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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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停在一处军营前。
Steve和Bucky站在铁门外仰头看着门上白漆的大字，不外乎是「军事重地勿入」之类的。
「我不记得有这些……墙还有门。」
Bucky迷惑的看着那面银白色的铁门，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这里的门好像没这么高。
「是啊，我也不记得。」Steve上前握住门把用力推了推，铁门文风不动，「70年了，他们肯定重新改建过这里。」
大门被锁住，他们只能用最传统的老方法爬墙进入营地。两人高的围墙或许可以困扰大部分的人，但是对美国队长还有冬日战士来说，不过就是一蹦一跳的事情。
Steve半蹲下，双手交迭手心向上对着Bucky，后者顺着Steve的手势踩着他的手顺着向上推的力道一下跃上铁墙。机械臂牢牢地扣着墙顶，右手握着Steve的手使力帮他越过围墙，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交谈，默契好的像他们曾经这样翻墙无数次。
围墙里的军营倒没有多大的变化，红砖的房子，锈蚀的楼梯，还有一根孤孤单单竖立着的旗杆。
「我曾经在这里训练。」
Bucky看了看周围的房屋还有泥泞的土地（纽泽西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肯定的自言自语。
他记得有一群穿着卡其色制服、带着钢盔背着沉重步枪的新兵们忐忑不安的排排站，一个肩章上缀着星星的长官扯着嗓子把每一句话都讲得像在抓狂咆哮。
他记得跟着这群新兵（他已经不记得那些脸孔了）一起爬过铁丝网、在大雨天中双手高举着枪被处罚（他不记得是犯了什么事）……还有各式各样凌乱的画面像一部黑白老电影，偶而在一个转角毫无预警地闪现。
冬日战士终于可以确定，他就是James Buchanan Barnes毫无疑问。这都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不是那些操蛋的九头蛇灌输给他的，是他本人曾经确实经历过的。
Steve也带着怀念的表情看着那根旗杆，在他还是个瘦干巴的小个子时，他曾经在这被教官训斥过无数次。
「是啊，我也在这里训练过。」
「喔，这个旗杆……你们的教官有没有说过，谁能拿到顶上的旗子，就可以乘车回去？」
Bucky走到Steve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那根光秃秃的旗杆。
「你们也玩这一套？」
「新兵训练不都是玩同一套？快说，你们那一期有人拿下旗子吗？」
「这个吗……」Steve抓抓后脑勺，露出苦恼的表情。
「这表示没有？我想也是，教官老是在太阳最大的那几天玩这招，老天，全身都是汗还有一堆人在你屁股后头想把你的裤子脱下来。」
Bucky了然的点点头，在说到脱裤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阴郁。要不他被脱了裤子……算了，都过去了。
「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有』。」Steve同情的看了Bucky一眼，走到旗杆底下弯腰，握住固定旗杆的插栓，左右摇晃着把它拔出来。
老旧的旗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倒卧在地。
Bucky看看地上的旗杆，再看看一脸得意的Steve，连连摇头。
「不行，Steve，你这是作弊！」
「只说了拿到旗子就好，又没规定要怎么拿。」Steve耸耸肩，重新把旗杆扶起来固定好，在裤子上抹掉手上的脏污回到Bucky身边，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听着，伙计，对你被脱裤子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
Bucky开始怀疑超级血清该不会还有附加了读心术的功能。
「都写在你脸上了。」Steve加快继续向后搜查，留下还在原地恼羞的Bucky和一声佯怒的：「Steven Rogers！」
他们终于找到一间不该出现的仓库，敲掉门口的老式大锁，打开电灯（这里竟然还通着电！）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画着神盾局的老鹰徽记。
「神盾局。」Steve走过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喃喃的念出这个让他充满复杂情感的名字。
「这感觉真奇怪。」Bucky走在史提夫身边，打量着神盾局的前身，「我们：你、我还有神盾局，一切都从这个营地开始。」
「Yeah，或者现在还得加上一个九头蛇。」Steve转向半开着的档案室，这里同样被清空了，柜子里空无一物，只有墙上几张泛黄的老照片。
Phillips上校、Howard Stark、Peggy Carter。
Bucky站在那三张照片前，迷茫的偏着头，他还是想不起来这三个人。他认识这三个名字，说的出他们的生平，但是仅只于此。他没有办法回忆起任何和他们交往的过程，即使Steve告诉他，他们都是一起奋战过的好伙伴，他还是没有办法想起来。
这让他有点难过，也许有些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想起来，九头蛇的洗脑在某种程度上永久的破坏了他的脑子。
Steve放轻了脚步，让Bucky可以有一点独自回忆的空间，他仔细的检查了档案架，果然让他找到一架隐藏在柜子后头的电梯──仍然在正常运作。
电梯的启动密码由Stark黑科技手臂支持，现在不只有食指机关枪、中指导弹还有小指密码破译器。
地下室里堆满了古老的机器，一台就有半个人那么高的数据处理器，又大又笨重的显示器，跟复印机一样大台的打印机，Steve总算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里全都是上个世纪的骨董计算机设备，除了桌面上那个崭新的U盘转接头以外。
Steve举起他手里的U盘，和Bucky交换了一个眼神。
U盘连上转接头，整间房间的处理器都自发地嗡嗡运转了起来，布满灰尘的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是否启动？」的文字。
