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二十六 ...
-
雾气更浓了。
此时，W市天师协会办事处已经被雾气和外界隔离，原先隐约可闻的鸟鸣声，还有不远处施工场地的轰隆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胡九墨收起悲鸣，低下头，看着因为不断流血而倒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的吕医生，眼中满是愤怒。
他抬起前爪，对准了吕医生，决心让他去给林泽宸陪葬。
不不不，他很快改变了主意。
这种人怎么能陪阿宸呢？
这种人啊，就应该被他一掌拍死，然后魂飞魄散！
这么想着，胡九墨身上的杀意愈发得浓烈了，他高高抬起的前爪对着了吕医生，猛地拍下！
当！
利爪撞上短刀，陈祁南浑身力量集中于握刀的手与双脚之上，仍然被胡九墨震得节节后退。
胡九墨被陈祁南短刀一阻，原本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头脑一瞬间变得清明。
“滚开！”他总算还没彻底杀红了眼，认出阻止他的是林姜的师兄，前爪稍稍收力，想把陈祁南呵退。
“胡九墨，够了！不要害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陈祁南毫不退让，朗声道，“我和小姜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明因此开了杀戒。”
“你懂什么！”胡九墨对他耐心有限，见他不肯让开，干脆一巴掌拍下去，准备把人打飞。
陈祁南早就看穿他的心思，在他前爪拍下的时候，敏捷地向后一跳，堪堪躲过这重重的一击。
看着面前土地上巨大的兽爪形状的坑，陈祁南知道，胡九墨这是不准备和他客气了。
“胡九墨，你再不住手，别管我不讲情面！”
胡九墨冷笑一声，喷出一股热气，满是骄傲地说：“谁要和你讲情面！”
陈祁南收起短刀，以细剑迎敌：“正合我意！”
一人一妖缠斗在一块。
胡九墨此时身形巨大，九条尾巴就跟九条鞭子一样，竖在身后，时不时瞄准陈祁南发动猛烈攻击。
相比之下，陈祁南就显得渺小多了。但他身手敏捷，心思细腻，观察仔细，哪怕是在胡九墨四五条尾巴的围攻下，都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找出一条最适合的攻击或撤退路线，并准确执行。
胡九墨连续攻击，陈祁南却总是及时撤退，这让胡九墨烦躁无比。
陈祁南也不好受，虽然每次都在最惊险刺激的时候从胡九墨的致命一击中死里逃生，但身体上下或多或少还是挂了彩。
左一白这时候解决完了那两个狐假虎威的天师，从屋里出来，看到空地上陈祁南和胡九墨打得正欢，不由皱眉。
他身为妖族，在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前，自然偏向同时妖的胡九墨。左一白撸起袖子，站在那跃跃欲试：“胡九墨这是怎么了，连个小小的天师都对付不了，不行，我得去帮他！”
林姜赶紧拦住他：“师兄他不是故意的，胡九墨他现在暴走了，敌我不分，再不阻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左一白摆明了不信任地看着他，末了，他走到一边，伸手去碰半空飘着地雾，搓了搓手指头，说：“这雾不对劲。”
林姜早就发现这雾气不对劲了，但要说哪里不对劲，他就说不上来了，此时听左一白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是碰到行家了，凑上去问：“怎么不对劲了？”
左一白用看白痴一样地眼神看了林姜一眼，说：“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雾气，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雾。而且现在是白天，大中午的，太阳那么毒，哪来的雾气？”
林姜被鄙视，嘟哝着说：“这我也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雾气具体怎么不对劲了，啧啧，同样是妖怪，你和胡九墨真是差太远了。”
和胡九墨呆在一起久了，连毒舌都学会了。
左一白咳嗽一声，有心为自己找回面子，说：“这还不简单。非自然的雾气，一般来说就是为了阻挡别人的视线，或者是给对方添堵，防止对方找上门来。不过如果这雾气是胡九墨招出来的，他又不怕这些，恐怕是另有所谋。”
结果说的还是和没说一样。
正在场上陈祁南和胡九墨互不相让，场下林姜和左一白相互鄙视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喊疼的吕医生捂住伤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趁着胡九墨无暇顾及他的空当，捡起之前不知道是哪个天师留下来的宝剑，颤抖着去砍胡九墨的尾巴。
林姜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局势，哪怕是在和左一白讨论雾气的作用。
他看见吕医生已经高举起了长剑，对准了胡九墨的尾巴，而胡九墨正一心对付陈祁南，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糟了！”林姜大呼一声，拔出木剑，使出才学不久的缩地成寸的法术，向着胡九墨大跨一步，眨眼睛就来到了他身后。
眼看着吕医生手中的长剑就要砍下，林姜赶紧捏了个剑诀，横起剑冲着吕医生暴露出来的小腹一挥，吕医生上身一弯，手中的长剑落到了一边。
成功了！
林姜心中一喜，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别人伤害胡九墨
“小姜！”身后传来陈祁南焦急的声音。
