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屠神》黑妖小五

21、灰馆与苦逼的姑娘

　　银月城是大陆尚存的最古老的城邦，千年前，这里聚集着一群野心勃勃的商人。他们用大量的金币换取了龙族的庇佑，将海岛附近的海域化为了紫荆帝国唯一的法外之地。

　　延续至今，连昔日号称百代不衰的约顿家族也陷入沉寂，但银月城依旧充满了活力。在神罚之雷出现后，这一代的商会领袖安东尼力排众议，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岛内剩下的神职者，将新神嫡系恭恭敬敬地迎了进来。

　　反对此行的商会长老被押了下去，当然，作为奖赏，领袖另外两个没有天赋的孩子也被赐予了契约者身份。除去艾利克斯冕下偶尔的要求，他的身份并没有太大改变，权力甚至比原来还大了许多。

　　安东尼正想着如何才能进一步讨好那位大人，助理却推门进来，告诉他战船三号已经回归，正等着他去处理。一听到这消息，他连忙掏出有些黄垢的白丝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止不住脑门疼地往那边赶。

　　银月城拥有海曼达郡最大的港口，深达数十米的水位毫不吃力地容纳了战船三号，码头左侧的作业区做好了安排，随时准备上船进行装卸和运输。

　　安东尼连侍从弯腰给他当台阶的时间都等不及，吸了吸腆着的肚子，便不顾姿态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脚底的皮靴叩叩打着地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船头跑去。

　　“等一下——”

　　这话还没喊完，他就看见漫天的白羽在码头顶端散开，包裹其中的银柱便纷纷落了下来。

　　安东尼眼睁睁看着银柱砸在码头上，连两颊颤抖的肥肉也似乎失去了活力。那重金属撞地的冲击，不仅落到了刚修好没几日的石砖地面上，更是落到了他的心里。

　　要早知道三号战船还会玩这么一出，他就不该答应修码头！

　　还没等心痛完，羽群却旋转到了他面前，露出其中属于船长的身影。对方站在羽毛构成的半圆屏障里，浓重的阴影落在他雪白的脸上，生生将清朗的天空挡了下去。

　　那声音也跟寒冰一样冷：“都在这了。”

　　“您辛苦了，菲尔大人。”安东尼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眼船长又快速移开视线，只暗骂这群属下比他们主子艾利克斯的排场还大。

　　“剩下是你的事。”

　　菲尔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见这家伙没有什么多余的交代，便再次化作羽群朝城内席卷而去。安东尼这才松口气，低声刚骂了句，抬头便看见三号正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一时间吓得连腿都软了，“你干什么？”

　　“跟你交代事情。”三号耸了耸肩，作为经常不管事的菲尔手下，他早已经习惯额外的工作任务。见安东尼脸色不好，他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十来个人，为他介绍道：“你找人帮忙登记一下，这批的新人，三个契约者，还有三个仪式成功的女人。”

　　艾利克斯和菲尔这群属下都不大喜欢管人，除了自带的法典，把契约者带到银月城后从来不管，倒是他们这些原住民争相拉拢，巴不得集齐岛内十大高手，然后借此把其他同行偷偷干掉。

　　安东尼知道有三个契约者先是一喜，但听到还有三个成功完成仪式的女人后，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呆滞。咽了咽口水，他比起三根手指，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三个？我是不是听错了，真的又有三个成功了？”

　　“你没听错，就是三个。”三号看了眼身后，指着维乐的方向开口道。

　　安东尼把目光移了过去，但一瞧到维乐那边，就立马转了回来。他之所以能当上银月城的领袖，靠的不并只是他老丈人的势力，还有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再加上成为契约者后的能力强化，他现在单单只要看上一眼，便能知道那人的危险度。

　　而那个金发的小女孩，周遭的气势不弱。给他的威胁感不逊于三号。但仅是如此，他还不需要回避，但她身边那个看上去要大一些的人，却恐怖至极。

　　浓郁到黏稠的恶意紧紧黏在对方四周，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血，才能让怨念具现到这种地步。

　　那种仪式弄出来的女人都是怪物，可怕，怨恨一切，还没有多少理智，安东尼又掏出丝巾擦了擦汗，便示意助理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自己却急不可待的奔向被砸烂的码头。

　　“他怎么了？”

　　维乐下意识问出口，脸上顿时一僵。刚才察觉到了安东尼的打量，她才刚抬头，却发现对方像见鬼似的快速避开，心里便多少有些在意。但意识到她在和谁说话后，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看着妹妹躲闪的目光，维安抿了抿唇，眼眸越发幽深。

　　就从他对上菲尔的那天起，维乐就开始有些奇怪。明明回船时还好，但等他拿药回去，她看他的眼神便变了味道。欲言又止的表情也很明显，偏偏那孩子又什么都不说，实在有些伤脑筋。

