的样子，怎么会……

　　******

　　流沙自从赤练受伤的那个晚上过后对卫庄的搜寻似乎放缓了下来，有人猜测可能是赤练觉得再怎么找那个人都不会回来，却没想到那其实只是因为赤练自己的想法变了。

　　白凤依旧每日派出谍翅四处探听着桑海城内的消息，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桑海即便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有一股暗潮涌动。他偶尔会在日落之后望向桑海，看着万家灯火依次熄灭，半夜的桑海没有一点光，每一个人都在熟睡着，她也是。

　　想到上次分别时她的模样，谍翅传消息回来说她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曾有动过去看她的念头，旋即便为此感到可笑，他还真把紫女说的当任务了。

　　白凤走神了，而来人也是悄无声息的，所以等他发现身后有人时，那人已经在旁边身姿袅娜地站了许久，余光倒映出那身妖娆的紫衣，视线微凝，“你回来了？”

　　紫色的眉目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询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谁和她接触过了？”

　　紫女问的语气很严肃，这让他心里涌起了不安，嘴上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那股情绪，“我怎么知道？”

　　“我应该有交待你这段时间看好她。”

　　“你已经不是流沙的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白凤反问道，这么说着，那份无处着落的感觉却开始加剧，她怎么了？

　　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白凤，你最好不要忘了是谁把你从姬无夜的追杀中救出来的。”

　　“我没请求过你们的帮助。”提起了某些陈年往事，白凤的脸色似乎更冷了些。

　　这么多年过去还真是没有任何长进，紫女嗤笑了一声，他迟早会被这份自负害死。既然白凤不知道是谁，那就只好再去问问别人，不过要是连白凤都不知道，蜀山和墨家那边就更加不能指望了吧？

　　“她怎么了？”

　　抬起的脚步有片刻的停滞，紫女在踏出这片林地前丢下一句话，“如果担心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不过最好挑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