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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夺锦(上) ...

  •   第六章夺锦(上)
      白玉堂又急又气,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想他兄弟五人,陷空岛上不曾伤得展昭分毫,一年不到,展昭功夫如何退步许多?白玉堂无论如何不信。话说起来,此事倒也怨不得卢方,谁有知道几日之中波涛暗涌,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且说那日展昭同昀儿一路行来,虽也无甚风景,昀儿天真浪漫,指指说说,嘴上不停,展昭时也答应几句,一路之上稍解烦忧。眼见红日渐沉,昀儿终于说得累了,上路时的满心希冀被阿超一路沉默消磨殆尽,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闷人,早知如此,便不和他一起玩了,越想越觉气也不顺,昀儿闷闷道:“喂,阿超?”展昭回头道:“什么?”
      “我饿了。”昀儿见他仍是不温不火平淡样子,越发气闷,索性坐下,“我走不动了。”这话可是真的,晨起展昭分了胡饼给她,昀儿吃不下去,一日之中只得几口凉茶了事,偏生这一路荒凉不见大镇,原指望大镇之上饱餐一顿便立即分手,此刻也觉渺茫了。
      展昭从包袱里取出几只胡饼并几块昨日剩下的肉干来递给她,昀儿见仍是又干又硬的胡饼,立时沉下脸来,嚼哪肉干又干又硬,哪有昨夜一分滋味?满身委屈俱都发在胡饼上,一扬手扔出去:“这是人吃的么?”
      展昭正取了水袋要递给她,沉下脸道:“昀儿,你做什么?”
      昀儿撇撇嘴不满道:“我不吃啦,又干又硬,哪里是人吃得?”
      展昭瞧她一眼,冷冷道:“谁叫你扔的?”
      昀儿讨好道:“阿超,你去抓几只野味来烤来吃么。”
      展昭不声不响走过去,将胡饼捡回来,仍旧道:“谁叫你扔的?”
      昀儿听展昭话语冷硬不带一丝温度,想不到他这样快翻脸无情,又见那饼上沾了些许枯草屑并些泥土,火噌得上来,只觉后颈子也热了,怒道:“你捡回来做什么?本姑娘愿扔就扔,我爹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展昭被她说得一怔,手中胡饼在半空停了一下,旋又递过去:“你吃是不吃?”
      昀儿气急偏头道:“我说了不吃,饿死也不吃。” 不知怎得想起家里奶茶、烤肉的香气味道来,越发觉得委屈,眼圈儿竟也红了。昀儿只顾伤感,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四野渐渐安静下来,满是风吹落叶败草声音,夹着逐月踢踏喘气声音,忽然害怕起来,他不会有走了罢?猛地抬头,先瞧见阿超的手,那手里仍擎着一块胡饼,看似许久不曾移动。
      展昭叹口气道:“昀儿,你当真不肯吃么?”昀儿赌气不答话。
      展昭自顾道:“我十五岁那一年,路过黄河边,亲眼瞧见黄河泛滥,许多州县顷刻湮没无存,遍地饿死的饥民,活着的四处逃荒奔命,许多人走着走着便倒下去,”昀儿转过脸去,静静听着,“我遇见一个小孩子,他问我,大哥哥,你有吃得么?我手里的干粮早已给了别人,便说,你同大哥哥走,我带你去吃东西。我们走了许久,不见一家店铺,那孩子伏在我背上说,大哥哥,我饿得狠了。后来,我远远瞧见一家茶肆,对孩子说,有吃的了,我放他下来,他竟没有声息了。”
      “啊?”昀儿轻轻啊了一声,她长这样大,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惨事。不禁抬眼看展昭,他的脸色仍是不好,眼窝深深的陷下去,一双眼睛却因此显得越发清亮幽深,昀儿想起他故事里孩子满眼渴盼,小声说道:“后来呢,那孩子是死了么?”
