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的地平线 故国三千里》斯里

5、长歌当泣，远望当归(5)

　　“呤~呤~”
　　突然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是来自城惠的密语。
　　“犀若，这里是城惠。你忙完了吗？”
　　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犀若回答道：“嗯……你们在哪？”
　　“【三日月同盟】，玛莉艾姐和我们正准备交换情报。”城惠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紧搂着晓而激动万分的荷丽艾塔、被玛莉艾儿按在胸前而脸色通红的直继，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犀若，能尽快赶到工会会馆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
　　也许是因为在想一些其它的事，犀若直到听见城惠说出一个地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莫名其妙地离开酒馆门口，走到了一个陌生的路口。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告诉城惠她又一次的迷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窘了！
　　“怎么了？！”
　　而另外一边的城惠良久没有听到犀若回话，本以为犀若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但转念一想，又想到了一种被他遗忘的可能性。
　　“……我们去找你？”
　　“不用……暖暖认路。”
　　“……”
　　“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我才找伶鼬当宠物的。”
　　“……”
　　两人又多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犀若整理下思绪，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更重要的是让自己不要沉浸在无力回天的悲伤中。而城惠能察觉到的很少，不光因为他已被数不清的谜团搅得焦头烂额，最主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因此犀若从没想过要让城惠了解到自己的无助，并取得安慰。
　　正如犀若所想，城惠虽然感觉犀若的声音不太自然，却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他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膝上厚厚的资料。
　　跟在暖暖身后，犀若向工会会馆赶去。
　　天已完全黑了，远处天上的繁星与地上万千灯火相接相连。
　　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梦想的生活，才可以迎接正在等待我们的未来。

