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玉笛童仙

39、加深的误解

　　房间里，脸色苍白的保鲁夫拉姆躺在床上，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暗淡，双眸紧闭似乎已经完全陷入沉睡。
　　“保鲁夫拉姆！”有利紧张地跑过去，拉起他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们都下去吧，孔拉德留下就好。”
　　“可是有利陛下….”
　　“你也下去吧，伊兹拉；我会想办法救保鲁夫拉姆的！”
　　“好吧…..”看到有利的坚持，伊兹拉只能退出房间，担忧地回望了一下孔拉德，眼神里夹杂着一种不明了的讯号，让孔拉德隐隐不安
　　待其他人出了房间，有利拉起保鲁夫拉姆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
　　“保鲁夫拉姆怎么样？”
　　“脉象很弱，不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失去魔力的他身体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好好调养；孔拉德帮我拿张纸，我写个方子你让他们去熬，也许有作用。”
　　“等一下，有利….”
　　有利接过孔拉德递过来的纸在上面奋笔疾书写下了十几味药，交给孔拉德，
　　“别说是我给的。”
　　“放心吧。”
　　孔拉德刚准备出门，一直昏迷的保鲁夫拉姆突然开口了，
　　“不用了….”
　　两个人均被吓了一跳，
　　“保鲁夫拉姆，你….”
　　王子睁开眼睛，疲惫地坐起来，有利想去扶他，被他推开，
　　“有利，你是什么时候懂中药的？”
　　“保鲁夫…..”
　　“现在是该叫你有利还是，伊莱雅斯伯爵？”
　　“保鲁夫拉姆，你骗我…..”
　　有利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对他深信不疑的爱人居然会使计来欺骗他。
　　“是，我骗了你；可是你不也一直在骗我吗？！我像一个傻瓜一样，守着你对我的承诺，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保鲁夫拉姆含泪怒斥着有利，对方则底下头软软地刘海遮住眼睛，
　　“呵呵，是啊，我都做了什么？保鲁夫，你知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终于抬起头，视线依然模糊，瞳孔中天使的面容如同水中的明月，美好却易碎。
　　“保鲁夫拉姆，是我错了；从我当上魔王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我不应该对这里有留恋更不应该企图用自己单纯的想法来改变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这样我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侧嘴角上扬，继续道，
　　“然而我最大的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我不应该爱上你！你和我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交集根本就是命运开的一个最大的玩笑；对你的不舍让我怎么也放不下这里的一切，为了可以重新获得在这里生存的机会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连我都厌恶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有利，不要在说了！”一直沉默的孔拉德再也忍不住，这样下去有利和保鲁夫拉姆的矛盾只能越来越深。
　　“孔拉德，你让他说下去…”保鲁夫拉姆漠然地阻拦了孔拉德，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有利，
　　“涉谷有利，你的话我明白了；你后悔爱上我，是我让你失去了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权利，是我让你变得诡计多端，狡猾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至真魔国子民的安慰于不顾！你真正想说的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吗？”
　　“…..”
　　压抑的气氛让房间变得更加黑暗，死一般地沉寂让每一秒都过得那样艰难，
　　“有利，既然我们的相识和相恋都是错误的；这个错误让我们彼此都那么痛苦，我们又何必继续坚持呢….”
　　“保鲁夫….”保鲁夫拉姆决绝的语气让有利害怕了，他后悔自己气愤之下的言行让保鲁夫拉姆产生误会，想要解释为时已晚。
　　“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会退的远远的，不再让你有任何压力；我今晚就会搬出这里。”
　　“保鲁夫拉姆，你….”
　　“孔拉德，帮我收拾东西吧…”
　　“有利….”
