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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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灵魂蚕食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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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
对立。
毁灭。
——理所当然地浓缩了‘恶’的精华，又以各样的姿态独立绽放出华丽‘个性’的存在。
这些偏颇于贬义暗自释放恶的华丽的词语，若是单独地成句，读起来的感觉似乎还是缺失了些许调和词性浓度的平衡美和像是灵魂主语的精致空壳一般。
如果，要打个不怎么好听比方来举例的话。
就比如说，要是把桃井五月比作是履行‘恶’的最高奥义的执行者，那对应的，她的代表作就会是：与知性贤惠的蜂津礼同学的「正义蛋糕」相比，「五月料理」简直是——『极端』的反派/破坏的『对立』者/『毁灭』性的最高杰作。
填补了主语和对比面之后，简单来说，「五月料理」即可约等于，与同班同学美味的蛋糕相反，极端、对立、毁灭一般的存在。
这是——在看到了被分为同个小组的蜂津礼熟稔的制作甜点流畅手法之后，备受打击的桃井五月一瞬间就在脑内扼杀了自信形成的自我总结评语。
借用凉实的原话来讲就是——‘哦～那毁灭味觉的灵魂终于要觉醒了…吗’、‘和蜂同学完美的作品相比，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饼干是极端那面的最强了吧…’。
“真是的……第27次被梨酱这么吐槽的话，那…第28次的我还怎么继续啊!”面对凉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以为意的揶揄，气急的桃井终于忍不住下意识地大声反驳，比平时尖细的声音里夹带想要否认的慌忙，还有渐渐弱下去的尾音背后所隐藏着的不自信与犹疑。
虽然是凭借为剩不多的坚强意志支撑而勉强回击了，可那张因羞怒而涨红的脸蛋看起来却完全没有一点有能够说服别人‘当然不会认输!’的气势所在。
只是这一切，在中学以来就一直与她同班的凉实梨让都看在眼里。
把桃井五月她一切的变化，一丝不漏的尽收在眼底。
从升入国二，在桃井的少女心的天平逐渐偏向于透明少年——黑子哲也之后，不管以前的形象是怎样稳重可靠的桃井，如今不过也是个步入青春年华，憧憬着初恋的普通少女而已。
即使本身的优秀所堆积成一个学生眼中夺目光彩的桃井五月，属于少女那部分纯粹且美好的一面和大家一样。
青涩…却稚嫩可爱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而且，在青春这汹涌着叛逆与迷茫的洪流之中，所有逆流而行的少年们都无一幸免，最终只能在这场盛大的时光洗礼里挣扎出各自的模样，桃井五月如此，凉实梨让也如此。
即便知道只能任由流失在指掌，目睹最初的棱角早就被冲刷成乖巧的平滑。
但，变化的却不仅是桃井一个人。
恍若无形交织起来的命运线网罗成一张密集的路线图，站在不同交叉点上的他们每一步的移动，都是一次命运齿轮交替的转动。
——…第28次再失败，那…达到30次之前绝对要成功！
——…大概。
默默地激励自己的桃井忽视掉那一丝不确定的心虚，在凉实那意思很明显的‘就算…不用想象，也预料到后果了’的眼神压力下再度振作起来，着手跃跃欲试地准备下一轮的‘打破失败诅咒的五月逆转战’，看起来无论之前27次的败绩是如何的惨烈，对于此刻燃起了对成功极度渴望的桃井来说似乎都毫无影响般。
“欸…勇气、可嘉啊…桃井勇士。”
“没…没有啦～”
并没有在意凉实有点微妙的语气，桃井只是矜持地笑了笑，似乎是不习惯被人夸奖而害羞着但却看得出来本人的心情不错。
凉实随即哑然。
看着笨拙地开始切起了巧克力块的桃井，她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看起来似乎专注地思考着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发呆。
这一刻，时间在凉实的眼中仿佛定格成一幅以桃井为主角的四方画面，除了她所在的空间越发清晰之外，周围一切的人与物的轮廓似乎都自动地打上了模糊的效果。
就这样，一幅淹没了所有语言，只有笨手笨脚的少女冒失地把材料打翻一地的无声画面，就这么在凉实记忆胶片的一格中成形地闪过,然后又被流动的未来拉远。
“欸、…欸欸欸——!怎么会这样…!”
然而，恍若是横隔在现实与幻想的墙壁被骤然打破，只存在于凉实眼中的画面一下子像是镜子龟裂般在视觉上分崩离析，桃井慌乱无措的声音仿佛令周围一切僵硬的事物再度鲜活了起来。
凉实抿紧成一条细腻线条的唇这时微微上翘，一个忽然产生的想法在她脑里从最初只是小小雏形开始然后快速地成长，最后落地生根。
——要是这样子发展的话，似乎、不错啊…
餐盘滚落在地上制造出刺耳的回响，一时间忘记反应的桃井愣了半秒才接收到自己又闯祸了的信号提示，她不禁哭丧着脸手忙脚乱地因不知如何是好而捉急着。
果然啊…料理方面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行吗?
