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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惊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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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惊夜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雾生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御街行.范仲淹
这首御街行乃是是宋朝著名思想家范仲淹所作。范仲淹,真宗年间进士,字希文,谥文正。比起仁宗朝另一位人物包拯恰恰长了十岁,今人多识范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却不知他和包拯也颇有渊源,范公曾知开封府,这首诗便是为昔时开封府一位旧友所作。
此番要说的,便是这位旧友故事。
宋庆历元年仲秋。
寒风如刃,携些满地的枯叶枯枝,盘旋着扫过街角。清清瑟瑟,如夜泣般盘桓在汴梁城。离入冬还有一些时候,几场秋雨下来,倒将寒秋推到极致。已是宵禁时候,开封府衙西侧偏门处仍有一处灯火,极不起眼的白纸风灯随风摇曳,将门前守卫衙役的影子拉得一会模糊,一会清晰。衙役似已倦极,倚着门,有一下没一下的瞌睡,映着昏黄的风灯,依稀便是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四更鼓尽,小衙役似是突然梦到什么,激灵灵睁开眼,探身向街口张望一阵,待看到空荡荡长街,脸上立时现了失望神色,随即,这失望又被一阵焦灼取代。
正在此时,门内吱嘎一声自里而开,闪出一角六品校卫服色。来人脚尚未跨出门,已先开口道:“末九,有消息了么?”细看不过三十多岁,一张国字脸,五官刀刻般分明,甚是威武坚毅,正是开封府的六品校卫张龙。那唤末九的小衙役立时立正了:“张头儿。”说完便摇摇头。
张龙几步跨到街上,向街口一探,泄气似的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
末九道:“张头儿,要不教末九去展大人家看看?”张龙道:“叫你去,不是更添乱么?”末九立时闭了嘴,老实哦了一声。察觉语气有些重了,张龙浓眉一展,缓和口气道:“包大人有命,谁都不许去。咱们还是等着的好。”看末九瘦弱身量在风中甚是凄惶,不觉心疼,捏起里面领子道:“末九,冷了吧,今夜不用等了,回去睡罢。”
“不用,头儿,末九不怕冷。我等先生带好消息来。”末九甚是坚决,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冷,竟挺直了腰板。“好消息?”张龙被这三个字说得心头忽然笼上一层阴云,却不敢多想,只道:“都四更多了,先生今夜恐怕不回来了。末九,你有这份心,就不枉展大人平日待你。”“可……”末九还要说什么,张龙却失了谈话的兴致,摆手待要催他进去,却见末九眼睛陡的睁大了,惊喜的望着前方:“头儿,公孙先生回来了!”
张龙顺目望去,果然一乘青呢小轿正匆匆奔西门而来,片刻工夫便到门口。张龙迎上去,待要打起轿帘来,不想却被风掀开,轿内可不正是公孙策。张龙一时喜道:“先生可回来了,叫人好等……”话未说完,却见公孙策有些不寻常,一向淡定不惊的脸上竟带了惶急忧郁神色,明明是冷寒气候,却满头是汗,一颗心忽的悬起来,“先生?”
“张龙,”公孙策避开张龙探寻的目光,覆住他手:“进去再说。”脚下冷不防撞在轿杠上,踩了空,险些跌出去,幸被张龙扶住。张龙察觉公孙策手微微发抖,湿尼尼的全是汗。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深夜中甚是突兀,马来势甚急,晃眼间一人一骑已到了近前。马上人一身风尘未尽,发髻散乱,却是前时随展昭出差未归的赵兴。
张龙正诧异他怎么回来了,却听公孙策道:“赵兴,不是叫你顾看着,怎么回来了?”言辞威严,带着十分怪责意思。
赵兴眼睛一红,旋道:“展大人担心府上有事,叫我回来。”公孙策了然一叹:“罢了,他此刻还是不放心。”公孙策一声罢了,倒比未曙寒夜凉了几分。张龙再忍不住,一把抓起赵兴领子,“展大人家里,到底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