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星宿》十月星宿

5、十月星宿（5）

　　各位门生子弟闻言一齐打住肉搏对抗，带着兔死狐悲的表情望着受体罚的师弟。心下一致闪过这样念头：这家伙的拳术已经够差的了，想不到运气更差。
　　修北走出队列，张弛有度不矜不伐的示范了两招。比悠站在一旁，偷觑着友人汗水涔涔的额头，如同欣赏一尊不可征服的青铜雕像，油然生出一股崇敬之情。仿佛连修北眉尖的青肿创伤也是他想要模仿的对象。这一刻，少年完完全全沉湎于对肌肉美的遐想中。
　　“明年的赛事就要开始，你是纵横俱乐部主将，首要任务就是击败对手，用胜利来给这帮菜鸟说教”。
　　教头的话让在场的门生子弟们全都羞惭的耷拉下脑袋。神圣的英雄主义促使他们即便受委屈也不便向谁叹苦经。教头巡睃了眼垂头丧气的劣等门生，始终板着一张宛若墓碑般冰冷面孔。他性格古怪，城里人的风趣话一句都没学会，平素沉默寡言，只有骂人时才不愁没话说。此刻他又重施故技，劈头盖脸的对不成材的子弟恣意羞辱了一番。他甚至把骂人也当作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而被叱斥得面红耳赤的门徒们无不按着易经上的启示压抑着情绪。为了他日的成功，英雄们有时也不得不把尊严放在脚下。
　　教头在他的陈腔滥调中横冲直闯了一阵后突然把头伸到修北面前。
　　“再过两个月，我将把你推上拳台，面对陆展拓那个高明的刽子手，不要指望危急关头救世主会出现，一切都得靠自己。攻敌的技巧你已日臻完善，所欠者不过台上临敌经验”。
　　教头未等修北反应过来又自顾自的说开了，“气定神闲是拳手首要的心理素质，当机立断则是制胜的法宝。记住，踌躇不决是拳手一大禁忌，它像幻影在你眼皮底下闪来闪去，让你心烦气躁之下失去元气。是的，瞬间的踌躇往往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败局。把手伸出来。”
　　修北不解的把手伸过去。
　　“你要知道，命运不在掌纹里，明白了吧！命运在你的掌握中”。
　　教头说着把修北摊直的手掌握成一团。修北目瞪口呆的望着平素不苟言笑的教头，‘命运在自己的掌握中。’修北寻思道：这句故弄玄虚的话用来舔舐流血的伤口倒也不赖。
　　教头像是要重新评估爱徒的实力，沉身喊道：
　　“黑蝎，站出来和修北过两招”。
　　一个脸上长满肉刺的青年应声而出。冷酷到底的阴戾神情给人的感觉无愧于他的绰号，从头到脚凝聚着凶狠穿透力。为证明自己绝非浪得虚名，一记劈空腿毫无预兆的朝修北突袭而去。
　　“偷袭的妙，只要能成功可以不择手段”。
　　教头称赞黑蝎偷袭得手的口吻就像在高呼魔鬼万岁的独白。
　　修北条件反射的闪身躲开，被教头所赏识的偷袭行径正是他所不屑的。这位来自内地的青年迄今仍保持着泥土般的率性。他觉得目的可以不高尚，但永远不要和卑劣的手段混为一谈。
　　狡猾的黑蝎劈空腿得逞后以为有机可乘，一记长拳紧随而至。修北以退为进，一个侧身断然给了对手一记准确无误的右勾拳，感到对手坚实的腹肌向拳头传来默契的颤栗，黑蝎打了个趔趄，仿佛踩到了霹雳。修北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会心的踩着脚步的节奏伺机以待。
　　“不要给对手任何缓气机会”。
　　教头像愤怒的雄狮咆哮着。修北笑了，这副暴跳如雷的神态再合适教头不过了。一记蓄势待发的长空腿呼啸而去，强烈的冲击力在黑蝎粗糙轮廓上轰然炸开。修北带着莫名的喜悦看着雷霆一击下对手瞬间崩溃的五官。
　　“漂亮，干净利落”。
　　修北感到今天的教头多少显得饶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