已经不能找各种借口去安慰自己了，现在的她确实无法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啊。
「我说，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桃井记得青峰曾经也对盲目地相信着，坚持地话或许就会成功的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只是她的一个美好的奢望而已，但即使只是一次，她也想给哲君看到‘其实…这样桃井桑很努力呢’的一面啊。
可是…——
『真是…难看啊。』
跪在地板上，弯腰准备捡起掉落在倾洒一地的面粉上银色汤匙的手，在最后几厘米的地方忽然顿住，桃井浑身剧烈一震。
就在那个瞬间，一把低沉而冷冽的男音就像凭空出现般闯入了她的意识海里。
——…只是桃井无比清楚，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过了。
而且…
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犹如假寐的刺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而倏地竖起锋锐的铠甲，桃井的神经霎时进入临战状态般紧绷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吸的节奏越发地紧促，伸向汤匙的手似乎被灌入了铅一样沉重得使不上力。
心底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么强烈地暗示自己的桃井努力保持自然地握住汤匙的末端，试图镇定地当作没有听到般继续着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地板。
『无视…吗喂，切…真无趣的女人。』
消弭了一会让人以为彻底没了声息的人声又突兀地回响起来。
——而且…特别是最近，越来越能清楚地听到了。
明明一开始只是像某种嗡嗡杂乱的呢喃，现在已经变得像是有个人在跟她说话一样，完全无视她个人的意愿肆意扰乱她的意识，如今更是嚣张地以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自居。
——起码，也稍微考虑一下被这样灵异事件缠住的她的立场吧…
『我说，既然这样——…』
『由我、来代替你不就好了嘛。』
『呐，Sat·suki』
——…直接消失掉就最好了!
“喂…桃子，你…——”
出于担心的心态，凉实用手拍了拍桃井的肩膀，因前额的刘海的遮掩旁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凉实却眼尖的发现桃井握住汤匙的那只手在隐隐地颤抖，似乎是因为握得过于用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手背上那些许突起的青细血管。
这样的桃井明显不对劲。
“你…——”凉实越发疑惑地又再叫了一遍。
“抱…抱歉啊梨酱!刚才，稍微在想一些事情。”抱住一些厨具的桃井偏开了头，便自顾自走向料理台十分平静地开始自己的作业，背向桃井在另一边的料理台上，原本用水果装饰自己蛋糕表面的蜂津礼这时忧虑地走过来，神情严肃地询问着凉实桃井的情况。
“没事的…只是，蜂同学应该不会体会得到，失败了28次的少女心情吧。”
“……不然，我们也去帮忙吧?不然快下课了，桃井桑还是……”
“这样啊，蜂同学…原来意外地…体贴?”
“说体贴什么的，凉实同学才是…吧”
最终似乎达成了共识的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分工合作最大限度地降低桃井制作饼干的难度，把简单而且主要的工作交给桃井，其余比较难操作的步骤便由两人合作完成。
只是，遗憾地是桃井以“不行…不是独立完成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梨酱!”这样听上去极其公正的理由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凉实没想到，在意志力这点上，那个平时总是抱怨的桃井却十分的顽强。
稍微，有点难办啊。
“那、至少在捏饼干形状的时候，稍微帮一下忙?”
“主意不错不是吗?桃子…”
背对着两人，用长棍按压着散发古怪气味的面团的桃井闻言双肩一颤，随即停止了动作，看起来犹豫着什么般接着又胡乱地继续，良久，直到凉实以为她是不是没有听见的时候才忽然回头，似乎是在信念与道义之间举棋不定，而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最后还是选择了依靠朋友。
“务必，拜托你了梨酱!”
“…嗨。”
——确实…外形不好看的话，会影响食欲的啊。
——嗯…没关系!这点不算作弊啦!
因此，得到了凉实这名行事谨慎的军师之后，‘打破失败诅咒的五月逆转战’最终摆脱了第29次失败的命运，成功实现奇迹的大逆转。
…至少，饼干的外形上看起来还是挺成功的。
在桃井小心翼翼地调校烤箱温度的同时，偷偷地在某个饼干加入特别馅料的凉实如此想到。
阿也…会惊喜吗?
还有15分钟就即将下课，凉实随意瞥了一眼教室墙壁上的时钟，把加工完毕的最后一个饼干在托盘上摆放整齐，接着像是在接受某种神圣的加冕仪式的桃井慎重地接过，看着那一个个小巧别致的饼干，她的双眸似乎闪耀着虔诚的信念。
出炉的时间刚好也是15分钟。
——这样的话…就能赶上了。
直到把托盘放入烤箱关闭箱门的那一刻，桃井心中的困扰终于沉沉落下她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好累啊…”
“对于桃子来说，这种程度应该就是极限了吧。”
“应该是…早就超越极限了才对，精力完全不够用啊!”
