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6] 腻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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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扫进屋里的阳光，刺的我将眼睛眯缝成细线。炎夏的早上是比冬季的清晨更变本加厉的存在，我蒙上被子，翻身抱住枕头，逃避着不懂得收敛的日光。
不想起床，不想起床，不想起床。
社交软件是比手机游戏还容易让人上瘾的糟糕产物，“讲完这句我就要睡觉”心里这样想着，在看到对方弹出的消息后，又忍不住去回复。
我以为我的自制力还不错，可仍旧架不住某些特定人对我的影响。
例如刚过完18岁生日的竹马同学。
我对排球没什么兴趣，这句话真的不掺任何虚假。即使及川与阿一对它热衷了十年不止，也没有太多地影响到我。在排球这个话题上，及川与我可以讲述得寥寥，经常是他一个人在那边讲一讲他们部活的琐事，偶尔会提到没什么好感的对手，而我只需在手机上随便发发表情，告诉他我有在听他讲话。
“阿让？”
line上弹出及川的消息时，我习惯性地回复了他一个问号。
及川经常会发一些没有什么意义，却能让人气恼后又好笑的话。例如“阿让？”，“喜欢”，当我回完他“嗯，我也是”之后，他就会发一句“水果蛋糕”。也许是开玩笑，也许是想看我微微吃醋或者恼火的样子，无论是哪一种，都在我慢吞吞打字准备告诉他“嗯，我也喜欢水果蛋糕”时，他就已经沉不住气地：“玩笑啦。”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恼，也一下子就消失了。
既然这么没有骨气，之前干嘛撩（？）。
“今天又看了石川春高的录像。”
“还有大学时的比赛，超级精彩。”
“他在国外俱乐部的比赛也好想看啊。”
三句话一起涌现在手机屏幕上。
及川在有些细小的地方很好懂。犯了小错误会吐吐舌头，心情好了就会哼走调的歌，欺负完他的某个“不可爱”的后辈手指会偷偷比V字，输了比赛就会独自一人愤愤地训练，以及出自他口的陌生人的名字，多半都是排球选手。
即使及川国中二年级的暑假没有天天将石川挂在嘴边，我也知道这个人。被体育媒体偏爱，总是拥有很多特写镜头，女性粉丝不少。连不怎么关注男排的人，偶尔都会在电视上看见他。
与我熟悉的某个人很像。当然，我熟悉的那个人性格却没有石川那么腼腆，相反要更加的恶劣，运气也比那个家喻户晓的排球选手要糟糕。
“果然还是想去中大。”
当我还在想石川头部以下都是腿的时候，手机屏幕上跃出及川的话。
“明年的话，石川已经毕业了吧。”
“——！”他非常吃惊，又后知后觉，“啊，可恶，我还想与他做队友呢！”
“入选国家队不就好了？”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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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酸涩地睁不开。
都是昨天与及川在line上讲太久的原因。
及川喜欢排球，与他将来要成为职业选手，没有必然的关联。世界上有那么职业选手并不是因为爱好，只是因为他们适合这项运动而走上这条路。相反的，也有很多热爱这项运动，但是永远没机会成为职业选手的人存在。
就像我那个热爱足球，最后却只成为了忠实球迷的老爸。
我拎着从便利店买的中华包子与草莓牛奶，眯起痛涩的眼睛，对上锻炼回来的少年那双透亮的眼睛。
打成绺的头发黏在了额头上，同样是熬夜，眼睛里看不出困乏，圆起来时闪闪发亮。
“阿让刚起来？”毫无自觉地弯弯那双透亮的眼睛。
这可是罪魁祸首。
“说起来啊。”他苦恼地捏捏鼻子，“小飞雄以后肯定也会入选吧？”
“啊、啥？”我没反应过来。
及川的表情从来都很丰富，刚才还苦恼愤愤地垂着眼睛，现在已经微微地鼓起脸颊，“牛岛肯定也会入选，啊，不过还是与小飞雄做队友更让人不爽。”
想得那么遥远，说不定是你使坏不给人家托球咧。我拿出包子咬了一口，听着他站在隔墙的另一边絮絮。
啊，就是这个了。讲到排球时，眼睛里闪着微光。
忍不住地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还没有怎么看过国家队的比赛，还是喜欢俱乐部之间的比赛。”说着，手掌送到了眼前，晃了晃，“阿让？”
我回过神，干净利索地吞下最后一口肉包，“中大首都圈里也是TOP10吧？私立的话。”
“嗯、诶？？”
肯定没有去申请学校的资料，只是看到喜欢的选手去了中大，就情绪化的想去那所大学。
运动系嘛，总是靠本能做事的。
及川艰难地揉着自己的下巴，偶尔发出“嗯”“唔”的纠结声音。
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不告诉及川大学升学还有体育入学推荐这一制度，他很有可能忘记这件事，并且一个人陷入“首都圈私立TOP10的大学二次考试有多难”中。
及川后知后觉，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忘记了”他随口这样说着，朝我咧咧嘴，打成绺的前发在太阳底下晃得我眼睛疼。他今天没有折腾他的头发，深色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脸上，怎么看都是一副优等生的模样，完全不是往日上学时那种轻浮的类型。
说起来，我躺在床上，想到及川难得不用发胶的模样，真有点像以前国中时后辈的发型。
说给他听的话，他一定是龇牙咧嘴又不屑地：“怎么可能会像！”