      展昭摇头,起身说道:“姑娘要怎样,阿超实在无权过问,姑娘不论何等身份,也请惜福才是,在下还要赶路,不能招待姑娘野味了。”
      “喂,”昀儿听他开叫自己姑娘,明显疏远许多,不知怎得,心下几分说不出的难过,“你不等我吃饱了就走么?”伸出手来接过胡饼,咬了一口,胡饼依旧又冷又硬,只是不似先前难以入口,她吃得快了,只噎得流出泪来。展昭晃晃水袋道:“我去打些水来。”
      昀儿瞧他身影渐渐远去,忽地感慨,他明明对我发火无理,为何我却不觉恨他?为什么他一笑我就不怨他,乖乖听他的了?这个人叫人恼不得,近不得。她一定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可他又是那样一个不快乐的人。那位小宁王爷也不知是怎样的?可不要同阿超一样管着我。探手摸摸展昭包袱,那物事还在,顿时放下心来,心道,赵祈若敢管我,我把那东西送给阿超,同逐月回家去。昀儿等得许久,半块胡饼渐渐吃下大半,不见阿超回来,渐渐心焦起来。
      展昭走出几里,去溪边汲了清水,又掬水洗罢满面风尘,夕阳衰草,天地顿宽,仿佛回到无羁无旅的江湖日子,心中越发苦涩,月华,若是你在,同游可好?展昭心绪烦乱,冷不防脚下一绊,险些摔着,下意识一瞧,不由警觉,原来脚下分明伏卧着一个人。展昭忙将人翻转过来连唤几声兄弟,不见回应,一探鼻息皆无,身子尚是温的,可见刚死不久。展昭留意那人虎口长茧,乃是常年习武所致,查验那人身上伤处不多,他深处公门多年,疑窦顿生,细看颈喉处圆圆一个小孔,犹有黑血流出来,散发阵阵腥臭之气,那人双目圆睁,死状极是痛苦,饶是他见过生死无数,不由心里一阵恶寒,何人竟出手如此狠辣?留心四周衰草倒伏,上面血迹斑斑,他初时满腹心绪,加之天色渐晚,竟没留意。
      展昭寻着血迹而行,竟是一片密林,血迹一入林子便即不见。日头已然隐没下去,四野风声阵阵,落叶萧萧,如松涛万壑,声势跌宕汹涌,细细分辨竟夹着几声刀剑击鸣,留心听又没了。展昭不暇多顾,提剑入林。他行走江湖多年,竟犯了逢林莫入的武林大忌。一者,展昭出身江湖,侠义为先,少不得江湖械斗或杀人凶案自不能置身事外,二者,也是艺高人胆大,南侠少年成名,纵然他天性谦和,不比白玉堂自负骄矜,也是傲骨铮铮的风流人物。殊不知,这一入竟招惹许多麻烦,以致日后生出许多事来,更险些丢了自家性命。
      展昭选了一棵高枝站定,居高临下,其实树叶凋零大半,视野倒也开阔,细看之下,不由大惊,原来相距不过百步之外满地狼藉打斗痕迹,正中一片阔处翻倒几辆镖车,横七竖八陈了几具尸体,犹有几个行镖打扮的人倚在树下,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围在中间。中间被围几人身上大大小小俱都挂了彩,退守一隅,勉力苦撑,不过做困兽之斗。
      几名黑衣人绕树旋走,刀光森森,似乎困守猎物的狼群,只待一声令下便冲上去将猎物撕裂殆尽。“且慢,”一名首领模样的黑衣人突然手臂一扬,“高镖头,你这又何必?你把那东西交出来,我答应饶你性命,也放这几位兄弟们一条活路。”此言一出,几名属下立时看向当中伤势最重之人。
      高德泰半倚在树上,腰腿之上几处刀伤不及包扎正汩汩流出血来,上身自右肩至左协一处伤口极是严重,几乎贯穿胸腹,高德泰按住胸前伤口深吸一口气,提刀指着远处倒卧的尸体,冷笑道:“你放过高某,你可曾放过我死去的兄弟们?”
      几名黑衣人身子一趋,“你说什么!”
      当中黑衣人手臂一扬,几名黑衣人立时后退,那首领似是思考一般,慢慢说道:“我可是听说,高镖头中年得子,人生得意,怎么,高镖头舍得这样客死异地么,叫那孩儿早早丧父,任人欺凌么?”
