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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绝与悬 ...

  •   “季元晴,你不能跟花湜在一起。”楚姿坐在季元晴对面,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外人来人往,屋内昏暗的灯光,将季医生的脸色映照得有些深沉。
      季元晴了解楚姿,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长这么大,她但凡想要什么,也全都得到了。
      他也明白,楚姿很像得到他,并且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迫切,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
      楚姿是季元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当然不会用对付李护士的手段打发楚姿,不过,听到今天楚姿的这句话,季元晴还是皱了皱眉。
      作为季元晴的发小儿,楚姿当然一看就知道季元晴生气了,他从小脾气就温和,而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简直都要杀人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季元晴会对花湜这么执着,她瞥了一眼手提袋,疑惑着那是不是原因。
      她忽然有些犹豫,本以为他也许不知道真相,而如今看来,也许未必。
      季元晴拿眼睛看了她半晌,终于挑了挑眉。
      “你没话要说了?”问过之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表,视线瞥向了窗外。
      楚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从包里掏出那个文件袋,慢慢推倒季元晴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季元晴疑惑地看了楚姿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薄薄的一袋文件。
      他将文件袋拿到近前,一圈一圈解开袋子封口的棉线,神情很是专注。
      楚姿抿着嘴唇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文件袋里只有两页纸,却足够说明一切的真相。
      那是一份户籍证明材料,还有一份报纸的复印件。
      季元晴扫了一眼那两张纸,将之轻轻放回桌面上,空调里的暖风把纸张吹得颤颤巍巍,只有季元晴只到,他手指僵硬冰冷,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还是扬起嘴角,抬起头对着楚姿道,“你想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个?”眼角不着痕迹地泄露了主人的鄙夷和不耐烦。
      楚姿双手紧紧握着,十指都要绞成麻花了,还是不想放弃最后的希冀,恳切地看着他,“元晴,别再执着了,你和她在一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好端端被害得家破人亡,怎么会不恨?”
      季医生继续微笑,轻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说完也没管楚姿的反应,撑着桌子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而且,她可能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她想要怎样,我都随她。”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门去,也许是坐了太久吧,他的动作看上去比平日里僵硬许多,也迟缓许多。
      楚姿透过玻璃窗看见季元晴一步步远去的背影,酸涩的眼眶终于落下了眼泪。

      回到街对面的医院,走近办公室,季元晴拍了拍裘医生的肩膀,“裘医生,给我根烟抽抽。”
      “怎么啦年轻人,”正在喝茶看报纸的裘医生抬起头,看见季医生阴沉着一张脸,他是看着季医生一步步成长的前辈,挺喜欢这个勤恳认真又温柔和煦的晚辈,要是自己女儿再大上几岁,保不齐他就要亲自动手撮合了。
      季医生扯了扯嘴角摇摇头,“不是说抽烟能凝神嘛,有点累,一会儿还要下去接门诊。”
      “好吧,还有一句话,吸烟有害健康。”裘医生拍了拍季医生的胳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给季元晴。
      季元晴接过烟盒只抽出一支,道了谢转身就往外走,出了办公室几步又折回来,对裘医生伸手,“打火机。”
      裘医生又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放在他手里,“记得还我啊。”
      季医生笑着点了点头。
      裘医生见他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稍稍放下心来,哼了两句戏词儿,继续埋头看报纸。
      季元晴左手轻轻捏着那支烟,右手握着打火机,缓步穿过走廊,推门走近人烟稀少的楼梯间。
      这里两面都是玻璃,午后灿烂的阳光把这里照得堂堂亮,叫人觉得有些恍惚。
      季元晴靠着楼梯扶手,在台阶上坐下来,左手捏着烟卷,右手开启打火机。
      柳叶一般的火苗和阳光一个颜色,微微在眼前颤抖,他将烟卷凑近火苗,又移开,盖上了打火机的盖子。
      将打火机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烟卷横在鼻尖,淡淡的烟草味腾转飘散。
      久违的烟草气息,乍一闻竟觉得有些呛人。
      他却没有将烟卷拿开,只是举在鼻尖附近,目光却飘向了看不见的远方。
      这味道本应是熟悉的,曾经的他也过着抽烟喝酒打篮球泡女孩儿的日子,他从没觉得那么生活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那是一种帅气的生活方式。
      直到那场车祸,那场车祸之后,他的青春戛然而止了,他的生活开始与轮椅、假肢和拐杖为伴,吃不完的药,做不完的复健,偏偏任何一个小细节都马虎不得,因为后果是毁灭性的。
      左手指间的烟卷换到右手,季元晴闭了闭眼,轻轻抚摸着左腿上套着的僵硬的假肢。
      曾经的曾经,那里和右腿一样,温暖柔软,还感觉敏锐,而今,这种触感他至今都无法适应,甚至觉得可怕。
      从那场车祸之后,他再也没有碰烟酒,没有碰任何有可能叫人上瘾的东西,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地尽量规整,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他很久之后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吧。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左腿的幻肢痛依然如鬼魅一般纠缠着他,不死不休似的。
      “哎呦,季医生啊,怎么跟这儿坐着了。”这层楼负责清洁的大妈显然是给他不声不响地吓了一大跳,其实她也把季元晴吓了一跳。
      季元晴对大妈笑了笑,“有点儿累,上这儿透口气。”
      那大妈赶紧过来把季元晴从地上拽起来,“你们这些小年轻哦,还是当医生的呢,这三月份地上也凉的,你这么坐着着了凉可怎么好。”
      说着还帮季医生拍了拍白大褂的下摆。
      季元晴没有拒绝,站在原地让大妈帮他拍灰尘,不停道谢,上次大妈低血糖晕倒,是季元晴发现了她,这才知道大妈要供三个孩子上学,就塞给了大妈一点钱,又帮她找了一份轻松一些钟点工工作,大妈因此对季元晴很热情,也是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季元晴从来都不拒绝,只把这大妈当做长辈。
      大妈还要继续扫楼梯,季元晴看了看时间也要下去坐门诊了,转回办公室还了打火机,往电梯间走去。
      显示板上的数字按部就班地下降,季元晴凝视着又出了神。
      方才他是才知道花湜就是那场车祸的幸存者,一瞬间觉得天塌下来了,只靠着他用脑袋危险地顶着,马上就要塌到底了。
      花湜知道了会怎么样?
      会不会离他而去呢?
      如果花湜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么他的世界,会不会因此而崩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绝与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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