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17、三年之期（二）

　　既然是重操旧业去“借钱”，梁有道也不好太明目张胆。跟顾崇苍分开后，他便换了一套布衣，并不华丽夺目却也不是一般的粗制衣裳，丢在人群里都寻不出来的类型。
　　他打点好了一切，装作是很急切的样子快步走进了一家赌场。
　　赌场规模不大，却也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梁有道在里面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这才在一个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锁定了目标。这是一个戴着头巾，举止有些猥琐的赌场混混。因常年混迹于赌场，此人目光狡黠，眼睛总是贼溜溜的转。
　　梁有道凑上前，在他的身边挤来挤去。
　　“押大！大！哎哎哎……怎么又是小！”梁有道随手押了一手，便见自己又如之前被诅咒般，每次押注都是个输。他懊恼了一会儿，借口跟身旁的混混搭讪起来。
　　梁有道满脸的懊恼，扯了扯身旁小混混的衣角问道：“这位小哥，你帮我看看，下一把我该押哪个？”
　　小混混一脸不耐烦，“去去去，关我什么事？万一输了你讹我怎么办？”
　　梁有道讪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自小赌运太差，每次在哪边押注，开注后总是另一边……唉……”他故作懊恼，一脸沮丧的样子。
　　小混混依旧是一脸警戒，“我不信。”
　　“那你等着看吧……”
　　梁有道叹气，下注。几盘后，果然一次都没猜对，他故作无奈地看向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一脸惊讶，“你还真是……倒霉。”
　　梁有道眉毛一挑道：“我是每次都押错没错，不过也可以用这个赚钱，这就需要别人的合作。”
　　“哦？”小混混来了兴趣。
　　梁有道小声道：“我每次都押错边，只要有人……出更高的赔率押对面，不就可以赚钱了？”
　　小混混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你看我如何？”
　　梁有道心下一喜，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诚恳道：“行啊。赚的钱，四六分，你六我四。”
　　“三七分。”小混混还想着讨价还价。
　　梁有道也不愿在这里纠结道：“看小哥你是个爽利人，三七就三七吧，我只想赚点吃饭钱。”

　　几个时辰过去，因着梁有道这奇特的神闪避体质，小混混赚得盆满钵满。他转身准备离开，梁有道见状，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了上去。
　　“小哥，小哥你等等我。”梁有道故作气喘吁吁地在赌场外的街角拉住了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一脸不耐烦，“干嘛？”
　　梁有道搓了搓手，笑道：“小哥，你刚才赢了不少吧，该给我的钱呢？”
　　小混混一把推开梁有道，“去去去，什么钱？这都是我赢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去，再过来别怪爷打你。”
　　果然赌场的混混都不是善茬，梁有道也料到了这点，便故作慌张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为了让你每次选对边，输成这样了，你好歹把该给我的那份还给我啊！”说着，他又缠了上去，拉住小混混的衣摆不放手。
　　小混混一听，也急了。到手的钱也不愿就这么白白给别人，便一拳打了过去，直击梁有道的腹部，将他打倒在地。
　　梁有道吃痛捂着肚子，见小混混要跑，便一把拦腰抱住不让小混混走。小混混没想到梁有道这么会纠缠，一转身甩开了梁有道。接着又补上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小混混恶狠狠道：“爷说过了，再过来就打你，这可不怪爷，滚一边去，别挡着爷的道。”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等小混混走远了，梁有道才止住了故作疼痛的呻吟声，小混混看似凶横，实则虚浮无内力，自然伤不了梁有道。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被踹到的脚印，接着便看了看四周。这里确实是个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人路过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梁有道蹲下身子，用路边的小石子在墙角刻了个奇怪的图案，然后悠悠地往华来客栈的方向走去。他打开从小混混身上顺手牵来的银袋，抽出里面的银票，数了数，放进自己的钱袋中。
　　梁有道将空银袋随手往河里一丢，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顾崇苍早已等在华来客栈多时，等梁有道到时，桌角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
　　“你可真慢。”
　　梁有道揉了揉鼻子，“临时策略有变，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
　　顾崇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借’来多少？”
　　梁有道眉毛一挑，“你猜？”
　　顾崇苍凑近，眼睛直直地看向梁有道的双眸深处。“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咳……”梁有道躲开他的目光，掏出银票在顾崇苍面前甩了甩，“爷都赏你了。”
　　“嗯？”顾崇苍眯起了眼睛。
　　梁有道一脸无辜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好像是……爷？嗯？”顾崇苍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看着他。
　　“教主，您一定是听错了。”梁有道一本正经地把钱又收回了自己怀里，“管钱这种小事，就让在下来做就好。教主您就放宽心，一路上吃喝玩乐着回崇华山吧。”
　　“您……？”顾崇苍抓住梁有道字里行间的词不放。先是自称“爷”，又是称呼自己用“您”，疏远之意不言而喻，顾崇苍不免脸色有些不好看。
　　梁有道假意咳了一下，接道：“‘您’字表尊敬，尊敬。”
　　顾崇苍双手按住梁有道的肩膀，轻声道：“只有你我之时，不要用敬语。”
　　梁有道心里暗骂一句麻烦，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要点头赔笑。
　　顾崇苍也不计较，伸手扯了一把梁有道易容得有些丑陋的脸，直到他连连呼痛才罢手。
　　梁有道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脸怨愤。
　　顾崇苍看着梁有道也只是笑，许久才突然道：“你的毒，现在怎么样了？隔三天还疼得厉害么？”
　　梁有道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一时无言。
　　顾崇苍看着他的表情也猜到了几分，便道：“我们加紧些脚程，早点回去。”
　　梁有道哑然一笑，“不急于这一时。”
　　顾崇苍平静道：“我不想赌。”
　　“你不必如此。”梁有道无奈道。
　　“我心甘情愿。”
　　梁有道叹了口气，“命数自有天定。”
　　“也需要人的争取。”
　　梁有道看着顾崇苍的眼睛，问道：“事与愿违又如何？”
　　顾崇苍想了想，考虑了种种可能和后果，继而道：“逆天而行。”
　　梁有道垂下了双眸，“即使付出的是整个魔教？”
　　“魔教自有后来人，没了我也会有新的教主出现主持大任。所以你说的这个情况，最差的结果是，付出我。”
　　顾崇苍不是没想过这个情况，不过魔教人才辈出，左右护法殷总管还有各堂堂主分部都是魔教的得力助手，缺了教主虽然会有很大的损失，却也不至于倾覆。但若是有什么能让整个魔教消失殆尽，以目前的江湖势力和局势来看，不可能。
　　梁有道抬眼，想从顾崇苍的眼里看出一丝的犹豫或者闪躲，却只看到了烛光掩映下坚定的双眸。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