　　好像没有听到孔拉德的呼唤，黑发少年转身走出了房间，压抑着心痛的感觉，一步一步踏在走廊上，令木质的地板吱吱作响。
　　【保鲁夫拉姆，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又或者我们都错了….】
　　“保鲁夫拉姆，保鲁夫拉姆，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孔拉德扳过闷头收拾东西的保鲁夫拉姆，强迫他看着自己
　　“一定要这样吗？有利他是爱你的，而且你也爱他不是么？不要冲动，那是你一生的幸福！”
　　“你不要在劝我了，孔拉德；有利的话你听到了，既然这样在纠缠也是无意的，倒不如就此放手，给彼此自由。我累了….”
　　“保鲁夫拉姆，你还爱有利吗？”
　　“爱，一直都爱；只是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一直都希望走进他的心里，可到最后我还是失败了；孔拉德你知道吗？”保鲁夫拉姆正视他，
　　“我真的很嫉妒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始终都是离有利最近的，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什么事都不会瞒你，什么事都会第一个告诉你；可我就不行，是我太贪心了吗，贪心的想要占据他心里的第一位？”
　　“呵呵，保鲁夫拉姆，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原来还是小孩子啊。”
　　“孔拉德，这不好笑吧。”保鲁夫拉姆根本没有玩笑的心情，他第一次如此坦白，可哥哥的反应却让他不爽。
　　“保鲁夫拉姆，有利对你是纯粹的爱情；他不告诉你真相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希望你为他担心，不希望你因为无法认同他的做法而放弃爱他；他的心你感受不到吗？”
　　“是这样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原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他了；可事实证明，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当我知道有利就是伊莱雅斯，他一直都在骗我时，我就知道我输了；输掉了我一生的爱。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孔拉德今后就拜托你了，看好那个家伙，我不希望他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
　　“保鲁夫拉姆….”
　　“好了，放心吧，我没事…”轻轻地锤了一下兄长的肩膀，拎起行礼，离开了别院。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因为他担心一旦回头就再也无法走出这里。月光将孤单的身影投到地上，随着主人的远去渐渐拉长，最后彻底融化在斑驳的树荫中….
　　有利终究没有勇目送天使的离去，一个人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脑海中一片雾茫；好似一头受伤的野兽，迫切地想要寻找一处避风港，让他可以安静地疗伤；心中默数着泪水滴到地上的声音，从一滴滴到一片片仿佛是瞳孔中盛开的鲜花，在哀伤中摇曳….
　　门被轻轻推开，感受到光的照射，有利恐惧地紧了紧身体；
　　“有利…”
　　“….”
　　“保鲁夫拉姆走了….”
　　“……”
　　“不去追他吗？”
　　“……”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孔拉德默默地退出房间，准备关门时，角落里传来了少年沙哑的声音，
　　“一场梦，总有醒的时候，只是没想到醒来时会这么痛….”
　　“有…..”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说起来简单，可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如果可以不爱他，我也许不会变成魔鬼；如果可以不爱他，我也许不会这样痛苦；如果可以不爱他，我也许会有新的人生；可如果我真的不能爱他，那我的幸福又在哪里？”
　　“有利，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我去把保鲁夫拉姆追回来！”看着喃喃自语的有利孔拉德焦急地拉开他的双手，无奈少年紧紧地收着手臂，不愿面对他。
　　“我现在就去追他回来！”
　　“不要！！！”拉回孔拉德，
　　“不要去….我不想勉强他….”
　　“有利…..”
　　“让我安静一下，我会没事的，真的….”
　　孔拉德没有再开口，只是坐到少年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次日，朝阳冉冉升起，温暖了整个房间，有利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孔拉德轻柔地为他披上外衣，
　　“但愿昨晚没有着凉….”微笑着的语气完美了迎合了初夏的清晨，镀金的黑色身影走向阳光。
　　“孔拉德，一切按计划进行….”
　　“有利？！”
　　“我没事了，孔拉德。”
　　回过身来，展露笑颜，一如往昔；可红肿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的伤痛，这样的伤也许永远无法愈合…..
