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亡人》黄晶

5、第四章

　　朝堂上的政事芸姬不懂，但是远处嘈杂的人声，透过重重宫闱，传入东宫。她晓得，那是三方割据的主战场，是人都知道，这吴宫里，将要变了天。吴王的身子每况愈下又疑心太子，魏国公惦记着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已是昭然若揭。太子羽翼虽丰，却也无十足的把握稳坐江山。所以，太子想出了一个最为简单的法子，刺杀将要迈入半幅棺材的吴王嫁祸给魏国公。
　　芸姬至今觉得，孤，果真是登上了那个位置，就要六亲不认，从此孤寡一人。
　　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来报，魏国公今儿个在殿上参了太子一本，道太子有失体统，不知礼仪尊卑。这本折子方才奏上去，官员们似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纷纷进言，将那些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出来，为的便是废太子。
　　绯姬不顾规矩地闯进芸姬的宫里，跪在她的跟前，哭花了妆容不断求着她：“姐姐，你救救太子爷，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我？”
　　那张愁容里将一名女人心甘情愿为至爱肝脑涂地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她磕破了头，紧紧拽着芸姬的裙角悲痛道：“我晓得姐姐深爱太子爷，姐姐若是此次出手相助，妹妹一定在太子爷回到东宫前，离开此地，永世不同爷相见。求姐姐念在与爷的旧情上，救救爷。”
　　那一声声磕在青石地砖上的咚咚声，没有让芸姬感受到丝毫的舒心，她想：“她在这东宫究竟算什么？让绯姬远走他乡，她就可以留住那个男人的心？不，那个男人不爱她了，早已将她遗忘。她又何必为难一个甘愿为爱付出的傻女人，何况，这个女人曾经还是自己的至交。”倾身向前，将绯姬扶起身来：“你是他的如夫人，只要爷在这东宫一日，断然没有让你离开的道理。”
　　“姐姐？”鼓胀的脸颊里好似挣扎思绪当中，久久才道：“你不恨我抢走爷？”
　　芸姬的笑容里渗着苦与痛，可是没有人懂她，她更不愿在绯姬面前示弱，只得拐了弯道：“朝堂上的争斗我不懂，我唯一会的，不过是提刀杀人，又如何能帮太子爷？”
　　见她松了口，绯姬的神色一凛，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了二个字：“弑君！”
　　闻言，那副柳眉动也未动，仿佛这个答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绯姬晓得，她是答应了，赶忙又续道：“明儿夜里，王会夜宿在永安殿，那的守备我已查探清楚，只待姐姐动手。”
　　芸姬的目光骤冷，静静地看着她，那张美得沁入骨髓的容颜里透了蛇蝎般的心肠。芸姬想：“我真的认识她吗？她真的是那个温婉善解人意的绯姬？”一刀刀尖锐的利器捅进她的心窝里，带出花一般的罂粟，她终是忍受不住，质问道：“你在这局里盘算了多久？先让我入局，再让我死在弑君后的制裁里，对不？绯姬，我已步步退让，你为何得到了莫斐，还意图将我赶尽杀绝？！”
　　这番直白的话终于让绯姬狰狞地大笑出声：“姐姐原来不傻啊？我以为只按指令办事的你从来就不晓得勾心斗角。”见芸姬不说话，她又道：“可你晓得那是死地，为了爷还不是一样会去。姐姐，这就是我同你的区别，你永远身在局中，而我，是那个布局的人。”
　　这样的死局，芸姬已记不清数目，犹记得莫斐也是这般算计她，可她终究是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傻傻地入了他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