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lavina

43、43

　　林木心里一阵发毛，不由想起幼时看过的恐怖电影《画皮》，脑袋里控制不住地出现这么个场景：漆黑的小屋中一灯如豆，女王背对观众，站在桌前专注的涂画，镜头慢慢推近……突然，她发现背后有人偷窥，猛转过头——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幽兰拉拉他袖子，悄声问道。林木忙从自己不合时宜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甩甩头道：“先别露风声，咱们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这女王戴面具的事，你能肯定吗？”

　　幽兰点点头：“我肯定她脸上绝对戴了层东西。”

　　“嗯……”林木心下思索，得找个法子揭下她的假面具，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东西。槿华也皱眉沉思，这穆国的秘密实在比他们想像中还多得多。

　　门上传来敲击声，槿华轻身一纵，站在门边听了听，将门打开。见门外站着两列侍女，当头是一名约十七八岁的绿衣少女。

　　这少女领着人款款进来，对三人行了一礼，开口道：“见过离王殿下和两位贵客，我们奉女王之命伺候各位。各位贵客在我们穆国期间，但凡吃穿用度、行坐起居都由我们伺候，还请各位千万莫要客气。”这少女声音轻柔，语调婉转，背后侍女们皆笑意盈盈，恭敬有礼，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

　　原来是穆国派来伺候的人，林木一笑，与她们寒暄几句。

　　槿华看绿衣少女似乎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那少女见槿华看着自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过去，对他行礼道：“见过槿华将军。”

　　“你认得我？”槿华有些疑惑的问道。

　　少女摇摇头，微笑着说：“我叫花苗，之前并未见过将军，但我姐姐香苗是穆国王家舞团的领队，去年随王子拜访过贵国的。姐姐回来后多次跟我说，离国的槿华将军表面上虽不苟言笑，对人有些冷淡，实际上却是位极好的人。没想到花苗今日能亲自面见将军，我替姐姐再次谢过您了。”

　　槿华略点点头，淡淡说道：“原来那位舞姬是你姐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林木听这两人对话，心头好奇，槿华平时除对自己外，对别人都冷淡得很，难道背后却和那穆国舞姬有故事？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花苗，你姐姐为何要谢槿华？”

　　花苗笑道：“回离王殿下，去年姐姐她们去往贵国访问时，准备在宴会上献舞，突遇天上下雨，表演又快开始了，舞队不敢走开，便都在门外淋着雨等候。姐姐说，当时周围好多人来来去去皆视而不见，只槿华将军出来时，见她们淋雨，立刻把自己手里的伞给了姐姐，并命人速拿伞来，不可让穆国舞姬们受委屈，自己却淋着雨走了。”

　　原来如此，的确像槿华的作风。林木微笑着想，槿华外冷内热，坚强又温柔，一路上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甚至比幽兰还要心细些呢，难怪那位舞姬心动。槿华见南星微笑着看向自己，不由脸上微红，心下一阵乱跳，强作镇定的将头扭开。

　　“花苗，你姐姐现在何处？”林木笑问。他想若将这舞姬请过来，当面道谢岂不比通过旁人转达好？

　　谁知这话一出口，花苗脸上便蒙上层阴云，表情有些落寞，轻声说道：“姐姐已去世了。半年前，姐姐演出回去时，因夜里黑，无意中失了脚，跌入了王宫后面的池中……”

　　众人皆一阵沉默，林木尤为尴尬，恨自己干嘛多问这一句，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急忙说了点别的，想把气氛打混过去，还好花苗并不计较，依旧笑语温柔。

　　“花苗，你们王子呢？怎么今天不见他？”槿华突开口问她道。

　　“我们王子病了。”她对槿华印象极好，见他主动开口询问，立刻回答说：“王子最近染病，在国师那里调养呢，我们也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三人一听，悄悄交换个眼色。王子死讯恐怕只有女王和那国师知道了，他们如此苦心隐瞒，究竟为何？

　　“病情严重吗？去年王子来访时我与他相谈甚欢，还想着今年能再好好聊聊呢，可惜……”林木故作遗憾的接上话头。

　　花苗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应该不严重，否则按咱们女王对王子的疼爱程度，早昭告天下遍求名医了。”

　　林木点点头，不再谈及此事，只捡些轻松话题说，问她这王都内有何好吃好玩的，穆国贵族们最近时兴什么玩意儿，花苗一一答了。又说些离国趣闻给这些侍女们听，逗得她们嘻嘻直笑。众女皆觉这位离王和她们想像中威严高傲的一国之主完全不同，为人和善，言语风趣，更没半点架子，心里都和他亲近了几分。

　　很快时间已是傍晚，该去赴女王的宫宴了，这是第一顿接风晚宴，特别隆重。林木虽不喜繁文缛节，此时也不得不遵守。当下幽兰便和侍女们一起动手给他换上正装，带好王冠，槿华也去换了礼服，几人相携前往正殿。

　　殿上一派莺歌燕舞，各色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源源不断的摆上来，林木本以为重光招待他的那顿饭已是奢华之极，但和今晚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这便是国宴啊。还好自己在离国没招待过来访的外国元首，要不不是被人家笑话小气，就是把自己心疼死。

　　酒过三巡，穆国的宫廷艺人纷纷上殿，歌曲、舞蹈，各色杂耍一出出演起来，众人均笑语不断，掌声连连。幽兰睁大眼睛，对会喷火的杂耍看得极为专注，槿华似乎对歌曲较有兴趣，和着节奏轻轻点头。

　　林木缺点艺术细胞，干坐在这殿上，只觉得没劲儿透了。这穆国歌舞都软绵绵的，曲调凄清，高的声音尖厉，撕心裂肺，低的唱得像念经，又像蚊子哼哼，远不如现代流行音乐好听。那些杂耍也就草台班子水平，任何一个金小丑奖的获奖节目都比之精彩百倍。他看不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真体会到了王小波听布鲁克纳的痛苦。为防自己一头睡过去，只能眼神乱转，偷偷东瞄西瞟。

　　这时殿上正演得精彩，杂耍艺人们身在高空，一人手持花团飞舞，另几人围绕她回旋追逐，满殿中人都抬头细看，唯林木四下乱瞟，突见那女王抬起的头下面露出一抹脖子肌肤，竟是诡异的的青紫色，与她苍白的面色比较，真如云泥之别！林木脑袋里“嗡”的一声，这女王果然是戴了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