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太早》崔嘉夜礼

39、第 39 章

　　陈炀一直没再开口问她毕业后的去留问题，她也不会主动提起，只是在网上随意地投几份简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留下吧，她这样对自己说。
　　毕业清校前班委又组织了一次散伙饭，大家都抱作一团痛哭。
　　唐尧的身边站着钟情，大家下意识地都会去看一眼程婉月，都很自觉地不再提起两个多月之前的那场表白，钟情是个娇小温柔的女生，和程婉月不一样的是，她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相处四年，没听到她对人说过一句重话，就连挑剔的肖静也说钟情真是个好姑娘。
　　程婉月并没有因为分别在即而过于感伤，很早之前她就明白聚散有时的道理，在一起的时候相互珍惜，分开之后各自珍重，人生之中每走一步，只要不留遗憾，她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晚上，季沐沐提议去酒吧街玩，宿舍四人加上对门宿舍，还有几个男生，一行差不多十多个人，程婉月没去过酒吧，也是带着好奇心去看看，当然她没想过在酒吧能遇见许默默。
　　她坐在沙发上研究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旁边乱糟糟的音乐声并没有影响到她，季沐沐在舞池里神魔乱舞，肖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史小爱坐在她的旁边玩手机，钟情推了一下程婉月，凑到她耳边说：“你看那个女生，和你好像。”
　　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是一个背影，纤细苗条，“刚才她有转过来，我看到一眼，不过没你好看。”
　　程婉月笑着点头，便没了兴趣，史小爱说：“乍一看真有点像，不过人家姑娘比你还纯。”
　　她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许默默正巧转过身来，即使灯光昏暗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从陈炀回国到现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提起过许默默，她是他们之间横亘的伤，提不得，碰不得。

　　“程婉月，能和你聊聊吗？”许默默变了，不仅是外貌上，以前的她沉默怯懦，能不说话坚决不开口，现在她能大大方方地站在她面前叙旧。
　　她蹙着眉头不说话，许默默站在她面前很沉静，可是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流窜的波涛暗涌。
　　史小爱用只有程婉月才能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说：“需要帮忙吗？”
　　程婉月这才反应过来，哦，许默默想找她聊聊，她对着史小爱摇摇头，站起身，说：“好的。”
　　她并不想让其他人观看一场闹剧。
　　她们出了酒吧，酒吧外面有一排露天的桌椅，两人找了一个相对幽静隐蔽的位置，许默默的目光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陈炀回国了，你们又在一起了？”明明是疑问句却说得相当肯定。
　　程婉月并不想回答她，以前的许默默并不惹人讨厌，但是现在......
　　“哦，对了，有没有觉得我和你很像，前两年我去做了整形......拿着你的照片，医生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做更好看的，被我拒绝了，我就要这个样子。”
　　“你知道的，我家里不富裕，我用的钱是陈炀妈妈给我的，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给我这么大一笔钱，可是，你们居然还能在一起。”
　　她说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但是程婉月能明白，该死的全部明白。
　　“想不想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在程婉月的耳边像是一把猝了毒的利剑，“呵呵，当然是他的，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
　　程婉月维持仅剩的一点理智，说：“当初我认为孩子是他的，所以我和他分手了，现在我和他复合了，也不是因为认定孩子不是他的，而是我很爱他，当然......他更加爱我。”

　　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许默默，高三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本来就是影子一样的人，只是早恋怀孕将她推上了众人的视线，并且流言的另一方还是全校有名的校草级人物，程婉月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许欢颜因为他和她翻脸，而他和同班女生居然......有了孩子。
　　她以为多年之后伤口总会愈合，只是被提起时还是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原来时间并不是万能的良药，它不能让她忘记伤痛，更不能让她忘记陈炀。

