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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约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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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恨恨踢了刘仁富一脚,将他用绳索牢牢捆了,扔在一旁,才对展昭笑道:“这恶贼就交与兄台了!” 将适才那家丁所念的东西仔细一瞧,却是一叠借据,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又看了看条案上明晃晃的银子,共有十二锭,六百两银,便用布包了三百两,揣入怀中,剩下的往展昭面前一推,道:“这恶贼所得皆是不义之财,莫如咱二人分而拿之,接济穷人,做些善事,总好过落在这贼手中害人!”
展昭也不推辞,收了银两,对白玉堂温然笑道:“既如此,愚兄便不客气了。”提了刘仁富,抱拳道:“待得天亮愚兄便将这恶贼送入官府惩办。五弟,后会有期了!”
这声“五弟”一叫出口,白玉堂立时一怔,满腹狐疑,眼看展昭已越窗而出,忙叫道:“兄台且留步!”追出屋来。
展昭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换个地方再说!”纵身跃上屋脊,几个起落,便已翻身出了刘府院墙。
“此人好俊的轻身功夫,只怕与我不相上下!”白玉堂心中暗赞,即令他一贯自负,此刻却也由衷佩服。不由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紧随展昭越墙而出,不肯堕后。
两人起落间,始终不分轩轾,只是算来展昭手中尚提着一人,却仍轻灵如电,丝毫不见吃力,可见功夫更高一筹。片刻间二人便已来到一处较荒僻的所在,似是大户人家废弃的后园,园中荒草萋萋,寂静无声。
“便是此处吧!五弟有何话不妨问来。”展昭飘然落地,随手将刘仁富轻轻一掷,便坠于墙角。可怜刘仁富刚自悠悠醒转,忽如腾云驾雾一般,身子腾空而起,又重重跌下,脑中一阵晕眩,复又人事不知,再次陷入昏迷。
白玉堂性子本急,心中的疑惑憋了一路,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抱拳问道:“不知兄台到底何人,怎会识得在下?”月光下,清辉满地,只映得他脸庞越发如玉般晶莹剔透,长眉微蹙,薄唇轻抿,黑眸中带有急切之色,于展昭眼中倒添了几分稚气。
展昭不由面露笑容,温声道:“五弟莫急,江湖上谁人不知,锦毛鼠白五侠擅使画影,衣剑皆如白雪?再者,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如五弟这般丰神如玉,年少英雄?”
白玉堂此生听过的赞美之词可谓多如牛毛,却不知为何听到“丰神如玉,年少英雄”八个字从那笑容温润的青年口中说出,脸上竟不由得微微一热,心下着实欢喜,嗫嚅道:“兄台过奖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展名昭,常州人氏,现在开封府任职……”展昭话还未说完,只见那人脸上笑意顿敛,眼中寒光陡盛,不由心下诧异。
白玉堂仰天长笑一声道:“原来你便是那御猫,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既称御猫,想必我们这五鼠都要拜于你脚下了?哼,五爷偏生不服!来来来,你我好好比试一番,且看是你这猫儿厉害呢,还是老鼠吃了猫?”“呛啷”一声,画影出鞘,直至展昭胸前三尺,凝住不动,待他拔剑。
展昭心中苦笑,不想白玉堂竟作如是想法,当真是心高气傲,年少轻狂。可如今这情形,即使自己竭力辩解此乃当今圣上一句戏言,非己本意,怕他在气头上,也是不会听的,只好暂避一番了。心下暗自筹划,脸上依然笑意温柔。
白玉堂万没料到自少年时便渴慕一见的南侠竟是眼前这颇有好感的俊朗青年,此人气度非凡,急公好义,实不似贪图虚名富贵之人,一时神思恍然,倒有几分迷乱。凝目看向展昭,见他竟自微笑,不知心中作何打算,只那温润的笑容,那一成不变的淡然表情,却令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只想打破这可恶的笑,让那平静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哪怕是恼怒也好。当下将长剑一振,轻笑道:“御猫莫不是怕了你五爷,不敢跟爷比试?如此也好,你只要手举一块牌子,上书‘猫怕老鼠’,在东京繁华街市上游走一圈,五爷便不再与你为难,如何?”
展昭听了却不动怒,只淡然笑道:“五弟说哪里话来?非是展某胆怯,只因连日赶路,劳累异常,此时比斗,五弟纵使赢了也不光彩。”
白玉堂见他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若有似无,心中更加恼怒,冷然道:“这‘五弟’二字,还是请展大人莫要再叫,白玉堂乃山野村夫,当不起大人如此称呼。既然并无胆怯之意,依大人之见,又当如何呢?”
展昭听他说话尖刻,心下不免黯然,想不到惺惺相惜的英雄,转眼间竟如仇敌一般,可见名之一物,累人不浅。终是轻叹一声道:“若是白少侠执意与展某一战,便请半月后往开封府一叙。”
白玉堂还剑入鞘,伸出白玉般的手掌道:“既如此,你我击掌为誓,半月后,白某定到开封府一走。”说着与展昭击掌三下,腾身而起,白衣飘然,渐没入暗夜中。
展昭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中似犹有那人的温度,斯人却已不见踪影。看来,半月之后,如何让此人打消执念,还要颇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