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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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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皇后半夜突然昏厥,贺兰景即刻从龙乾宫乘了龙撵火速赶往凤栖宫,进了凤栖宫,贺兰景难得看到凤栖宫的四婢俱是神情慌乱的样子,甚至折了手,腿脚还不利索的含雾也在殿内,直到冯大路喝了一声”皇上驾到”后,凤栖宫上下才稍稍安定。
皇后早已在太医妙手之下醒来,只是皇后的情况却更不容乐观。江太医诊断说皇后娘娘昏厥应是受了极大惊吓的所致,可皇后娘娘苏醒后,则惊恐得瞪大了眼睛一副恨不得再昏过去的模样,不时抽泣且嘴里还说着胡话,情绪十分不稳定,压根无法配合江太医诊治。
就在含霈向皇上禀告自家主子的情况时,殿内众人还能听到寝殿内传来的皇后的抽泣声,而阿盈如此害怕的原因无他,正是蹲在阿盈床塌边抽泣的小男孩儿,还别说,这小男孩抽泣的模样与阿盈亦是有几分相像的,可惊惶之中的阿盈哪里敢细看呢,只顾着自己害怕了。
靠近床榻,贺兰景才发现皇后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着实是让宫女与太医都束手无策,且这团被褥还在微微颤抖,可见所受惊吓不小,贺兰景大手一掀,将被褥整个掀开,引得四个宫女惊呼。
看着床榻中央竭力缩成一团的皇后,贺兰景坐在皇后身侧,大掌抚着阿盈的后背安抚她,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万事有朕在,莫慌。”
这些安抚的话,从贺兰景口中说出则是铿锵有力,更能安定人心。
许是皇上宽大的手掌抚着阿盈的后背,给了阿盈些许安全感,阿盈也能听进去皇上的话,可她只是摇摇头并不开口,又偷偷伸手想将被褥拉回来继续做乌龟状,可见是怕得紧了。贺兰景哪里容她如此,随即将阿盈揽入怀里,既然她不说,那贺兰景也只能猜了,“可是谁吓唬欺负你了?做噩梦了?嗯?”
阿盈窝在这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可才刚刚将脑袋探出来,又看到那小男孩哭着叫她母后,随时可能飞扑过来,吓得阿盈揪紧了皇上的衣衫,埋头再不肯从皇上怀里出来,彻彻底底地无论贺兰景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瞧着安慰劝说是没用了,大手一抓,把阿盈从怀里揪出来,阿盈抓着皇上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是如何都不肯放手的。
贺兰景则看着自己的皇后一脸惊恐状,眼神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而后又飘忽瞥了一眼别处,似乎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惧怕,皇后未受伤之前,如此复杂的神色贺兰景倒是从她脸上很少看到。
然而贺兰景还是冷声道,“既然你不说,那朕就让宫人们都撤出去,让你自己在殿里呆着。”
这话说完,皇后小嘴一扁,一下就扑到皇上怀里,十足的孩子气且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我我......有个小鬼在寝殿内飘来飘去的,我好害怕!别让我自己呆在这里!”说罢,就哇哇大哭起来,皇上身上的龙袍被眼泪晕出了好大一个圈儿。
闻言皇上与殿内的宫人俱是心里一惊,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皇后莫不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皇上又道,“好,不让你自己呆着,那朕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朕,嗯?”
只要不让她自己搁这儿呆着,说什么阿盈都是很愿意配合的,贺兰景问道,“你可看清楚他的样貌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我我,我害怕,不敢...不敢细看...”看是看过的,可阿盈当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那小鬼是什么模样呢,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不大,是个男的。”手指又指着寝殿的一个角落,“刚刚他还在床塌边哭,你一来他便躲到角落里哭去了。”
众人瞧着顾含盈手指的方向,那角落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娘娘似乎大概应该是真的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贺兰景耐心地与阿盈道,“可是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你再仔细看看?”
皇后又哭出声来,“你们都看不见他,他现在还叫我母后呢,还跟我说话呢!我说了你又不信我!”
