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归红尘去》云月芊芊

2、扬州初遇

　　扬州
　　出了长安地界若依一路游逛，半月余才回到扬州。
　　入城已是夜，因扬州临冦岛，为防倭人扰民素有宵禁，与长安洛阳相较确实清冷些。若依牵马至渡头，只见几盏渔火忽明忽暗的悬在渡船处。夜晚行船本是险事，船家开口要价十两银。
　　若依也未曾多想，从腰间小巧荷包取出银钱付给船家。足尖轻点一跃便上船去了，仍由船工将自己的马赶上外舱。船工打点一切后便松开缚船的绳索，篙子一点渡头船便滑进一湖夜色，只留船头那微小入萤火的灯笼兀自闪着。船行了一会，耳边湖风像是低低呜咽。因夜黑也因为自幼对方向就不太灵光，若依却丝毫未发现。船工已转了舵，莫约又船又行了一盏茶的光景，仍不见七秀坊渡头的灯火。若依起了疑问道：“今日的船，怎比往日要慢的多。”船工却不回答，闷着头挥着篙子。
　　见状，若依正欲起身去夺船工手中的篙子。却觉一阵晕眩，自知已中了他人计策。厉声道：“你这混蛋！你可知道姑奶奶是七秀坊的人！你若敢不轨。七秀坊定不饶过你！识相的便快快调转船头。”虽是厉声可此时心中却早已乱了方寸，强撑着罢了。此时一直低头不做声的船工无奈道：“姑娘，今日只能怪你自个命数不好。凤凰岛上那伙倭寇看上了船主的女儿，要船主送去。船主自然不舍，才生了找替死鬼的主意。你偏这时候独自来雇船，你若有怨下了阴司只管向阎罗王说明是船主害了你性命。莫要找我啊”
　　若依闻言气恨不已，却奈何身上使不出半点力气。此时远处竟也出现一抹灯火，原来凤凰岛已近了。若依不由心颤起来，倭寇向来暴戾贪婪。时常骚扰扬州，每每来犯哪次不是烧杀抢掠。官府几次围捕皆因凤凰岛四面临水，地势繁复而失利。以致倭寇日益猖狂起来，杀人越货似乎成了娱乐。如今自己眼看就羊入虎口，还不如先自我结果了免遭欺辱。正想着却见岛上已有船来接应，三四个倭人跳上船。叽里咕噜的说着蛮语，片刻便蹿进船舱来，用麻绳三下五除二的把若依绑了。还不忘在她口中堵上一块破布，不是怕她叫喊，是怕她咬舌。看来这群倭人掳人已经都掳出心德来了。绑好了若依，这群倭人发现了外舱上的马。贪婪的向若依的马儿走去，谁着一直安静的马一扬蹄子将一个倭人踢下水去。几人见状哇哇乱叫着纷纷扑上去，外舱地方有限。马儿又是耸立又是扬蹄，只见一个两个倭人跌下水去。马儿似得意一般高高扬起蹄子正准备踏向另一个。却因为重心偏了，自个掉进湖里去溅起巨大的水花冲向原本就已经左右摇晃的船。船上众人纷纷跌入若依也未曾幸免，若依自幼生长在水边，水性也算不错，可如今被绑成大闸蟹。心中自叹，看来是要做着湖底的一缕孤魂了。耳边只听落水的倭人叽里呱啦的喊叫着
　　正在此时，一个像熊一样的倭人像捞小鸡一样把若依捞了起来。其余的见了便也不再嚷嚷，反而向若依的马儿游去。可见倭人贪婪，落水了还舍不得人家的马要拉回去讨赏。可马儿毕竟矫健过人，三两下已经游出几丈外。倭人自知不及，便也不再追赶。只是将若依再次扔上船，若依呛了水再被这么一扔。只觉得自己快散架了，倭人可不管，继续划着船向岛上去。不一会便到了渡头，船上那几个倭人像是献宝一样。把若依拖到一个看似为首的面前。那为首的是个疤脸。刀疤脸蹲下身子用刀柄挑起若依的下巴，一双绿豆眼在若依身上打着转转。那目光像是野兽打量猎物一般，看得若依一阵恶寒。
　　不知何时那个拐送若依的船工也被拎上岸来，瑟瑟发抖的望着那刀疤脸。只听那刀疤脸叽里咕噜一通言语，船工似听懂了什么，即刻便朝着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哭求起来。刀疤脸似听烦了，一声大喝挥起手上长刀照着他面目劈去。皮肉与刀刃碰撞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突兀的响起。船工顿时没了声息，若依心中道，你本也是受欺压的可怜人，可却因一己生了歹念害人。现下虽死却也不冤。只见几个倭人七手八脚将那船工的尸首推下了渡头，若依则像只小鸡一样被拎着向倭人的营地去，营地里燃着一簇极大的篝火。一群莺莺燕燕合着倭人的歌声扭动着身子，若依被抛在篝火旁，跳起的火星险些烧着她散乱的发。那刀疤脸喝一口酒，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盯着她嘿嘿嘿直笑，一双绿豆眼不怀好意的转着。若依狠狠的瞪过去，却惨遭无视，心中哀哉难道今日我便要命丧此地？刀疤脸站起身伸手要去掀若依湿透的衣衫，若依见状拼尽气力扭躲着，却不过徒劳，刀疤脸一手撕下她一只衣袖，若依一惊，眼眸中尽是绝望。刀疤脸正欲伸手去揽她腰肢，却听一声生飒，一支鹰翎箭已经钉在他后肩。刀疤脸一回头却见一着戎装的少年在不远处，手中执一张强弓。氤氲的月色下却看不清少年面上是何神色，到嘴边的肉还未吃到却先挨了一箭，刀疤脸早已气红了眼。一声暴喝挥刀向少年劈砍过去。刀疤脸速度极快，一瞬竟已到少年面前。挥舞着长刀劈下去，少年一时躲闪不及只得以手中强弓招架。刀疤脸见刀刃被弓架住，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劈去。这一刀挥的极重弓臂应声被劈做两段。少年若不是借间隙闪躲，只怕现下断裂的便不是他的弓了。
　　少年极利索的翻至一丛荒草处，从草丛中摸出一杆系银鬃缨的长枪，枪首三锋五刃通体湛蓝，光影间似有水波流动其上。
　　刀疤脸不曾料到少年原已将兵器藏于附近，更是气恼挥舞着长刀扑过去。少年既以取回称手的兵器，便也不畏刀疤脸。亦提枪迎上去，两人缠斗间隙，若依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吐出封口的破布，刚喘口气，却见暗处已有倭人满弓瞄向少年背后。便扯着嗓子喊道：“小心…”话未完箭已离弦，一支箭刹那间已没入少年右肩。少年不曾提防吃疼分了神，刀疤脸见有机可乘挥刀朝少年胸腹砍去。少年虽强撑着闪躲，却因肩上伤患未曾完全躲开，他一皱眉强撑一声呼喝。枪笔直的指向刀疤脸面门，刀疤脸本能的闪躲，少年便借机蹿到若依身边，一手揽起她，一手提枪挥舞。撞向倭人较为稀疏处，少年手中的枪挥舞时竟有尖啸之音似神哭鬼嚎，宛若大漠飞沙。在这弥漫着血腥味的夜里极为骇人，几个倭人被吓得愣神。两人借此冲出人围，逃进夜色。

