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清净的心魂 ...
-
沈恩懿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咬牙呻吟,剧烈的疼痛在长久的眩晕之后并未得到任何改善,仍旧如锁链一般绞纽着他的思维神经。
痛!脑子里的剧痛竟像要把他撕成两半!
他习惯性地摸摸脚踝,想要找他随身携带的小刀——令他惊讶的是,他的手指所到之处,空无一物,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鬓角竟悄然渗透出薄薄的冷汗,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难道,这是陷阱吗?常年的紧张和怀疑让他反射性地坐起身子,伸手痛苦地按着额头,一双犀利的眼眸徒然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忽然,一双冰凉而柔软的手摁住他的太阳穴,熟练地轻轻按摩着。
奇怪的是,他居然忘记出手阻止,那种绕指轻柔的触感竟是莫名的熟悉。
“很疼吗?”洛琴清微微蹙眉,动作很轻柔地揉按着他的头部穴位,她指腹之间娇柔的肌肤触碰着他紧绷的肌肉,不由得放缓了力度。
“我怎么会在这里?”沈恩懿不着痕迹地躲避着她的触摸,冷冷地问。
“老板把你交给我。”洛琴清耸耸消瘦的香肩,言简意洁,淡淡地宣布事情的真相:“从现在开始,你不会接到任何工作。”
“为什么?”他冷冰冰地反问,阴沉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她。
淡淡一笑,她似是浑然不在意他话语里的无礼和怀疑,“因为你已经得到三个月的假期,这三个月里,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不会接到任何组织的任务。”这完全是肯定句式,没有任何请求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告知罢了。
他英挺的面庞只有那嗤之以鼻的神色,随手扯过贵妃椅上的黑色风衣,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他熟练地披上裁剪简洁的风衣,一双深邃如狼的眸子再次落在她的身上,“镜侍,你别忘记,你也组织里的人,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如果你再继续得寸进尺,我一样会杀了你。”
“不过,”清脆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她对他的话语先是蹙起柳眉,忽而浅笑萦然,轻轻地伸了伸散漫的懒腰,“这是老板的意思。”
“老板的意思?”他开门而出的动作似乎微微停顿,继而回眸,怀疑似的望着笑吟吟的她,仿佛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相信这个人,在“圣”集团里,各个高层之间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他从进组织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不曾与别的“同事”有所交集,而她,却是与他牵绊得最深的一个。
“为什么总是要扯到老板,你才能够认真起来?”洛琴清微微站起身,似是轻轻叹息,这般缓慢而困惑地说道,“豺狼,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头痛症已经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吗?”
沈恩懿握住门锁的手指,慢慢地放缓的力度,修长的手臂逐渐滑落。
她轻轻地走向伫立在门边的沉默的他,轻柔的语气忍不住微微一变,“你无视我的存在,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已经注意你三年了,从一开始,你只是感觉到一点疼痛,但是到了昨天那种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严重性了吧?出任务的时候,你都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你认为你还能够撑多久?”
他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从前他并没有这种窒息的感觉,只是习惯性的普通的头痛而已,现在却不一样,每个寂静的夜晚,他都会被噩梦和剧痛折磨,总是不能安稳地入睡,安眠药和止痛药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只是加剧他的疼痛。
他怎能不知道,这是他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负荷?但是,这一切就像是野罂粟的甜蜜果实,让人迷醉得不知毒性的侵袭。
忽而想到,他仿佛只有在她存在的地方,才能够得到清净的感觉,比起任何药物都更加有效,似乎是回忆里那一树盛开的繁花,温柔无限,甜美无限。
徒然,心底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深思和回味。
她觉察到他的神色逐渐宁静,缓慢地靠近他的身躯,“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你的头痛症的病因究竟在哪里。”她伸出白皙的素手,柔柔地按在他心房的位置,感受他沉稳的心跳,“一切的起源就是这里,你懂吗?”
对于她放肆的触碰,他并没有推开她的意图,只是他觉得在她冰凉而柔软的手掌之下,那颗不断跳动的寂寞的心脏,仿佛被缚着一条禁锢的锁链。
两天以后,洛琴清和沈恩懿搭上最早的航班,飞到英国,紧接着他们便坐上舒适的旅车,到了那个叫做希德寇特的小镇。
“这是哪里?”沈恩懿习惯性地挑着浓眉,口气不善地问道。
他眯着眼眸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碧绿如茵的草地,娇红如锦的野花,远处还有奔跑的棕色牛群和休憩的雪白绵羊,他渐渐猜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牧场?”他难以置信地蹙着眉,这个女人,无缘无故地带他来牧场做什么?
洛琴清淡然地点点头,神色恬静如初,“是啊,这里是我的牧场。”
“你的牧场?”沈恩懿不由得怔了怔,英国的牧场本来就不便宜,况且面积大得足够容纳两个山头的牧场就更加昂贵了。
眼前这个女人哪里来得资金,如此大手笔地购买下整个牧场?
她知道他的疑虑,也只是淡淡一笑:“你以为,当初我答应进组织,是没有附带条件的吗?我不像你,是为了报恩而活,我所需要的不是报答,而是追求我所喜欢的事物。”她懒懒地欠了欠身躯,笑地很淡、很美。
洛琴清把他们的行李放进牧场里的花房,仿佛想到些什么,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套绛紫色的陶瓷茶具,把茶包里晒干的薰衣草按照比例倒入胖胖的茶壶里,注入煮滚的沸水,泡好茶以后倒入杯子里,递给沈恩懿。
“恩?”他轻轻从喉咙里逸出一个单音节,无言地发出疑问。
“薰衣草茶。”她淡淡地回答,似乎不介意一次又一次地向他重复这个答案。
他迟疑地看着她温柔的笑靥,终究仍是接过那个茶杯,斟酌浅啜。
那个素净的玻璃杯上没有多余的花纹,厚厚的质感闪烁着透明的光泽,杯子里的茶微微涤荡着清雅的花香,温柔泛黄的茶水之间,有几朵被润泽的干枯小花犹自旋转不停,带动起一种凄清的感觉。
然而,这种茶水滑入唇齿之间,甘香的滋味苦涩里带着微甜,口感出奇的好。
“喜欢吗?”她瞅见他略起变化的神色,忍不住浅笑着问道,见他深深沉默没有回答,她亦无所谓地耸耸香肩,似是意料之中,继续转过身子收拾东西。
最起码,他肯尝试,心念至此,她白皙的面庞轻轻地荡漾出淡淡的红晕。
因为角度的问题,以至沈恩懿没有看见洛琴清甜美的脸色,只不过那一向冰冷的视线,现在却紧紧地盯着她纤细的娇躯不放。
她看起来好像很忙碌,但是动作依旧不急不缓,速度虽说不快,但是事情却做得干净利落,仿佛时常做这些家务一般,娴熟得让人惊叹。
她身穿一件宽松的卡其色T恤,完全笼罩起她迷人的曲线,只是在收拾床铺的时候,那双修长的素手微微扬起一床被褥,飘拂而过的淡淡轻风略略掀起她的衣服下摆,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截纤细而白皙的腰。
当她收拾完一切以后,微微拔下头发之间的簪子,让那柔顺的青丝自她的肩头倾泻而落,稍稍凌乱的发梢却透露出别样的性感和妩媚。
他墨色的黑眸之间闪过一丝异彩,一簇火苗在眼底静静地燃烧,让他看起来更具侵略性和威胁性,仿佛是瞅准猎物的豺狼,扑闪着危险而决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