输入「YES」，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由绿色数字组成的，宛如鬼片中幽灵的脸孔。
＊＊＊
Bucky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这个人再见，他以为70年过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Steve Rogers就已经是奇迹，至于其他人──不管是红骷髅还是Dr.Zola，他们都应该以经不在了才对。
但是屏幕上，那张空洞的脸还在用他带着德国口音的英语朗读着：
「Rogers Steven 生于1918年」
「Barnes James Buchanan 生于1917年」
「这怎么可能？」Bucky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你应该死了才对！」
计算机黑色的显示屏上，绿色的数字善闪动着，Dr. Zola招牌的小眼镜在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黑色的大空洞。
Bucky总觉得透过那两个空洞，他好像一下子回到那张简陋的手术台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被硬生生的锯断，还有Zola逆着光得意的笑脸，：「Sergeant Barnes，你将会成为九头蛇新的拳头。」
「是你……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头顶上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低沉摩擦声，一台四四方方的摄影镜头转了一个角度正对着Bucky，计算机里头的Dr.Zola闪动几下，如果计算机也有情绪，那他大概是要表现激动的意思。
「啊啊，真是好久不见了，Sergeant Barnes，九头蛇这么多年来的王牌杀手──冬日战士。」
「闭嘴！我从来不想成为九头蛇！」Bucky一拳捶在桌上，将桌面砸出了一块凹陷。
Steve连忙揽住气得浑身发抖的Bucky，沉稳的手抚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为他顺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神盾局的计算机里？还有九头蛇！」Steve抬头盯着那台摄影机，用尽全力按耐下自己的怒火。
Dr.Zola约莫是知道这两个人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电子合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愉悦。
「我当然是被请来的！二战之后神盾局招募了许多科学家，他们认为我的头脑可以提供帮助，甚至当我被诊断出罹患绝症之后，他们将我的意志储存在数据库中──你们两个此时就站在我的大脑之中！神盾局想要成就自己的大业，那我又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事业做一点努力呢？」
「但是红骷髅已经死了！九头蛇也已经解散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Steve觉得他可能永远跟不上这些科学家的逻辑，神盾局重新招募这些人，不计前嫌，为的是能够保护人类，保护自由和和平。但是他却宁愿继续追随一个已经死亡的恐怖政权领导，甚至在Bucky身上施用这种惨忍的手法控制一个人的头脑。
他只不过是从冰封中醒过来一次，都觉得无法接受这种时代的转变。Bucky竟然需要每隔数年就重复一次这种时间和记忆的断层，难道Schmidt就有这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誓死追随他的疯狂理想吗？
「这和Schmidt无关，队长，这是关乎理念。」
Dr. Zola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着Steve。
「九头蛇的理念，即是自由不可交予人类自行掌握。人类一旦掌握了自由，他们就会期望更多，人类是贪婪的，队长。即使是你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当人们想要的东西多了，世界就会陷入混乱之中。九头蛇想要建立新的秩序！」
「你帮我们上了一课，队长。你让我们知道强行夺取自由，会让人类激烈的反抗，因此我们必须改变作法，我们让人类心甘情愿地交付自由！70年来，九头蛇寄生在神盾局中，在必要的时候将历史引导到我们需要的道路上。」
屏幕上展现出过去几年的新闻画面、报纸、纪录片。
Bucky的脸色随着那一张张的照片和标题而变的惨白，那里面有许多惨案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Steve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放松过，尤其当他看到「Howard Stark偕同妻子Maria Stark发生意外车祸身亡」的标题时，他更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把这个猥琐的家伙抛下火车，让他摔死在群山之间。
Dr.Zola显然很欣赏他们两个痛苦的表情，电子音一下从志得意满切换成温柔细语：
「看看你的朋友，队长，他是一个杀人犯、刽子手。但是他也可以成为一个英雄──开创崭新时代的先驱！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选择：九头蛇或是神盾局。我们不是邪恶的组织，邪恶或者正义端看最后的赢家是谁而定，上次我们输了，所以我们成为邪恶的纳粹，这一次，我们终将胜利。」
屏幕上一左一右分别是九头蛇和神盾局的纹章，但是九头蛇的徽章渐渐扩大，最终挤开了神盾局的鹰盾徽章，占满了整个屏幕。