　　少年揽着若依一路逃窜，若依也不敢多问。逃至一荒滩处，少年再撑不下去，一头栽倒下去，可怜被他揽着的若依做了活生生的肉垫。被他压个结实，双手被缚若依心中一边暗骂一边扭着身子从他身下钻出来，无意间手竟摸到一片湿热，若依心中暗骇，更加努力的爬出来，少年失了支撑一塌。便伏在地上气息渐弱，若依背着身以少年的枪刃割断麻绳，慌忙的翻过伏在地上的少年，借着月光若依才看清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年，他抿着薄唇，眉心紧皱。鬓角乱发早已被冷汗浸的服帖，而他左腹处的伤口正涌出殷殷鲜血。双手虎口处已有几处崩裂沁着血。若依目光复杂的看着这满身伤痕的少年心中极不是滋味。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犬吠，若依一惊，手忙脚乱的拖拽着少年退进一隐蔽处。躲了一会不听有人声，若依稍稍放下心来。探出头四处张望，却不料一抬头却见一个倭人掌着灯狞笑的望着自己，若依似见了夜叉罗刹一般，一声惊叫起来。那倭人抛开灯笼扑向连滚带爬要躲闪的若依，眼看就要抓住。却听一声嘶鸣，一个黑影狠狠踏碎了那倭人的脑袋，滚烫的血液溅了若依一脸。若依抬头看去，原来是刚才跌入湖的马儿竟游来此处搭救了自己，有了马儿逃也就容易多了。若依一刻也不敢耽搁，慌忙的将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年扶上马背，自己则捡起他的枪。那枪比起平日里自己所使的双剑重了许多，若依早已有些不支，却不想恩人的兵器遗失。胡乱捡了刚才绑自己的麻绳将那枪绑在背上，扬手一拍马蹚入水，夜里的湖水寒的刺骨，若依伏在马儿身侧蹚水，咬牙忍着。二人一马游了半晌，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见东方泛白，可若依却仍辨不出哪一方是七秀坊的方向。而在这水中已经游了许久人已脱力，此时唯有恨自己不识方向。却见马儿驮着人拧头游走，若依怎么都拦不下只有跟上去，人说老马识途，游了一会远远便见了秀坊的渡头。

作者有话说

　　嗯哼。英雄救美么？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