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克朗马克诺斯的圣塞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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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这种疫病的人从病发到身亡通常不出五日，塞伦却已经在这里默默挣扎了近十天，到现在几乎早已算是一个死人，却仍然没有死去。
最初塞伦意识尚清醒时叫来凯尼斯，说起在不列颠的肯特主教座对爱尔兰修会中一些有别于罗马制度的传统的微词，希望他能渡海前往大陆。
“我不觉得这些这是天主交给我们这代解决的工作，” 他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去一趟罗马。不要论断，只要观察和了解，好从长计议。”
震惊于这样的指令，凯尼斯的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哪里都不会去，塞伦，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
“遵从，凯尼斯，” 塞伦没多解释：“我是这里的住持：我说这个下午你们就出发。”
凯尼斯沉默了，静了片刻，塞伦又慢慢道：“你们经过格兰达洛的时去找凯文父师，告诉他这次我不能去他那里，如果他能到这里来……”
如果凯尼斯能在坚持之下推辞掉罗马之行，那么这就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指令：塞伦在准备自己的死亡。
创立格兰达洛修会学院的住持凯文，几乎与塞伦互为表里，平静得像一首诗，坚定得像一棵树。生于爱尔兰东南的统治者家族，凯文同科伦巴一样选择了放弃属世的盛宴，披上粗毛苦衣发永誓进入修行生活。他的盖尔语名字是考晤根(Coemgen)，意思是“生来俊美”，因此不断有仰慕他的年轻女子追逐到他的修行地——其中可能还有些受雇于期望他还俗的他的家人。他把她们统统轰走，甚至为此迁到了只能通过渡船到达的湖畔峭壁上只容一人的狭窄石窟，一座古老的墓穴里。他在那里像施洗约翰一样披毛饮露的渡过七年，期间做为学者和隐士的声名传遍东南，随后在格兰达洛建立了自己的修会学院。
他也是塞伦的告解者，人们用“anam cara”形容他和塞伦的关系——“灵魂伴侣”，人们这么说。
在完成临终圣礼之前塞伦不会死。
凯尼斯等人离开后这个小团体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清楚黄瘟的结局只有一个，这时除了看着病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外实在没有其它可行的“照顾“。与被杀伤不同，疫病从内向外蚕食人的□□和精神，卡睦皋不恐惧死亡但无法忍受这样的死亡过程，他在最近的地方目睹着这样似乎没有尽头的缓慢折磨，带来的切身感受让他毛发倒竖。漆黑的绝望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灵魂，然而最让他恐惧的是这片巨大的黑暗中甚至连信仰都变得模糊。
但他不能为塞伦做最终告解，他还没有晋铎，并且他做不到。他充满恐惧，他还没有做好承受告解的准备。
当他们还在克劳那时每逢一些重要节庆前夕，因为人手紧张，当地主教都会请修会住持派一些晋铎的修士协助当地神父主持圣事，其中就包括听取教众告解。特别是复活节前的受难周，在一些流行的朝圣地教堂里一天听取上百人的告解都不少见。形形色色的人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阴暗向倾倒出去求得释然，座上的人在斟酌出语之余要像黑洞一样把一切了无痕迹的迅速吞没。
对此塞伦曾半带玩笑的说过：”即使主谓不分*你仍然可以是个好神父，但要记性太好就不行了。“（＊拉丁语法）
这些年一直走到这里，塞伦始终日日如一的拂晓听取他们的告解发放赎改，他必须在知道所有的同时什么都不能知道。
自己做的到吗？
他需要学的还太多太多，然而……
突然门被推开，耀眼的光让卡睦皋条件反射的伸手遮住了眼睛，一个黑袍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是其他修会兄弟。卡睦皋站了起来，心中顿时百味陈杂，他知道塞伦等待的人到了。
与此同时就像生命的火焰重被点燃，卡睦皋吃惊的发现塌上一直昏睡的人居然“醒了”。睁开了眼睛，塞伦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明亮的光彩，他的笑容很安详：“原谅我不能出去迎接你。”
凯文快步走了过去：“不，塞伦，原谅我，我应该早点到的。”
得到消息后凯文立刻放下所有事务离开格兰达洛，从东南的多山的威克洛赶往河流蜿蜒的中部斯莱戈平原，正是雨季道路泥泞难行，虽然日夜兼程但仍在路上多耽搁了两日，到达时塞伦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这时凯文也看到了他，稍作回忆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卡睦皋——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又打量了他一遍，凯文的表情很认真：”——我在想的是，为什么你还没有晋圣铎？”
他有些尴尬：“…我…呃…我还没准备好…”
凯文皱了皱眉，他的眼睛是那种南方常见的带着一圈霞晕的暗绿色，剔透而深邃，这时两道锐利的目光就像要在他身上开一个洞。要说凯文跟塞伦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毫不遮掩的严厉论调。比起圣咏集（Psalm），他更像是训道书（Ecclesiastes），“死亡就在你身后——”是他对学生的口头禅。这样的风格当然吓跑了很多人，即使熟悉他的人有时仍会被咯到。
正在他窘迫时塞伦救了他：”他准备好的时候自然会去，“ 他的声音轻而温和： ”这些不是能急促成就的事。”
凯文收回了目光：“这件事，我们可以找时间谈谈，如果你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克朗马克诺斯的圣塞伦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