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Under the darkness under the sunlight》鏡祭

5、白鲸

　　+part 1/白鲸

　　现在是东京时间1998年2月7日上午8时整，既为晨间新闻的一小时后，诸多异国的电视台都行驶着直升机徘徊在千叶港几公里之外的海域上。毋庸置疑，整个世界都在议论十几小时之前，那桩发生于臭名昭著的游轮上的严重事故。

　　昨夜被火焰挑衅的这片海域，如今却漂浮着几片残骸。戴着绅士帽的男人坐在来自英国电视台的直升机里，透过窗户，垂眸俯瞰着泛起有序波纹的阴冷海洋。

　　“渡——”

　　一声电子音将绅士的视线拉回到黑白的笔记本屏幕，男子的脸庞藏在阴影下看不见神情，只闻见浅浅一句回答：“是。”

　　“这里已经查不到有用的信息了——”坐在绅士前座的摄影师侧身拍摄到的画面皆呈现在屏幕那头的人的眼里。他收到耳麦中的消息，用眼光向绅士确认后，便停止了拍摄。

　　“那么我们将立刻返回……”被唤为渡的绅士言未毕，笔记本那头的声音便将其打断。

　　“不——请你们到千叶港周边一些没有什么人的岸边一趟，稍微有点在意——”

　　渡依旧是那平淡亦和蔼的话语：“是，我明白了。”

　　飞行员随着指示，在盘旋着不同语言的同一片天空下，调转了方向。秒针又跑过了几圈，直升机已经游走在千叶港低的空处，重新开启的摄像机又开始传递起了有意义的消息。

　　“请飞得高一些，以免引起渔夫们的好奇心——”在其言毕后，直升机便与陆地更拉开了些距离。机舱里无人言语，旋翼切割着空气听似越发用力。

　　“——啊。”蓦然在三人耳孔间响起的短促电子音，使他们的思绪都停顿了下。

　　“请停留在这里——麻烦再把摄像机靠近一些——请对准下方那片海——”透过屏幕探查的侦探的声音响了许多，渡可以想象到他似乎将脸贴在了显示器上。

　　一时的寂静很快又被打破，侦探仿佛盯着不能再对焦的画面开口道：“渡，请你确认一下这正下方是否有白色生物——”

　　渡恭敬地应了一句，继而起身踏下一节才放下的梯索。他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扶着风欲刮走的绅士帽，向下俯视。密集的礁石边，蓝紫色海水里有两条细长的白色线条时隐若现。渡沉没了良久，总算是换来了两只生灵几声微弱的叫唤。

　　“是两只白鲸，L。”渡用手臂稍微挡去风声，垂首看着把头探出水面的两只白鲸，它们也正用着那两丸黑水银般纯净明亮的眸子看着渡。

　　自渡落下话音之后又是一段颇长的沉默。

　　“那颗礁石后面是什么——”电子音仍是那般响，只是声线略微压低了些，“黑色的——还有点浅橘色的——”随着被称为L的侦探逐步描述着他眼中的画面，摄像师也尽可能地在镜头里寻找着他所看见的景象。

　　“啊——请再往上拍一些，摄像师先生——”

　　渡也同时向他所说的地方望去，在飘渺的日光下同样泛起浅橘光泽的礁石很难与L口中的“浅橘色”分出差异，投影的浊黑更是大同小异。

　　其中一只白鲸扑打起了侧鳍，拉回各位的注意力。另一只小心翼翼地将L眼中黑色与浅橙色的疑问背在身上，游了出来。

　　孩子……？渡心中默默疑惑着。睡在水中的孩子，那被海水浸泡过的黑发，一撮撮的黏在一起，细碎地映衬她惨白的容颜。

　　“诶——服装上不是印着‘克罗诺斯号’的标志嘛——”无机质的电子音中包含着浓浓笑意，“幸存的孤遗吗——那么，请返回英国吧——”侦探含糊不清的口音还夹杂着背景中瓷器磕碰的声响。通讯在L言毕之后就被他单方面切断了。

　　“我明白了。”即使通话已挂断，渡依然对着耳麦回答。他一节一节向下走，与此同时两只白鲸也缓缓向其游来。

　　一尾鲸轻盈侧身，在被旋翼掀动的海面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渡伸手环住小孩的腰将她抱起，海水瞬间如断线的珍珠从她背后撒落回海中，宛如身体在融化一样。绅士隔着大衣搂住她僵硬的身板，依稀能够感知她微弱却还算得上平稳的呼吸。

　　白鲸们唤了几声，便向着深海游去了，渡也随即返回机舱。

　　待他坐定，便小心褪去这约莫8岁大的孩子濡湿的工服，然而映入视野的却是一片骇人的红印。帽檐下苍老的双眉泛起皱褶，他用厚重的毛毯裹住小孩，自顾沉思起来。

　　直升机微微倾斜了机身，向着大不列颠岛屿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