林姜不明所以，下一秒却感受到背部传来碎骨一般的疼痛。
他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打到背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一个人都飞了起来，落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碎了屋顶，下坠之势毫不减缓。
原来，胡九墨及时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危险，他没有转头，直接甩了甩原本拖在地上的尾巴，却不想林姜比他先一步打退了吕医生，结果林姜就代替吕医生禁受了这一击。
陈祁南被胡九墨所阻，急红了眼，恨不得飞奔过去接住眼看就要头着地的林姜。
一道黑影略过，左一白及时赶到，总算接住了眼看就要摔碎脑袋的林姜。
只是他刚接住林姜，就觉得对方烫手得要命，自己的双手几乎都要燃烧起来。卸去余下的冲击力之后，左一白赶紧把人扔开。
林姜也不好受，缠绕在他手上的红色珠子，没有任何预警，一颗颗突然就开始烧起来，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烫烫烫烫烫！”林姜龇牙咧嘴，拼命甩手，又忍受着那剧烈的疼痛去扒拉这串珠子。可是那珠子紧紧贴在他的手腕上，怎么都挣脱不得。
左一白也上前帮忙，但这珠子似乎天生就是克制妖族的，他甚至根本没碰到这红色珠串，珠子里就窜出一条小小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左一白。
左一白不敢硬拼，先后退几步，再做打算。
那火龙见左一白退开，从鼻孔里喷出一道冒着火的鼻息，随后如同枯萎的秋叶，化成灰掉在了地上。
左一白惊魂未定，看着那熠熠生光的珠串，说：“这东西太邪门了。”
林姜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听到他这么说，眼角不由自主沁出生理性的盐水，问：“那该怎么办，这东西我拿不下来了。”
左一白眼中精光一闪：“干脆连同你这只手一起砍了！”
林姜吓了一跳，连手腕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骂道：“你这个妖怪太过分了，我好歹还把小五给救出来了，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么！”
左一白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拿不下来么。”
他不说还好，说了这话，林姜突然脸色发白。
左一白心中警铃大作，摆出一个戒备的架势，问道：“怎么了”
林姜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不停地出汗：“这玩意，好像在动，在动！”
珠串真的在动，它在带着林姜一起动。
现在的林姜，右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得向前伸展，他不得不朝着胡九墨的方向走，否则，他丝毫不怀疑，右手会被那珠串生生拉断。
胡九墨与陈祁南依旧斗得不分高下。
陈祁南因为胡九墨那一尾巴打到了林姜，满心愤懑，手中的细剑舞得密不透风，甚至看不清剑的形状，只能看见剑身残影聚成的一阵阵红色的风暴。
胡九墨九条尾巴如同孔雀开屏一样展在他身后，雾气越来越浓，掩盖住他原本略显庞大的身体，呼出的凉气在雾中凝结成一道道寒冰，砸向陈祁南。
叮叮当当。
寒冰撞上细剑舞起的防御圈，碎成好几段，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这暴露了陈祁南的方位，胡九墨占据了主动攻击的位置，连连向陈祁南放射出冰雹一般的冰箭，后者不得不加快舞剑的速度，以免有任何一根尖锐的冰箭突破自己的防御圈。
林姜就是这时候到了满是白雾的战场。
手中的珠串红光更盛，珠子像是吸饱了水的纽扣面膜，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大了不知多少圈的珠串脱离林姜的手腕，飞到半空，不停地顺时针旋转。
旋转的珠串带动周围的雾气，以珠串为中心，白雾开始随之顺时针绕着珠串旋转起来。
不，不光是在旋转，珠串正在吸收这些雾气。
原本几乎让人看不清眼前的雾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胡九墨和陈祁南都察觉到了这一变化，胡九墨尤为愤怒。
他转过头，要去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和自己作对，但当他看到空中的红色珠串时，原本血红的眼睛重新变成了湿漉漉的黑色。
“阿宸……”他念念有声。
胡九墨周身的杀气在那一瞬间消失，巨大的九尾狐缩回成普通狐狸的大小，陈祁南戒备地看了眼胡九墨的背影，确认这不是他下一步攻击的前奏后，这才提着剑，快步走到林姜身边，问道：“小姜，有没有事？”
林姜摇摇头，看着胡九墨，问：“师兄，这是好了么？”
陈祁南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但胡九墨应该是恢复神智了。”
雾气彻底消散，胡九墨伸出前爪，珠串落到他的掌心，又是饱满小巧的样子。
“胡九墨。”林姜小心地呼唤了一声。
胡九墨看了林姜一眼，扭头快步消失在门口。
林姜想去追，却被陈祁南拦住了。
“别去吵他，让他静一静。”
说完，陈祁南掏出手机，拨通魏云开的号码。
还有些事等着他收尾呢。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二十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