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倾天（言倾）》念碎羽

27、二十六

　　最后三人并没有把所有的酒全部喝完，毕竟明天还有重要事情。
　　展言刚走到房门前就已感觉到异样。
　　房中有人！
　　停顿了一下，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漆黑的房中一个身影坐在桌前。
　　“韩无隐？”

　　“哧”的一声，烛火被点亮，房中一片光明。韩无隐手里拿着跟燃过的火柴，笑嘻嘻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展言关上门，撇了撇嘴：“我还没有‘以天为被地为床’的习惯。”
　　“是吗？我还以为展言喜欢把所有事都尝试一遍。”
　　“事实证明你的‘以为’是错误的。”展言为两人各倒了杯茶，自己轻轻抿了一口就皱着眉放下了。
　　看了眼她的表情，韩无隐将她递给他的茶杯又推了回去。
　　“那是因为你太善变了。”
　　“韩神医没听说过‘女人都是善变的’么？”
　　他点了点头，很诚实地承认：“没听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谁会相信人人景仰的韩神医和展女侠会在半夜里进行这种没营养的对话？

　　“喏，上次的快吃完了吧？”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紫色小瓶抛给她。
　　展言从怀中拿出一个乳白色瓶子，掀开盖子看了下：“还有最后一颗，你来得真及时。”
　　韩无隐见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顿觉很生气，这女人根本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还我。”他把手伸到她面前。
　　展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
　　“那瓶药，还给我。”
　　展言赶紧把紫色瓶子放进怀中：“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干吗要浪费时间来医你？这‘戊帝’可是很珍贵的。”
　　展言怔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并非不在乎，只是不想太过看重，那会让我变得胆小和懦弱。”
　　韩无隐有些不自在地转开头：“随便你。”

　　“对了，这可是江南清水瓷出产的瓶子，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展言拿起桌上的瓶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很感兴趣地问道。要知道江南清水瓷是当年让各国大王都赞不绝口的天下第一瓷，千金难求，而他的药瓶竟都是清水瓷，这让展言十分好奇。
　　他毫不在乎道：“有钱什么买不到？”说着示意她把手腕伸出来，他要为她诊脉。
　　展言配合地将手伸到他面前：“你这么有钱？”
　　他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她考虑了一下，问道：“你都收多少诊金的？”
　　“不一定，视情况而定。”他答得漫不经心，答完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替她压制体内的毒性，配制了那么珍贵的药，竟连一分钱都没收，亏死了。
　　展言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索性坦诚道：“我没钱。”
　　“那就先欠着。”
　　她嘻嘻一笑，也不问他多少钱，反正也不打算还了。

　　“毒性还在蔓延，你根本没听我的话。”他瞪着她。
　　展言无辜地看着他：“我是正当防卫。”
　　“放屁。我看你这女人是不想活了。”他不知从哪里拔出两根银针，对着她的手臂就想扎下去。
　　展言连忙抽回手：“你想干什么？”
　　“封了你的武功，免得你真死了，砸了我的招牌不说还浪费我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呢。”她笑着站起来退开了两步。
　　他收回了针，闪烁的烛光映得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诡异。
　　“我该走了。”他也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窗边，窗外竟倚着一把梯子。
　　“走好。”展言笑吟吟地挥手道别。
　　他顺着梯子慢慢地爬了下去，刚落地，一道黑影闪出，将梯子搬走了。
　　展言若无其事地将窗关好，心里却在想着明天该去找吴允杉，让他加强一下庄内的防御，这么容易就让人进来了，若来的人是妩梅教的人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整装待发，展言是最后一个到的，昨晚她只睡了四个小时，这让她情绪有些低落。
　　看了眼神采奕奕的吴允杉和穆然，她有些不是滋味，考虑着等一下得挑个时间补眠。
　　“啊，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一个青山派的弟子叫了起来，所有人皆向他看去。他摊开手掌，手掌的正中间竟有一个黑紫色的点。
　　“啊，我也有！”
　　“我也有，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又有几个人喊了起来，所有人皆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下，竟然每一个人手上都有。
　　“大家少安毋躁。”吴允杉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恐怕我们是中了……恶归之毒。”
　　底下一片哗然。恶归之毒是一种慢性毒药，中了之后手心会有一个黑紫色小点，小点会慢慢变大，覆盖整个手掌，然后向上蔓延，一直到达头部人才会死亡，一般这个过程需要半年左右。由于此毒配制起来十分复杂，所以解药自然也是极难配制，可以说除了下毒之人没有别人能配制出解药。

　　“肯定是妩梅教的人干的！”
　　“对，肯定是他们！”
　　“无耻之辈！尽用些下三滥的招数。”
　　“吾等定要踏平此等邪教。”
　　展言一直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抬起头，对上了吴允杉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一个角落，然后唇边都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好。”吴允杉微笑着制止他们慷慨激昂的发言，“各位，妩梅教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为人所不齿，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彻底铲除他们，要他们自己交出解药。各位，随本盟主一起歼灭邪教，为民除害！”
　　“踏平邪教，为民除害！踏平邪教，为民除害！……”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展示着所有人高昂的士气及对妩梅教的憎恶。
　　这样的气氛让人热血沸腾，但其中仍有几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昭示着它们的主人的冷静及智慧。比如展言、吴允杉，比如穆然、武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