　　生活仍在继续，只是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形同陌路；有利偶尔会绕路到校场有意无意地寻觅那抹蓝色的身影。
　　表面上天使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每天除了处理公务就是训练新兵，可蓝魔军的队员私下里却纷纷议论三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稍微做的不好就会招来责骂，他们对这种魔鬼式的训练是叫苦连连。但有的时候，保鲁夫拉姆会盯着某一个地方发上半天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要唤上好几声他才有反应，而且这种状况也越来越严重…
　　“保鲁夫拉姆阁下，保鲁夫拉姆阁下！”
　　“啊？有事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保鲁夫拉姆强打精神问道
　　“我们已经训练完了。”
　　“哦，再练一遍队形。”
　　“我们刚才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意见的话，可以脱下军装回家去！”
　　“是，长官！”新兵的队长再也不敢多话，战战兢兢地回到队伍中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保鲁夫拉姆敲敲头，
　　“真是没用，居然会让那个笨蛋影响到这个地步，笨蛋，混蛋…..”
　　正当他懊恼之时，意外地发现有利和村田一脸严峻地从校场外往花园后门走去，感觉到有事发生，保鲁夫拉姆来不及解散队伍跟了上去。
　　“你确定没问题吗，村田？”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我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约纳斯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活着，那家伙很顽强。”
　　“真王到现在还不动手杀他，恐怕是还没拿到那个，我们要抓紧时间。”
　　“我当然知道，只是涉谷，你真的没问题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会有什么问题？”有利开始生气了，
　　“你看，你这么焦躁你敢说你不会冲动吗？”
　　“我能分清事态勿需你操心，贤者大人；倒是你，你真的狠心出卖你的老上级吗？”有利抓住机会开始反击
　　“他可不是我的上级，充其量只是搭档；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一念之差毁了整个世界。”有利第一次看清楚村田的眼神，那是一种信念，比所有人都坚定的信念。
　　“呵呵，连我都在你的监督下呢~~”
　　“涉谷，你是我最满意的魔王，你善良真诚的本质正是真魔国所需要的；只是你太容易感情用事，很多事情你都无法参透；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最后后悔的可是你。”
　　“村田，命运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出那样的事，请你….”
　　“我会阻止你！”
　　“呵呵，这样最好….”
　　“和冯比雷菲尔特卿怎么样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有利，被村田踩到雷区，脸色又暗了下来
　　“也许我和他真的没缘分….”
　　“现在就下结论未免早了点，缘分的事谁说的准呢？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仍然坚持行动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他吧？担心身为钥匙的他会因为箱子而遇到危险，所以干脆搏一搏永绝后患对吗？”
　　“村田，你太自作聪明了。如果我说，我是想当上真魔国的唯一的国王，然后封他为我的王后名正言顺地得到他，那样的话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呢？”
　　“涉谷，你根本不是….”
　　“涉谷有利，你做梦！”原本躲在远处的保鲁夫拉姆由于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便铤而走险悄悄地靠近，不曾想听到的偏偏是有利最后一句话。怒不可支地他不管不顾地冲出来，让有利和村田措手不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有利到底到哪里去了，我爱的那个单纯的笨蛋到哪里去了？！”看着保鲁夫拉姆绝望愤恨的泪水，有利突然笑了，
　　“冯比雷菲尔特保鲁夫拉姆，你终于认清我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一个无耻而肮脏的人类！我为了我想要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涉谷，你疯了！”
　　“涉谷有利，原来我爱错了你…..”
　　“呵….你还爱我吗？”语气中夹杂着嘲讽，刺痛了保鲁夫拉姆的心
　　“你还爱我~吗？”
　　背过身反问他，心中隐约期待着他的回答，等待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的爱，难道真的就只是一场虚幻？
　　“村田，我们回去吧….”
　　“涉谷！”
　　“我说回去！”有利不理会村田更不去看保鲁夫拉姆快步走开…
　　终于听到了他最后的回答，保鲁夫拉姆强行将眼泪锁在眼眶里，迈开步子朝反方向走去，
　　【有利，我不该对你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