贺兰景被阿盈这哭闹且完全不讲理的情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还是记得皇后是伤到了头,养病期间病人情绪起伏不宜太大。
忙轻拍阿盈的肩安抚着,连自称也不用“朕”了,柔声道,“好好好,我信我信,你不是说我来了他便躲到角落了么?可见我这个天子还是能镇得住他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阿盈现在这浆糊脑袋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只知道拽着皇上的衣衫不放,贺兰景也就随她去了。
皇上本想哄了阿盈睡着后,再与太医详说皇后这病情,可阿盈现在情绪高度紧张,有个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行,跟别说入睡了,就连贺兰景想要到外殿与太医说话都被阿盈揪着不放人。
贺兰景难得当众叹了气,即便是在朝堂上面对咄咄逼人的言官或是东黎等小国来犯时,贺兰景都从未觉得如此头疼,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要上早朝了,难不成到时候要带着皇后上朝?
贺兰景倒是想把皇后拉开,可是看着自己皇后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随时就能哭出来的样子,贺兰景下不去这个手。大婚三年,贺兰景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皇后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因为害怕而神情楚楚可怜,但却不似这几年那副柔弱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
不过贺兰景这皇帝不是白当的,便与阿盈商量着,“既然凤栖宫呆不得,那朕带你去龙乾宫,只是你得答应朕,到了龙乾宫你要乖乖听话睡觉。”
阿盈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贺兰景横抱起皇后,抬脚就走,想必第二日后宫上下便都能知道皇上抱着皇后娘娘往自己的寝宫去的消息。
临去前,贺兰景自然不忘让大总管冯大路敲打在内殿伺候的宫人与太医,先不论皇后撞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事儿是真是假,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实在有损皇家颜面,若是传出去了,可要当心自己的脑袋。所幸在内殿伺候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而江太医更不必说,是以这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的。
好容易才将阿盈哄睡着,贺兰景身上的龙袍也变得皱皱巴巴,更衣之后,贺兰景便将太医召到了龙乾宫。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夹着寒冰的语气差点没把江太医给吓哭了,他好歹也是太医院的院正呀。
贺兰景细思起皇后方才的行为以及所说的话,实在找不出疑点,但贺兰景心里对于那些怪力乱神之事始终不肯轻易相信。
“鬼神之事,臣从未亲眼见过,亦是说不好皇后娘娘这.....受惊原因是不是就是这个,但臣却是见过有人伤了头部后,出现总以为有人要谋害自己的幻觉的情况,,皇后娘娘的病症也许是出现了幻觉的缘故。”到底是说不出“撞鬼”二字,将太医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
皇上沉吟片刻,“可皇后说那“东西”称呼皇后为母后,这......”
看皇上并不驳斥他的意见,江太医也不搞“臣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套,大胆的猜测的道,“臣逾距了,臣想着,是不是皇后娘娘入宫三年未孕育有皇嗣,内心压力甚大,是以出现了这些幻觉呢?”
江太医所言也有些道理,贺兰景便让江太医先依照这症状给皇后开药,而后又吩咐了御林军侍卫马上去请大觉寺请圆通大师入宫。
做好了两手准备之后,贺兰景才安心上朝去,只是今日在议政殿上,贺兰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时闪过昨夜皇后说的话,以及皇后那张惊惶的面庞。
说起来,贺兰景并不是十分中意皇后,若是让贺兰景自己选择,他断然不会选怯弱的顾含盈当皇后,别的不说,先是顾含盈这性子,就难以镇得住后宫,不得已贺兰景只好安排自己的人掌管宫务,只让皇后挂个名就是。
再者说皇后每回见着自己总是战战兢兢低着头,纵使有嫔妃当面挑衅皇后,皇后也不反击,贺兰景实在不知镇国公府为何会将嫡出的姑娘养成这样子,镇国公原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戎马一生威风凛凛,脾气可谓是说一不二,皇后说起来也是武将之女,可却没有继承一点镇国公的爆脾气。
但昨夜皇后是截然不同的,虽仍旧柔弱,但起码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声音,便是哭闹耍脾气的样子在贺兰景看来,也比受伤前唯唯诺诺从不大声说话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