      “你……”高德泰眼中蓦地凌厉,随即狠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极是嘲讽。黑衣首领恼道:“你笑什么?”
      “高某今日便是死了,也有妻儿念我,不似你这般冷血无情,命如蝼蚁,不知所谓!”
      “好一个命如蝼蚁,不知所谓!”黑衣首领显然有些激怒,长剑一趋,“这么说,高镖头是要我亲自来拿了?”
      “你敢!”高德泰挺身要战,猛地触动伤口,手臂颓然垂下。
      黑衣首领见状喜道:“高镖头,莫怪我无情了。”数朵剑花,寒光点点尽数向高德泰兜头罩下。眼见对方长剑袭来,高德泰再无力反击,双目一合,心如死灰。
      恰在此刻,只听啊——的一声,高德泰睁眼开来,见黑衣人手中刀尽数落地,各自捂着手臂痛呼出声。黑衣首领不可思议的盯着剑上一片枯叶,扬声喝道:“什么人?出来!”几名被困镖师见有空缺,夺路便逃,黑衣首领眼也不抬,手中一扬,几枚小箭追风而至,射中几人,那几人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展昭一招立威,用的是飞花摘叶的暗器功夫,只为速速退敌,不想黑衣首领手段凶残,怒道:“阁下劫镖杀人,不怕天道报应么?”
      黑衣首领见展昭,略略一顿,待要张口,忽而林中风起,枯叶如蝶,翩翩翻飞,一阵琵琶声穿透深林悠悠传过来,一女子歌道:“悲莫悲兮生别离,辛苦最忆那年时,十载飘零风满袖,塞上旧盟总成痴。”凄凄婉婉,却是柔情无限,直让人唏嘘,似不胜那悲,那歌又道:“悲莫悲兮生别离,应知今世再难期。岂恨青丝随霜染,是是非非再不知……”丝丝楚楚,缠绵不去。
      黑衣人眼中俱是惊惧,那首领扬手做个撤的姿势,十多个黑衣人转眼之间,退个干净,只留下淡淡血腥气弥漫其中,方才一场林中杀戮恍如恶梦一般。高德泰心下一松,一口鲜血吐出来,人再也支持不住。展昭扶他靠在树上,“高镖头,你怎样,还撑得住么?”
      高德泰睁开眼来,强打起精神道:“阁下是?”
      “在下展昭,去年在安庆府与高镖头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展大侠。”
      展昭察看高德泰浑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浸染,几处伤口犹自流血不止,一手抵住他胸口,提气护住他心脉,道:“高镖头,莫说话。疗伤要紧。”
      “展……大侠,不必了,”高德泰摇头,“老高,不中……用了。这里,”高德泰指指胸前,展昭会意,从他胸前衣襟掏出一个小小布包过来,“高镖头?”
      高德泰紧紧抓住布包,说道:“高德泰有一事相求,务请展大人答应。”高德泰神色殷殷,言下教人不忍拒绝,展昭道:“高镖头有什么话请说罢。”
      “有人托镖给晋南镖局,请展大人……将此物交给陕西经略范希文……范大人。” 高德泰断断续续说道,却不肯撒手,喘息一阵缓得一缓,憟然起身捉住展昭手臂,拼尽力气说道:“事关朝廷社稷,务请展大人亲自送到。”展昭也知他伤势沉重无力挽救,点头答应,“高镖头放心,展昭一定办到。” 高德泰甚是欣慰,身子一软,将布包交到展昭手上。展昭见他嘴角翕动几下,还似还有话要说,轻轻道:“高镖头还有什么吩咐?” 高德泰微微摇头,听他抖索道:“展大人若见了我妻儿,便说,老高对不住他们……” 声音渐微,展昭凑近,听他喃道“云娘,剑儿……”反复只是几句。展昭悲从中来,内力护住高德泰一口心气不断,“高镖头,你撑住,展某送你回家。”
      忽然,头顶上一声大喝,“展小猫,你干什么!”徐庆一把推开展昭,“啊呀,大哥,大哥你瞧他怎么了?”
