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11、梁上君子（一）

　　整装前行。
　　叱莽教多是石砌的建筑，坚固实用，也能抵挡烈日侵袭。教外戒备森严把守严密，门口一排手持大刀的壮汉，让人一看便心生畏惧。梁有道摸了摸腰间的精钢索，跟在顾崇苍身后一言不发。好在自己虽然武功不怎样，轻功却没有落下，一路轻功躲闪着守卫，却也没被发现。
　　越靠近大牢处，留守的人便越少了起来，偶尔有路过巡逻的人也只是匆匆走过，并没有留意到躲在石柱后面的两人。
　　梁有道轻轻拉了下顾崇苍的衣摆，悄声道：“教主，人少了。”
　　顾崇苍道：“不急。”往来的守卫都有固定的安排，一到时间便会轮岗换班，他在等那时候。
　　午时，换岗的守卫准时出现。领队的守卫互相打了声招呼后便聊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角落的两人。趁着守卫不备，梁有道和顾崇苍草便一前一后贴着石墙窜入了门口。
　　成功潜入。梁有道心中偷偷暗喜，顾崇苍也暗暗舒了口气。
　　再往里走便是一道铁质的闸门，门外坐着一个面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正是吃午膳的时刻，他面前放着一个装满了肥肉的大盆，油腻腻地泛着油光。看到有人侵入，他猛地站了起来，张口吐出了还在嘴里的肥肉作势大喊。
　　为防有变，顾崇苍轻功一闪到了那大汉的身后，手起、掌落一气呵成，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梁有道睁大了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大汉，“死了？”
　　“没有。”顾崇苍拿出白巾仔细地擦了擦手，“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钥匙。”
　　应该指的是眼前闸门的钥匙，梁有道同意地点了点头。他走近已经昏死过去的大汉，在他身上慢慢翻找着，不一会儿就在他腰间发现了一大把铁制的钥匙。
　　看到梁有道有所收获，顾崇苍道：“你去开门。”
　　梁有道拿起那一大把钥匙，在顾崇苍眼前晃了晃，“教主，哪一把？”
　　顾崇苍睨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您不会是想让我……一把一把地试吧。”梁有道默默数了数手中沉甸甸的钥匙，大约有百来把。
　　“或者你可以选择把门撬开。”
　　梁有道道：“虽然我是做这一行的，不过我向来对那些有钥匙不用却喜欢撬锁的愚蠢行为表示深深的鄙视。”
　　“所以我说的是让你去开门，不是撬锁。”
　　梁有道盯着手里的一大把钥匙，默默无语。
　　……
　　当最后一把钥匙被梁有道丢了出去时，闸门的锁还好好地挂在上面。他甩了甩手道：“教主，门打不开，没有一个钥匙是对的。”
　　“哦。”顾崇苍语气平静。
　　“哦”一声就没了？梁有道不禁要为自己酸疼的手默哀。
　　“站远些。”顾崇苍接道，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
　　梁有道往后退了两步。
　　顾崇苍抽出腰间的佩剑。
　　“咣当”一声，火花四溅，接着便是锁落地的声音。
　　顾崇苍一脸淡然地收回佩剑，推开门往里走去。
　　……
　　能直接砸开锁为何还要我这么辛苦地试？这是为何？究竟是为何？梁有道忍不住把顾崇苍里里外外都狠狠地骂了一遍。