我笑的肚子疼，忘记了我们还在通话中。邻居家的少年愣愣地问我在干嘛，吓了他一跳。
将刚才想到的美化了一下变成了：“你把头发放下来也很好看嘛。”
他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平常也很帅的啊？”
我轻轻地翻翻眼睛，反正他也看不到，“头发放下来有点像排球部的国见？都是很常见的那种，混到人群里就找不到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吧？”被后半句话伤到了的人问我。
“是吧？”我咧起嘴学他反问。
暑假给了学生很多项特权，白天不用早起，晚上不用早睡，与朋友恋人打电话到深夜，家长也只会轻描淡写地告诉你“小心黑眼圈”。我常常与及川讲着讲着就泛起瞌睡，而他第二天会在line上问我怎么又睡着了，他好悲伤（……）。他的字里行间完全没有难过，我想了想，老实地告诉他，听他讲话太专心，一专心就安心，一安心，就瞌睡，托他的福，最近手机总是很快就没电，还要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充电。
他竟然没有立即发文字泡过来。
我呆呆地盯着手机，琢磨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吓到他了。
手机沉寂了好久，突然提示音响起，我手一抖，full combo失败。
及川发了一个吃惊的颜文字表情。
又隔了十几秒，“诶——？？？？？”
问号太多，占据了手机小半个屏幕。
“怎么突然这么说？？”
啊？
“超级不好意思的！”
……啊？？
“突然讲这种话。”
“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
什么叫“就算是我”啊，我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青色字泡，突然就有点明白了阿一偶尔会气急败坏的原因。明明善于察言观色，却偏偏在某些地方让人气恼，而对象往往是他熟悉的人。
阿一和我成为了最直接的受害者。
这个国家的人一直不怎么擅长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明明色/情产业发达，在表达个人感情时婉转的像是包了许多层包装纸的巧克力。只有借着愚人节这样的日子，才会用line或者邮件发送很多句“喜欢你”的话。
随便讲几句甜言蜜语，就会脸红，耳根红。
类似于及川这样的“想和阿让在一起更久啊”这样的话，似乎已经是日本人日常里的极限。
手机屏幕里的对话停留在了他最后发的那句话上。
我应该也是很想和男朋友有很多时间腻歪在一起，至少在我没有恋爱之前，是这样想过的。家里约会啊，放学后约会啊，周六日去游乐场啊，学生的话，爱情旅馆就太贵了，所以家长不在的时候去对方家里三垒也是OK的。如果可以顺利交往进入成年，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同居等等。
但是将恋爱的对象换成及川以后，似乎变化并不太多。除了打电话发邮件的时间多了以外，区别在于牵过手与接过吻，和偶尔的心跳加速。
尽管只差三垒就全垒打了，但是好像与以前的日常相比，不过是拿着放大镜找区别的程度。
至于line，反正及川用line的时间一直都很长。
他甚至在麦当劳里，看了一眼line，就抬头告诉我说，市中心商场的体育用品商店打折。
“之前与外校的选手交换过line啦。”
丝毫没办法不去想有多少“及川教教徒”与他交换过line。
连比赛前还总是收到女生送的礼物。
但似乎也只是想一想，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不舒服。
没有必要每天都腻歪在一起，学校期间想要见面总是可以见到，放假期间想要见面只需要拉开窗户，喊一声“及川”，他就会拉开窗户露出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动动嘴唇，唇语问我：“干——嘛——”
何况还有手机，电子邮件，line。
“？”我发了一个问号过去，一个绿色的字泡出现在屏幕上。
“明天要去合宿啊，全是男生睡在一起。”句末附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被阿一看到他这样讲话，保准他会被阿一用额头撞肚子。
“早上晨练再看不到阿让去便利店买包子了。”
我默默地回了他一长串的省略号。
合宿才几天哦。
也许对待新的恋爱对象，总是想要长时间地呆在一起，时时刻刻见面，或者无穷无尽地打电话发邮件。前者在我们还是青梅竹马时就已经完成了，而后者是我们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升入大学，不能经常见面是日常吧？
我趴在床上清完最后的体力，退出了手游。
我应该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想要时时刻刻与一个人一直呆在一起。
现代社会，不能见面，还有电话，还有邮件，还有各种社交软件呢。这些假设，在恋爱后第一次没有与及川联系作为结尾，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否定符号。
搁下手机，手蒙上眼睛。
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想要与他长时间地呆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46] 腻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