      展昭被他一喝一推,真气立散,半边身子登时麻痹,动弹不得。 “老三!”卢方眼见不对,忙扶展昭,展昭缓过来,伏过去探高德泰鼻息,已然气绝。徐庆一脸疑惑,摇晃着大脑袋道:“大哥,这不是高德泰么,去年俺还喝他儿子的满月酒来,这是怎么了?”
      卢方见展昭神色不对,忙道:“展兄,我三弟鲁莽,实在对不住。”
      徐庆嗨的一声,道:“大哥理忒多些,我又没瞧清楚,谁教展小猫不禁推的。”
      展昭道:“暮色深沉,徐三侠能瞧见展昭已是难得了。”言下之意便是责怪徐庆,你既认出展昭,又如何鲁莽坏事。
      徐庆如何听得出来,连连摆手道:“我可没瞧出你来,还是你们小舅子眼力好呢,兆惠,你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展昭顺目望去,果然树后立着一人,神情冷峻,展昭诧异道:“兆惠,你如何来了?”丁兆惠移步过来,淡淡说道:“徐三哥说错了,丁某只认得自家的剑。”
      展昭一声苦笑,知道他还怨气未消,转问卢方道:“卢大哥几位如何到这里?”
      徐庆口快道:“我们来劫镖。想不到你倒更快,果然是丁家的好女婿,哈哈。”
      展昭疑惑道:“什么劫镖?”
      卢方忙道:“是接镖,金凤镖局月前承了一趟镖丁大人的遗物,丁老夫人不放心叫我等来同兆惠前接应。我们终究是晚来一步,此处发生什么事了?”
      展昭摇头道:“我也不知,方才赶到的时候只有一群黑衣人,想必是他们劫镖杀人。”
      丁兆惠哼了一声,道:“高镖头可有什么话留下?”
      展昭道:“有。”探手入怀,取出锦盒来,“高镖头留下此物。”丁兆惠接过,打开外层锦布,打亮火折,细看里中锦盒方方正正,不过二寸见方,一寸来高,黑褐颜色,四周一色镂空茉莉花枝缠绕,雕工细致,甚是可爱。翻转过来,背面赫然一个阳刻丁字,再下一排细密小字如小如蝇却是瞧不清楚了。丁兆惠道:“不错,正是家父之物。” 他目光一转,看向展昭,眼中流露感激,却只低下头,极别扭吐出两个字来:“多谢。”
      展昭为难道:“兆惠,你既看过,快还我罢。
      丁兆惠一呆,徐庆已道:“展小猫说的什么话,丁家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展昭知道其中误会,解释道:“高镖头临终托付展昭将此物交给别人,却不是丁家之人。”丁兆惠知他倔犟脾气上来,沉声道:“展昭,我丁家与朝廷素无瓜葛你是知道的,你莫想要交到小皇帝那里去。”
      展昭眉心一簇,丁家子孙不仕,展昭如何不知?他与月华为此离合聚散,饱尝此间辛苦。只是岳父之物与朝廷如何牵涉?联想高德泰临终之时殷殷叮嘱事关社稷,兆惠又是这样说,看来小小锦盒远非一般,展昭道:“高镖头生前殷殷重托,展昭不敢辜负。至于托付之人,恕我不能说出。”
      “展昭你莫打官腔。我只问你,你可是打定主意不肯交还了?” 丁兆惠步步紧逼。
      “展昭恕难从命。” 展昭字字分明,目光灼灼,透着坚定。
      “好,好一个朝廷的展护卫,展御猫,”丁兆惠啮齿冷笑,“月华尸骨未寒,你竟如此狠决,我丁家如何亏欠了你?”
      “兆惠,”展昭亦是动怒,“今日之事不关月华。”
      “如何不关月华?你且瞧清楚些!”丁兆惠将手中锦盒丢到展昭怀里,透着微弱火光,锦盒背面,一行淡淡小字显出来“辛酉年丁府小女月华珍玩”。展昭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犹恐错了,再看“月华珍玩”四字清晰可辨,月华,月华,为何是你?
