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Under the darkness under the sunlight》鏡祭

9、目标

　　+part 5/目标

　　室外的景色被笼在薄雾里，分不清过了多久。只见高挂在木门上方的时钟盘面上，时针已经远离了子夜。

　　仍旧亮着暖黄灯光的桌面上，又替换了几本厚重的硬皮书。梅罗翻阅纸张，不时写下一串他人无法理解的式列。

　　与其相对的彼端，幽暗的角落里只有似月面折射出的银白色荧光在照明。白鲸盘着腿将笔记本架在膝上，手里捧着与程序相关的书籍，借着明显不足的光线阅读着。就在身前的书桌被完全弃置。

　　“哒哒哒——”她单手敲击着键盘，不远处梅罗还在书写中的手随着第一声脆亮的按键声停止了动作。

　　他攥住笔，用力锁起眉，然阻止不了按键声持续敲击耳膜的脆响。最终他忍无可忍将笔砸在书上，毫不顾虑周遭环境地对那片昏灰吼道：“吵死了！”

　　戛然而止的图书馆里隐隐徘徊着他的回音。梅罗咬牙怒视着容颜被银光照的惨白的人，她兀自凝神于荧幕，令人近乎察觉不见她呼吸的起伏。正于他算是宣泄完毕，准备再次专注于书页时，敲键声又唐突地响起。

　　“不准无视我！”梅罗彻底挣脱理智的束缚，箭步没入那片拒人千里的昏暗。

　　沉溺在C语言汪洋中的人毫不知情。当她指尖的字符停止再浮现，按下储存时，一份属上她汉字名称的音频文件拖留了她的目光。

　　“致白鲸”？

　　白鲸默念着无比熟悉的母语，选中这充其量只有十秒左右大小的文件按下回车键。

　　桌面顿时被猛地捶了一拳，一脸讶异的白鲸这才开始留心周围所发生的事。黑暗中梅罗炽热的怒火在她眼里爆炸，他把整个身子的重心转移到拍在桌面上的手，方欲开口便被打了岔。

　　“——请用它，再次创造奇迹吧——”

　　两人对视的目光被蹦出音孔的电子声拉扯过去。未等白鲸捧起电脑，重新整理一遍几秒前所发生的一切，梅罗便一把抢过笔记本。一串零落的磕碰过后，他眯起眼，任白光刺着自己干涩的绿眸。

　　“L……！”梅罗心急地滑着触摸式滑鼠，目光凌乱地扫着荧幕的每一处。

　　白鲸看着梅罗强势又略显粗鲁的举动，似乎更明白了些昨晚他出言不逊的原由。

　　“嘁，L留给你的消息吗！”梅罗用手指向外推着电脑，虽然没使其移位，不过脸上的厌恶神色却更是明显了一筹。他站直身体后又是怒视了白鲸好一会儿，才转身迈步。

　　等一下。

　　白鲸急切伸手抓住欲离开的人那纯黑色衣袖。

　　“干嘛？！”梅罗不爽地甩开她米白袖管下的手，双手环胸，居高零下地俯视着那对有话要说的黑眸。

　　白鲸拉回电脑到自己身前，在新建文档的空白中输入起来。减弱音量的按键声缓缓停止，她黝黑的瞳眸又从染了光的睫毛下露出来，看向瞪着自己的人。白鲸把屏幕转向他。

　　那黑白分明的文字对梅罗的现状而言显得太过刺目。他盯了许久，直至干涩的眸子再承受不了荧幕的光线。

　　“傻子啊你？！蠢货！”他狠狠砸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扎进自己的世界。

　　白鲸机械一般移动着脖颈看着梅罗走回光辉下。当大脑能够恢复正常运作后，她迟疑地将笔记本捧回膝上。明知无意义，她却还是再次检查了自己所输入的文字。

　　昨晚你的话让我想了很久。

　　在世人眼中，我的确是个杀人犯。

　　不过，我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

　　一切仍旧行走于莫比乌斯环之上。沐浴在橘光下的梅罗盯着身前的字里行间，勉强让疲惫的自己再专注一些。白鲸则在昏暗的银白色里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前倾身子伸手取回桌面上落着的厚重书本，又一度沉陷进去。

　　钟盘上指针被向前推进着，不知何时起看着书页放空的白鲸看见了自己隐隐投在其上的身影。她扭过头，窗外的迷蒙在逐渐苏醒。在她转回脸确认时间的片刻，电脑右下角那纤细的数字正由26转跳到27。

　　英国的日出，比起日本抑或美国升得更早一些。

　　白鲸不住又一次回首，独自品味这片没有黑蓝泄曳过窗沿的清晨景色。她悄声收拾着书籍，抱起电脑把这将近清晨3点半的时刻记在眼里，偶然从眼角漏入的那不依不饶工作中的暖光黯淡了许多。

　　啊，睡着了……

　　背对门扉的白鲸犹豫了许久。即便是在熟睡时，梅罗贴服在肩臂上的金黄秀发还是闪烁着逼人的光耀。

　　她略显苦恼地抿起嘴，缓缓向着梅罗迈去一步却又未敢抬起另一只足。一片阒寂让轻微的耳鸣充斥在白鲸的头脑里，她欲转身不过又止步于中途。

　　室内定格的场面良久终于再次动了起来，发出悉索声音的主人在一声短巧的关门声之后归还了原先的寂静。

　　窗外退散开的雾霭缓缓揭开新一日的幕布，几只雀儿在枝间飞跃的姿态就如天然的闹钟，唤醒着华米之家的孩子们。玛特戴上看似未曾离身的风镜从卧室中出来后，便双手揣着口袋，径直去了图书馆。

　　笨重的木门在充足的光线下完全暴露出它因时代的更迭而褪色的容颜。玛特拧动门把，只是一线缝隙的宽度，他便清晰的看见与书共枕的人。

　　他无奈地走去金发男孩的身边，“喂，梅……”

　　言未毕，不属于梅罗的米色让玛特欲言又止。他迟疑片刻，望着梅罗起伏中的后背上那件外衣，还是选择将其取下。

　　这时间也差太多了吧……

　　玛特把留有皂香的外衣搭在自己的前臂，不禁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