　　史小爱见她迟迟未归，就出去找她，走过一条街，她才看见她，坐在马路边上，从未有过的落魄模样，她蹲下去，问：“在这里干嘛，不怕我们担心么。”
　　她的眼神空洞，神情呆滞，“我在等陈炀，他说要来接我。”
　　史小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晚上的风很凉，吹在身上有点冷，她们并没有等很久，陈炀的车就出现在前面，他将史小爱送回去之后，开车带着程婉月回公寓。
　　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谁都没有开口，程婉月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他晚上的事情，他的表情有些凝重，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遇到红灯时也不敢看她一眼。
　　停车场里，他们已经这样静静地坐了十分钟，他觉得度秒如年，当初他请求她原谅，那么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勇气了。
　　“陈炀，许默默说她很爱你。”
　　“......”
　　“陈炀，你喜欢过她吗？”
　　“......没有。”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时怀孕的是我，我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婉婉，都过去了。”
　　“陈炀，我们回家吧。”
　　“好。”

　　程婉月回了Q市，在一家小报社做起了实习编辑，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程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约会已经排到了七月底，她没有其他孩子的抵触心理，只要有时间，她就会赴约，不过都没有后续发展，程妈妈很纳闷，自己女儿学历够了，长相也可以，怎么就没相中她的呢？不过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程婉月最忙的一天要赴三场约，程妈妈觉得是不是自己女儿太乖了，现在男孩都喜欢坏坏的，她又开始忧桑了，这一伤心让程婉月得了两天空。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再说什么，程婉月第二天就离开了，和季沐沐她们去邻市玩了一圈，回老家那天是陈炀送她到的火车站，她什么都没说，陈炀只说了一句“我等你”。
　　他在站台上看着火车远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回到他离开的那年，他在机场四处张望，终究没有看见她出现，转身离开的时候心痛地只能蹲下来，四年之后，他送她离开，再不用蹲下来缓解疼痛，因为痛症已经习惯，习惯了就永远不会痊愈，而他的止痛剂在途中，在远离他的路上。

　　陈炀拒绝去陈敬尧的公司，和苏维合伙注册了一个网络游戏公司，他的朋友本来就多，再加上苏维的天才设计，他走的路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艰难，每天给程婉月发短信，她有时候回他一个字，有时候能给他发上一大段，而这些也决定他每天的心情。
　　苏维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追过去，他说不敢，如果见面那天天气不好，运势不强，她提分手怎么办，他已经经不住这样的分分合合，苏维说他孬，他说我就是孬，我只要她回来，怎么样都可以......声音哽咽，眼泪混着酒精一起灌入口中，苏维拍着他的肩膀无奈叹息。
　　程婉月没有收到他的晚安短信，已经十二点了，她熄了床头灯准备睡觉，手机响了，是苏维传过来的一段录音，她反反复复地听了十来遍，眼泪把枕头都沾湿，她没有想过离开陈炀，她和许默默说的话并不是为了刺激她，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思考他们的未来，也许，她应该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她拨通苏维的电话，此时苏维已经将烂醉的陈炀扶上计程车，陈炀的体格比苏维要壮，扶他很费力气，他接起电话就抱怨，“程婉月，你没事快回来吧，我快撑不住了，老是让我陪他喝酒，我都没时间交女朋友，耽误我终身大事，我不和你们急，我妈都要急死。”
　　“谢谢你，苏维，帮我照顾好他，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回去，我想陪我爸妈一段时间。”
　　“就你孝顺，你倒也让我敬敬孝道，给我娘找个儿媳妇？”
　　“真对不起，以后他找你你别搭理他，喝多了伤胃。”
　　“程婉月，你心疼他，还对他这样，可真行，我也算看着你们一路过来，真的，我不相信有人会比他爱你。”说着，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陈炀不舒服地哼唧，嘴边一直说着“婉婉”“婉婉”“对不起”“我爱你”......
　　一旁的司机听不下去了，“这年头，失恋都能惨成这模样。”
　　程婉月抱着电话，脑袋空空的，就这样保持很长的时间，耳边都是陈炀的那些醉话，掀开被子，坐到电脑桌前，对了，她要干嘛？订票！明天去见他，火车票早已经没有了，倒是还剩一张全价飞机票，来不及心疼，就已经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