      丁兆惠见展昭如此反应,心知小妹之事对他打击甚大,他对小妹总算有情分在,我又何必逼他太甚?言语不免带了缓和:“你帮丁家寻回旧物,小妹泉下有知,亦会感激于你。”
      小小锦盒突然之间重逾千金,高镖头临终前说到事关朝廷社稷,如何将月华牵扯进来?不过短短一瞬,展昭心中翻覆万千,给是不给?
      丁兆惠见展昭面现犹豫,迟迟不肯说话,耐性顿失,讽道:“外人道你不讲情面,怎么,展大人连我爹爹留给月华的东西都要扣留下么?”
      卢方见他二人僵住,也知展昭万难决断,只是他受丁老夫人重托,不好置身事外,打定主意开口道:“卢方有一句话,不知两位肯不肯听。展大侠出身江湖,江湖事江湖了,不如各凭本事,只是你兄弟动手难免伤了和气,卢方不才,愿和展兄一较轻功。卢方若胜,锦盒便归兆惠,展兄若胜,我等绝不阻拦。你们看如何?”
      丁兆惠瞪视展昭,恨恨道:“我听卢大哥的。”
      展昭亦点头。卢方将锦盒高高一抛,恰卡在树丫之上,同时腾身而起,身形拔高数丈。展昭紧紧趋上,卢方的名号钻天鼠,轻功在江湖上一流,否则也不敢如此托大。展昭号称南侠,轻功、袖箭、剑法在江湖之中俱是上乘,是以这一番比试,输赢难料。
      倏忽之间,卢方与展昭各自在高枝之上身形交错,交换数招,卢方不禁暗暗称赞,展昭的功夫沉稳柔韧,远胜自己当年。当下小心应对。展昭却是心神恍惚,强打精神。眼前仿佛月华的冷冷注视,阿超,你如何负我?恍惚之间卢方已然跃上高枝,手臂距他不过数寸,展昭人在下处,心下一急,挥剑像树枝砍去。锦盒失了支撑,向树下坠去。此一下局势立转,原本卢方在上,此刻却成劣势,展昭在下,以剑接住锦盒,卢方一手走空,回刀便进,这一招为虚,只为迫展昭撤剑回格,谁知展昭丝毫不避,卢方大惊,待要收刀已然太迟,长刀登时刺入展昭肩胛,那锦盒却也落在他手里。
      展昭吃痛坠地,卢方呆呆看手中刀锋之上满是鲜血,展昭已然撑剑起身:“卢大哥承让了。”卢方忧心道:“展兄,你伤的如何?”展昭左手按住伤处,吸气道:“皮肉之伤,不碍。”说话之间,鲜血已顺着指间流出,他性好强,不肯露出半分颓势。
      徐庆见展昭与卢方一先一后下来,兴冲冲上前道:“大哥可是赢了?我就说那展小猫不是对……” 话说一半,又吞咽下去,那锦盒分明已在展昭手里。
      卢方羞愧难当,“三弟,大哥输了。”又向丁兆惠道:“丁二弟,卢方惭愧。”
      丁兆惠何等聪明,见此情景已然明白道:“此事不怪卢大哥。展大人要的东西,咱们怎么能不给。咱们走就是了。”卢方有些为难,“兆惠——”
      一声声展大人,叫得展昭几难自持,展昭瞧那一双与月华相似的眼睛,今日之遇莫非展昭从此便再无亲人了么?展昭心中瞬间冰冷,他受伤非轻,连番打击几欲晕去,沉痛道:“兆惠,请留步。”
      丁兆惠回过头来:“展大人还有何吩咐?”
      “请转告母亲,月华五七之日,展昭再上茉花村请罪。”
      丁兆惠还道展昭反悔,此时不免失望至极,冷冷说道:“不必了,原是我兄妹瞎了眼,展大人哪里来的罪过。”
      词锋犀利如刀,展昭再难自持,一口鲜血呕出来,蓦地,听远处一声,“阿超?”展昭心中凄楚,月华,月华,可是你来接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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