　　“直继，注意右前方。”
　　“好，交给我。”
　　直继大喝一声，高举银色的盾牌将食人草击落，他动作流畅连贯，并没有因为包裹全身的厚重铠甲而受阻碍。连续的技能被释放出，肉眼可见的只有五彩斑斓的光芒、被炸出深坑的地面、四散的食人草绿色的藤蔓和浑浊粘稠的汁液。但也因此，直继不知不觉间慢慢远离了保护犀若与城惠的最佳位置。
　　“主公！犀若！”
　　在犀若没有注意的角落，被直继砍得支离破碎的食人草偷偷聚集在一起，趁直继无法回防时，扭动着向犀若和城惠所在的方向袭来，却在马上就要碰到犀若的瞬间被一位黑长直、宛如燕子一般的美少女刺客再次一刀劈成两截。而后晓顺势压低身体，来到可以护住两人的位置。
　　晓是位娇小玲珑的刺客者美少女。
　　那晚，犀若刚刚站在工会会馆里【三日月同盟】房间的门口，却突然被一个夺门而出的黑色身影撞倒在地，两人一时间滚作一团。这都还好，最恐怖的是还没等犀若反应过来，紧随其后一边尖叫一边荡漾的荷丽艾塔又狠狠地将犀若和晓一同按在怀里。那瞬间来袭的黑暗与窒息的痛苦、五官都挤在一起的折磨即使说不清持续了多久，但每一秒都如隔三秋。
　　后来，好不容易等荷丽艾塔放开她们，城惠才为犀若和晓介绍了对方。
　　晓在游戏时代选用的男性角色在【大灾害】后极不方便，因此她不得不借用城惠的道具重塑了身体。为了报答城惠，晓执意留在城惠身边当他的忍者，并坚持称呼城惠为“主公”，一丝不苟地扮演着犀若只在动漫、电影里见过的忍者、暗卫一类的形象。直继也曾因此戏言城惠的“好运”，不过却在对晓开黄腔的一瞬间被踢了出去。
　　而这个地方，则是这段时间四人战斗练习的主要场所。在整理完现阶段所有已知的情报后，为了熟悉身体并适应在【幻境神话】必须进行的战斗，城惠建议来这里实战训练。
　　这里是【碎石之药草园】。
　　虽然区域不大，但因为有古代的游乐设施，所以地形多变，加之即使魔物级别不高，但胜在种类繁多、数量庞大，战斗时候难以伸展开来。正如此时，犀若、城惠、直继和晓就被铺天盖地袭来的食人草和棘刺鼬围堵得水泄不通。杀掉一只棘刺鼬又补上两只还附送食人草见缝插针的几鞭子，很长一段时间内四人几乎寸步难行。
　　“犀若，右边！”
　　“嗯，知道了。”
　　犀若闻言快速向右边跳出两步来到四人中心位置，与此同时左手迅速而优雅地纵向划过。一道醒目的深紫色弧线于空中绽开，延伸成一圆形玻璃墙状的防护结界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直继和晓也放下手中的剑，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话说，这也太多了吧？”
　　“直继每开一次黄腔就会变多。”
　　“也许是被直继的魅力吸引过来的？”
　　“居然怪我？”
　　城惠没有理会直继的吐槽。
　　犀若的魔法只能支撑10秒，城惠眼前似有一张巨大的计划表隐隐若现。他紧接着使用了【魔矢】攻击向他们扑来的棘刺鼬，而犀若心领神会地在城惠施展魔法的瞬间，对城惠的攻击施加了【重叠】。这是身为【德鲁伊】的她所会的辅助魔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可以使队伍中魔法师某次魔法的效果几何上涨。
　　就像在茶会时一样，城惠负责指挥辅助，而她带领其他两人承担着整个队伍的治疗，他们无需交流，却配合自如。城惠和犀若之间的默契不可估量。
　　短短几秒钟，漫天青白色的光箭飞速掠过，直指不远处快速移动的棘刺鼬。一时间尘土飞扬，长达一米的黄色啮齿类动物尖叫着被甩到空中。
　　犀若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头顶的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又扫了眼处于技能冷却时间而呈单色状态的图标，犀若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与敌人正面抗击的直继与晓身上。
　　最近几次战斗城惠一直在努力克服与游戏时代相比指挥的不便之处，目前已大有改进。但有些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就像城惠无法达到曾经通过电脑游戏对战斗发展的预知时间，犀若也没有办法再将MP精分到以往的程度。曾经的战斗只是战斗，但现在她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地形上，下一秒谁会突然摔倒而被对手乘机攻击而HP猛掉，也不知道会突然出现什么敌人，更何况有时她在各种特技炫目的攻击效果中，几乎看不清队友的状态。
　　“晓，攻击右翼。”
　　“往前冲！”
　　“收到！”
　　“喝！看我的！【盾击】！”身着坚硬铠甲的直继将盾牌舞得霍霍生风，银光飞舞，转眼间他周围的怪物便少了一大片。
　　而晓则冲入直继开拓的区域当中，她身轻如燕，手中黑色太刀所过之处，鼬鼠纷纷倒地。
　　犀若和城惠背靠背移动着，他们担任的是后卫，既不能在战场被孤立，也不能太靠近直继和晓，以免处在敌方魔法攻击范围内，因此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一边警惕来自后方的袭击，一边跟随直继和晓得步伐。
　　不过，这比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尖牙、利爪会突然出现，火焰、腐蚀性的气体会在一瞬间冒出，防不胜防。想要于前线闪躲或挡下这些攻击，只有无数次真枪实弹的战斗练习。
　　犀若有次躲闪不及被一道强酸溅到腿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仍然刻骨铭心。
　　“右边！”
　　“收到！”
　　表情严肃的直继快速看向城惠指出的警戒方向，单手挥出长剑，以图牵制住放出绿色荆棘的鼬鼠。棘刺鼬躲开锋利的刀刃，向这边尖叫几声，缩成一个球状，拉开了与犀若他们的距离。
　　攻击失败。由此观之，彼此的默契依旧不够。
　　城惠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白光一晃掩藏住他所有的神色。
　　犀若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环顾四周，将手中的纯白色法杖微微抬起，心中选定了一个要使用的魔法。
　　按理说，身为90级冒险者的他们对这种40级左右怪物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作为治疗角色的自己也不需参加这次战斗，这种等级怪物的攻击不会让队友有迫切需要治疗的情况出现，但她太需要实战经验了，哪怕现在磨练的不是关于治疗魔法。
　　“【梦魇波动】！”
　　“【黄粱】！”
　　两种精神攻击的魔法落在鼬鼠群和正在行走的植物群正中央猛然炸裂。
　　【德鲁伊】就是一种杂七杂八什么都会一点的治疗系职业，不过当初她选职业时完全是根据需求，根本没注意到这个。
　　两种魔法的效果相似，使攻击范围内的怪物宛若受到精神打击一般，一定时间内移动速度降低。
　　“这样好打多了！”
　　“感谢！”
　　移动速度降低后，再靠近使攻击命中就万无一失了。
　　“好，搞定一只！”
　　“这边解决一只。”
　　“矮冬瓜不错嘛。”
　　“笨直继，不要叫我矮冬瓜。”
　　不同于直继和晓砍砍杀杀、欢天喜地气氛一片和谐，这边犀若看了眼身边的城惠，毫不意外发现他又陷入了沉思。
　　虽然目的的确是收集资料，但……果然学霸的世界和我们是不同的。犀若暗自吐槽。
　　城惠其实一直是一个习惯于独自思考并烦恼各种事情的人，在茶会时他因心思细腻且口才很好自然而然肩负起战斗指挥的角色，但也绝没有成为一个乐于与他人分享心事的人。犀若这个意外也是在当年她持之以恒的沟通、可以与他不谋而合、心有灵犀下出现的。
　　“这样就结束了？”直继擦干净剑上的血渍将剑收回剑鞘。
　　“嗯，两位辛苦了。”犀若点点头，也收回了战斗开始前布下的可以增强治疗效果的道具。
　　“周边姑且没有敌人的影子，但还是警戒一下为好。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两位去回收一下物品吗？”城惠如此回应后，竖起耳朵，开始注意周围的动静。
　　直继和晓搜刮着战利品，大概是要剥下鼬鼠的毛。犀若正在记录此次战斗。
　　城惠重重地叹了口气。
　　最容易不安的人果然是我。
　　犀若倒没有闲心再去想其它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记录过战斗情况，现在重拾旧业反而不太习惯，格式笔迹都略有生疏。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字，犀若长长舒一口气，手中的笔再度变回竹笛。
　　这是名为【芬迪利亚的守望】的幻想级武器，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想法任意改变形状。毫无疑问也有限制，至少它从没有变成筷子、刀叉、AK 47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