　　再往里走便是一间一间的牢房，里面的空气混浊，散发着阵阵恶臭。
　　见到有人来，牢里的囚犯好像都显得很激动，手不停地往牢笼外抓，嘴里也不知道嚷着些什么。
　　顾崇苍不悦地看了看四周，“真脏。”
　　梁有道掩住口鼻道：“确实，比魔教的牢房差远了。”
　　顾崇苍挑眉，“你还去过魔教的牢房？”
　　梁有道也不掩饰，“去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魔教本就是个江湖组织，不似官府般有羁押通缉的权限，抓人杀人也全凭教规。曾经关押在牢里的人也多半是白道的激进分子或是与魔教为敌之人，早在上任教主在位时便被肃杀地一干二净。一来杀鸡儆猴，让旁人不敢再觊觎魔教；二来，这些人关在牢里也是浪费粮食，也能省下不少的开支。再之后，魔教牢房便这么空了下来，成了一个储藏室。
　　顾崇苍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周围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原本狂叫不止的囚犯们此时都惊恐地散开躲在了角落里。
　　火光大作，一大群举着火把的人正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
　　梁有道曾想过上百种逃跑的方案，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功效。牢内湿滑，轻功吸附在墙壁上也是断断无法藏身，而牢门紧闭，此时再想砸开锁躲进去已经来不及了。若是直接杀出去，只怕也是双手难敌四拳。
　　……无处可逃。
　　转身，来人已在门外。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看衣服材料便知其身份不低。锦衣男子见到两人先是眉毛一皱，接着便开口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顾崇苍和梁有道对视一眼，摇头。
　　“中原人？”锦衣男子道。
　　见仍能沟通，梁有道抱拳道：“大侠好眼力。”
　　“为何擅闯我叱莽教。” 锦衣男子的语气里说不出的严肃。
　　顾崇苍黑着一张脸，也不吭声，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梁有道忙答道：“在下是魔教特使梁有道，身边这位是……我的手下，阿苍。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路过此地迷了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魔教教主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万一叱莽教以此要挟魔教，只怕事情会越来越麻烦。他偷偷瞥了一眼顾崇苍，只见此时他的脸愈发得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杀气。
　　梁有道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不瞒大侠您说，在下今日来找教主，乃是有……私事。”救诗情应该算是私事吧，没说错。
　　“私事？”听到梁有道的话，锦衣男子表情几不可闻地微微发生了变化。
　　梁有道道：“在下来叱莽教，只为救一个人。因为事出突然便没有跟教主知会一声，是在下的失礼。”
　　锦衣男子道：“既是魔教特使，我教没有怠慢之理，便随我觐见去教主吧。”
　　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梁有道和顾崇苍对视一眼，不禁愕然。
　　叱莽教的守卫也太松懈了吧。随便什么人说两句就能见到教主，若是有人预谋刺杀，那真是太容易了。
　　……难道，这是叱莽教瓮中捉鳖之计？
　　也罢，此时留在这里也不是上策，走一步算一步吧。
　　梁有道忙施礼道：“多谢，还请大侠带路。”

　　不多时，锦衣男子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大屋内。
　　只见一个头戴羽翎毡帽的大汉坐在屋内正中，坐下是一块厚实的褥子。梁有道暗暗打量，这大汉衣着华丽，神情也从容不迫威严气派，看旁人对他的态度，怕是叱莽教的教主努撒不假了。
　　先前的锦衣男子走近，对着努撒低语了几句。
　　努撒抬眼看着下面的两人，用中原话道：“情况我已经听古颜塔说了。魔教特使，你擅闯我叱莽教，胆子不小。”
　　声音浑厚，内力十足。
　　梁有道揉了揉耳朵，作揖道：“贸然闯入是在下的错，奈何人救人心切，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努撒接过侍从端来的一杯奶酒，仰头喝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本教可没有你要救的人。”
　　梁有道咬了咬唇道：“舍妹梁诗情，现下正关在你叱莽教内。”
　　锦衣男子脸色一白。
　　努撒嘴角动了动，似是在笑：“你倒是对我教熟悉得很。”
　　梁有道坦言道：“若非有留信，在下也不知道舍妹流落于此。”
　　努撒道：“那倒是我教的不是？”
　　梁有道道：“在下不敢。只是敢问贵教，为何要关押一个中原弱女子不放？”
　　努撒似笑非笑，“这事，你不如问古颜塔。”说着，他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锦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