那这份反驳的精力是哪里来的?
尽管不解，但对此不感兴趣的凉实还是忍住了询问的念头，手臂支在桌上搁着下巴悠哉地打了个哈欠，飘移不定的视线最后落在正在运作的烤箱上，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刚才就很在意的一幕中。
桃井怪异的举止貌似是在避忌着什么…那种忌惮但又隐忍的表情，就像是绝对禁闭的开关被偶然地打开了后，封印着吞噬桃井正常思维的异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虽还没达到惊恐无助的地步，但凉实还是感到桃井那时是压抑着痛苦的。
这种痛苦…似乎不像是物理上带来的普通痛楚，既然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来自…——精神上的。
不是外界所带给她的影响，而是本人的内部发生的矛盾碰撞所导致的损害。
如果真的是如此…这么一来，凉实的思绪应该能把众多复杂的细节串联起来了。
原来，是「那家伙」吞食的力量变强了…吗？
即使还不能完全的肯定，只不过似乎已经可以确信某个事实的凉实在离下课还有5分钟之际就提早离开了教室，打算到目的地即黑子的课室待机。
比起某个在意的地方，现在凉实的兴致更多放在了幻想收到特别惊喜之后黑子的反应会怎样，根据她的经验来讲，必定是纠结一番然后不管多不情愿最后还是会妥协的吧。
——…黑子、哲也…啊。
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的游鱼，是抵挡不了暗腾翻涌的逆流的。
“哲…哲那家伙怎么了?你在嘀咕什么啊。”走下衔接楼梯间拐角处平台的最后一级台阶，凉实顺着扶栏的轨道一直悠闲游走的手垂在了腰侧。
微微低头思索的凉实闻声抬眸看向从下层楼梯刚好走到平台的青峰，只见对方双手插袋，仰着脖子一脸慵懒总是无干劲的表情烦躁地对她开口，就似从石缝中发出来的声音里，听起来似乎还带着低沉的鼻音。
“没什么…还是说，和大辉同学认为的‘什么’、哪里不一样吗?”
“呿…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总是喜欢说些让人难懂的话。”从制服裤袋探出的手臂搭到后颈的发尾处，对于凉实实际上十分无意义的回答感到不满的青峰直接偏过了脑袋，然而似乎是构思下一次怎么开口而斟酌着用词，只不过组织语言出色地表达出所要的意思这件事，对青峰来说似乎是件并不容易的工程。
“喂…那什么……”搭在后劲的手不自觉地捋了捋后脑的发丝，从凉实的角度就只看到青峰粗犷的侧脸线条，还有那拧紧上挑的细长眉峰。
支吾了一会，让人感觉似乎连开口都认为是麻烦的青峰嘴角下抿，接着用一种试探性似乎觉得比较保守的说法，嘶哑着嗓音沉吟道：“五月那家伙…最近的情况，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像是，桃子的少女心加速膨胀什么的…”
“不是这个…!啊好麻烦……”
“…所以说，现在会不会突然有点变了个人的感觉…这种。”
像是在玩笑一般的话语，看着凉实用正经的口吻平淡地陈述出来的样子让他莫名地不爽，只是话已出口青峰也只能耐着脾气和她‘纠葛’下去。
“啊……我记得，大辉同学国一的时候还很爽朗的，如今变成这种样子的你、给我的感觉说是变了一个人也不为过。”
“切…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吧…”
“还有，这种装不知情者的无聊把戏…你还真是不腻啊”
青峰的意图很明显是不想再跟凉实周旋着无意义的打擦边球对话，他斜着眼勾起了一个十分顽虐的弧度，带上威慑的强势对一直刻意放错重点的凉实发起大规模的嘲讽进攻。
“「…过多无谓的猜测只会让人迷失真实」当初的我是这么说的，如果怀疑的话在开始就不要相信…这样不是更轻松吗?”
“起码，关心桃子这份不坦率的心情我收到了，但，请不要忘记…”
坦然直视着青峰的双眼蓦地转开，这一刻似乎映不出任何事物的眼神里闪着黯然的星芒，凉实温和的面孔看起来似乎被抹上一层了强硬的色调：“桃子只是桃子，清楚这个就够了。”
“…大辉、同学。”
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窥探到任何东西，青峰不禁哑然地撇嘴。
接着似乎留给了凉实一个不以为意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径直地与凉实擦身而过地上楼。
——真会…说大话啊。
青峰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当初’这个词语，这一刻居然会让他有种，被扼住喉咙窒息的难受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