　　而且力量一下子大了起码十倍，失手捏碎东西的场景更是不止一次被他看见。

　　可惜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派不上用场。

　　【时光回溯需要扣除所有积分，是否确认？】

　　女性机械音充满浓浓的嘲意，维安刚拒绝了这个提议，身前的人却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目光越过几个宽厚的男人背脊，绕了几圈，最终在走过来的五号身边找到了对方。她正将脸一本正经的板着，明明心里还藏着事，却试图借此来向旁人强调自身的可靠。

　　这个小习惯，在维安看来简直是说不出的可爱。

　　五号远远的瞄了眼维安，转头对维乐笑道：“你哥怎么了？”

　　“他怎么了？”维乐板着脸。

　　“算了，没什么。”五号摇了摇头，带她走到助理身前，拿起几张表格让维乐来填。

　　放在第一栏的便是性别，其次才是名字。

　　每行通用语上方都带着额外的文字，维乐认出这是所谓的高等位面语言，撇了撇嘴，只将“是否拥有特殊能力”这项画了个圈，便结束了表格填写。

　　一旁同时应付着七大个人的助理见她已经写完，从容不迫的拿起表，扫了眼，便拿出一枚系着白绸带的橙色圆牌出来，并示意她取下脖子上那块铁牌。

　　五号也拿起属于她的那枚新牌，见维乐还有些不解，揽着对方朝外走，一边开口解释道：“这相当于是一个身份证明，像我们这样归属于艾利克斯冕下的战士，在城内就跟船上一样，吃穿住行都有人管，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需要为他做什么？”维乐从不相信不劳而获。

　　“很简单。”五号松开手，目光对上迎面走来的维安，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只要变强就好。”

　　银月城初期的规划便不完备，再加上从未出现过能对其说一不二的主人，因此看到它的第一眼，往往会让人感觉怪异。往往残存着的老建筑已经墙面斑驳，偏偏周围还挤满了崭新的新楼，看起来格外不和谐。

　　而维乐所分配到的宿舍，便是这些不和谐中的一个。当初船上时常在一起的五人，艾米并没有通过认证，而维安却领到了黑牌，被分配到了别的位置。这既让她有些担心，又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她才能攒够去向她哥寻求真相的勇气。

　　起码现在不行。

　　这一片的街道呈井字形分布，她站在那幢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灰楼前，感受到了路人无比钦羡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莫名。

　　如果那些四肢兽化，有的还长着尾巴的男人也能称为路人的话。

　　先一步抵达的六号推开门，拉起五号走了进去，但等维乐跟上时，两人却在阴森的玄关处拦住了她。

　　穿着完全相同，连声音相貌也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正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欢迎光临。”

　　“谁是妹妹？”左边的人先开口，右边又跟着继续，“谁是姐姐？”

　　维乐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回答道：“左边是五号，右边是六号。”

　　双胞胎的眼睛一起瞪圆，右边眨了眨眼，这才否决道：“我才是五号。”

　　“现在是，但刚才不是。”

　　跟姐姐转换了灵魂的六号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真的有把握，而不是单凭运气，“你怎么知道？”

　　“气味，你要更甜一点。”

　　维乐才懒得解释血浆与甜度的问题，六号喜欢直接动手杀人，而五号却喜欢一步步谋划，更青睐于借刀杀人而不是自己动手。因此，在维乐看来，六号的气息显然要比她姐姐浓郁。

　　单凭气息认人，要是在几日前，她的感官也无法敏锐到这种程度。但从约顿那接受了传承，每当她火焰进阶一次，她的身体就会在梦中接受闪电的洗礼，将之淬炼成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双胞胎对视一眼，交换回原本的身体后，六号才转头看向维乐，神情显得有些严肃，“跟我们来吧。”

　　盈盈的萤火骤然亮起，玄关地板的轮廓覆上薄薄的光晕，倒是散去了之前阴森的冷意。

　　五号走在最前面，一边提醒维乐小心四周的机关，一边为她介绍着屋内的设施。沿途的走廊刻画着诡异的动物图案，维乐瞧着那些奇怪的肢体，眉头不由得皱紧。

　　“这里曾经是一间展览馆，馆长买来了许多奴隶和珍兽，专门生产杂交种供那些老爷们取乐。”

　　五号的脸晕上淡淡的白光，没有往常的笑容，反而说不出的冷漠，“大家都在这里长大，后来艾利克斯冕来了，我们这些杂种才终于看见了外面的太阳。”

　　“大家？你是说在这里......”维乐微怔。

　　“女人中倒只有我们活下来，但男人们都还在。”六号站在维乐后面，盯着她的背影，嗓音带着轻柔，“正常的女人是无法通过仪式的，只有像我们这样继承了上古魔兽天赋的血脉，才能留在这里。维乐，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感受着前后两道炙热目光，维乐面色扭曲。

　　别开玩笑，难道说在得知不是她哥血亲之后，她连纯种的人类都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