「是吗？靠这个算法，还有那些即将升空的天空航母吗？」Bucky突然抬头直面镜头，指着正和计算机连接的U盘冷笑，那抹笑容让Steve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打了个寒颤，幸好无论是Dr.Zola还是Bucky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你们不会成功的，上一次你们失败了，这一次也会失败。」Bucky对着镜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再让你们把我带回去洗脑，为你们杀人！我宁可去死我也不会再为你们扣一次扳机。而我也不需要『你们』来把我塑造成英雄，我的血债，我会自己还，那怕要付出我这辈子接下来所有的时间，我都会去做──靠『我自己』的意志！」
（说的好啊！Bucky！我会陪着你的！）
好一段时间，房间里都只有机器运转时散热器的呼呼风声，就在Steve和Bucky都以为Dr.Zola已经无话可说，决定直接切断这间计算机室的主电源，把Zola的幽灵永远困在主机里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组织。再说，你也差不多到了该淘汰的时候了。70年前的技术怎么说都还是差了一点，把你耗损的太厉害，是时候让冬日战士更新换代了。」
Zola的屏幕上跳出一张体检数据表，右上角的照片中微笑的那个人他们都认识。
Bucky觉得胃里有一团恶心的酸水在翻滚，当他以为这个组织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丧心病狂到极点的时候，他们总可以轻易打破他的下限，让他见识什么叫做更下流。
「Anatoly Ivan Pavlyuchenko，受限于我的型态，我没有办法跳起来欢呼表示我的欣喜，但我还是必须强调，见到他的档案实在太令我感动了。」
Dr.Zola调出更多更新的数据，让Bucky脑子里那些Tolya告诉他的故事更加鲜活。科学家祖父，还有他提出来的，关于透过母体贺尔蒙影响，稳定培育超级战士的实验计划。
本于战争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全局的概念，Tolya的祖父企图透过这种间接的影响大量培育「超级战士」，尽管单体的能力无法和美国队长相比，但是如果有10个100个1000个人在一起，纵使是面对美国队长也无所畏惧。而此种间接的培养，可以降低「红骷髅」之类的偏执狂失败作品产生。
「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实验计划，但是很可惜，实验体在幼生期的精神和体能无法取得平衡，容易失控。试图驯化则必须投以药物和意识矫正，不利于训练。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即使过了最佳的训练时期，实验体的学习能力依旧值得肯定，尤其在成年后身体与精神取得最佳平衡，配以优秀的模板长期观察，他的成长是相当令人惊艳的。」
Bucky看着被打上「实验体：01－亲代父本」的照片，躺在停尸房里，头部中弹的男性尸体旁边被注明：已处理完毕。
那些数据化的图表，统计数据。他和Tolya一起训练的照片，还有Tolya抢下他的任务帮忙执行的照片。
数据里的Tolya用超越一般人两倍三倍的速度在学习他的技巧──杀人的技巧。
九头蛇几乎是刻意的抹除了Tolya周边的亲友，让他的世界只剩下「冬日先生」作为精神的寄托。看着他小心翼翼照顾这个前辈，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在组织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
「你们简直是变态，变态到极点了！」
Steve原本以为红骷髅就是他见过九头蛇最疯狂的代表，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他们那颗罪恶的脑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底线的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队长，充满秩序与和平的社会是需要代价的。」Dr.Zola仍旧是一派超凡脱俗高人的口吻。
Bucky的脸上已经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了。他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Tolya背着M82去帮他暗杀Nick Fury的照片上。
他看着愤怒的Steve，直到这两天才知道为什么Tolya坚持要帮他进行这个任务。Tolya一直在为他铺平回到Steve身边的路，如果他杀了Fury，即使Steve可以因为九头蛇对他的洗脑而不计较，Steve的同伴们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至少Tony Stark就不一定会为他赶制这个新手臂，Dr. Banner不一定会乐意帮他治疗。因为那一枪下去，他在复仇者们的眼里就不是单纯的被害者，而是一个介于凶手和被害人之间模糊的角色。
就像Tolya。
他想起最后见到他时，那张笑脸上格格不入的苍白脸色还有黑眼圈，Bucky就觉得胃里头那团火烧的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上去发动你的车，Steve。」
Bucky看着自己的左手，五指舒张又握紧，给了Steve一个「不要问，你会怕」的眼神。
「去，我一会就跟上。」
Steve有些不放心的再三回头，直到电梯把他带回地表，他正独力翻过高墙，就看见墙后高高喷起的红黑色火团，还有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Bucky！」
Steve再也顾不上低调，直接用盾牌敲坏了门上的锁头，推门闯回营地，冬日战士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火花，那个人带着一身凶狠阴郁的气息推着Steve跨上机车，发动，扭头以风驰电掣之姿朝他们来的方向折返。
「Bucky，你还好吧？」
逆着风，Steve必须扯着嗓子大吼才能把话说清楚。
「不好。」
Bucky用力一催油门，坐在后头的Steve差点一下咬上自己的舌头。
「在把我们的天使弄回来之前。」
阴狠的语调让Steve第二次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很不好。」
「Neither do I. Let’s go get’em pal.（我也不好，咱俩逮人去吧，兄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