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Under the darkness under the sunlight》鏡祭

8、图书馆

　　+part 4/图书馆

　　雾都翌日早晨的苍穹还是那样，仿佛太阳液化渗入一大片阴霾的天空，照亮万物。外界除了一夜变得雪白之外，一切都与昨日相仿。

　　被喝令禁止开窗的廊道里，空气穿着春装享受着早茶。玛特倚在墙壁上摆弄着掌机的姿态亦是一成不变，不同的只是一张被夹在臂间的白纸。

　　“哇，尼亚你真厉害！”

　　“我真羡慕你！”

　　听着不远处已被视作固定不变之事，玛特则佯作未闻一般，手头仍旧忙着他的游戏。然而耳朵却早在等待着那阵熟悉的脚步自身前经过。

　　未过多久，他所盼的事物夹杂着纸张曲折制造出的声响传到了自己耳畔。玛特暂停了游戏抬起眼，茶色的画面中正是那个踩着欲粉碎万物的步子走来的梅罗。

　　“一起吗？”

　　明知无意义，他还是向窗外那群穿着棉衣打着雪仗的孩子们扬了扬头。

　　梅罗留下了一阵热风，这让玛特一时还分辨不清这是室内原本的温度抑或金发男孩的火气。不论如何，迎来的结果与雾都的天气预报一致，还是老样子——梅罗又是第二。

　　移动着琥珀般的眼球，玛特看着梅罗走去自己的卧室，用力摔了门。砰然声响被稀释在欢闹的气氛里。

　　“可恶！又是尼亚那混蛋！”梅罗在只身一人空间里放声，晕眩的回音顿时天井荡漾开。阴天的光线本就不理想，没有拉开窗帘的卧室更是感觉不到时间无休止的呼吸。

　　他甩掉掌心里早已被揉得没了骨架的试卷，还不忘加上几脚。

　　“可恶！可恶！”整齐的金色及颈短发被他狂躁的动作弄得凌乱不已。

　　持续良久的宣泄随着体力的消损逐渐平息，喘息中的梅罗仿若感觉自己的心脏就紧贴在耳边蹦跳着。他用鼻子重重呼出很长一段气，不甘心地捡起那团在一起的纸张。

　　用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态度，梅罗在书桌上把纸辗平之后又压了一本厚重的词典在其上。他定神望着红笔写出的高分许久，不知从哪翻出一板巧克力，随手撕开包装纸便出了门。

　　“咔嚓。”

　　久候在原处的玛特抬起头向他望去，不一会儿后又是梅罗带起的一阵热风，他的身影在去图书馆的长廊上渐行渐远。

　　红发男孩未语，看去廊道的眸子再偏移了些，便落定在一圈谈论中的女孩们身上。她们面对着一间卧室关闭的门扉，容颜挂上了与鲜艳服饰截然相反的犹豫。

　　“小鲸还没有起床吗？”

　　“要进去叫她吗？”

　　“可能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环境，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吧……”

　　远望女孩们离开了那扇门，玛特把背脊抵在被空调吹到变温墙面，垂头又沉入自己的世界。

　　那位名为时间的老者把自己细致涂抹上白布的藏蓝色又用墨黑遮盖了去。没有星光的夜里，华米之家的各个窗格也逐一熄了灯。换上睡服的孩童们互道着晚安好梦，掩上了各自的房门。

　　玛特穿着一身反季节的睡装，倚着自己的房门。他茶色风镜外面的那片紫黑的长廊，是他异常喜欢的静谧。

　　“咯嗒。”刻意压制过的轻响漫步在回廊。

　　玛特双手揣在裤兜里，侧目往声源处一瞥。灰暗的另一端，一个小身影从卧室里步入这个空间。男孩未言，不必思考便能知道这身影的主人就是昼间没露面的新成员。

　　那身影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定格了好几秒，似乎是不太清楚这种情形之下应当做些什么。

　　“晚上好。”

　　玛特淡淡开口道。他离开染上自己体温的墙壁，随意的站姿透着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痞气。远处匆忙起来的黑影，突然被一簇白光打亮，使其脸色显得与上身圆领线衣一般苍白。

　　白鲸抿唇，轻巧地敲击键盘打出一句短句。在她黑亮的瞳眸里，玛特隐约看见了跳跃的字母。她把屏幕转向玛特的同时还习惯性地微微欠了身。

　　晚上好。

　　玛特把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指向她的右侧的一条走道：“厨房在那里。”

　　白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墙面高处的标示上明朗的词汇边还附加着简明的图案。她点了下头，继而又对帮助自己的人输入了一句谢谢。

　　玛特凝眸于那行黑字，突兀地就对那片白光挥了挥手。此举只因为他很好奇白鲸接下来的反应。

　　她愣是停住了几秒，就似精密机器里同时运行了过多的程序。白鲸合上笔记本，呆然举起手，略显生疏地挥了几下。直至听到掩上房门的响声，白鲸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举了甚久。她把捧在掌心的笔记本环抱在胸前，终于移动了久立的双腿。

　　嘴角边还残留着些面包屑，白鲸抱着电脑放轻脚步。她走在自厨房通往图书馆的廊道上，计划着今夜的行程。随距离的缩短，她对光敏感的双目捕捉到那流出门缝几近虚无的一线微光。

　　她立定在目的地门前，低头凝视着脚指尖略微浮现的阴影，不住疑惑起来。良久，白鲸握住门把，稍稍施力。被推开的古旧木门门轴发出一串细微的挲声，撒落到走道里的光线如同溢出杯沿的水。

　　啊。

　　向内探望的白鲸不经意与书堆间的人目光相撞。她翕张了唇瓣，眯起受光照的黑眸，在心中默叹一声不妙。

　　同是一脸吃惊神色的男孩停顿了一下，随后厌恶地瞪起了被橙黄灯光照耀得看不出原色的碧眸。

　　“啧。”他咂舌回过头，甩起了灯下近似无色的秀发。又把自己投去书卷中，无视了立在门口的白鲸。

　　白鲸在这片跌入谷底的气氛里踌躇了甚久，她咬住下唇，尾随的是一声短促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