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魔法》南平晚歌

20、昂多萨

　　亚美尼开始在湖泊精灵王领地过起疗伤的日子。植物系冷翠成为亚美尼的治疗师，每天把各种瓶瓶罐罐里面各种颜色的泥巴往亚美尼手上，脸上擦，还有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液体。幸好不是每一种都是苦的，这该算是不幸中最大的侥幸事。
　　尽管亚美尼很怀疑，自己有没必要每天大瓶小罐往肚子里咽，但碍于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亚美尼很配合冷翠的治疗工作，一边喝着味道不一的液体，一边暗暗腹诽冷翠拿自己到试药的工具。
　　即便很不喜欢天天拿药当饭吃，不过亚美尼能够感受到活力一点点重新回到身体内。正是这点，让亚美尼在腹泻冷翠之余，依旧心甘情愿继续当药罐子。
　　“亚美尼。”约翰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亚美尼很不情愿扭过头，看向背向阳光的圣骑士。
　　每次看见约翰，总感觉到这个人就像一团光，炽热而耀眼。即便脸上总是带着笑，也是让人不敢靠近，生怕被这团光烫伤。亚美尼的抗拒行为曾经引起老摩根的询问。
　　亚美尼自己也细细想过和约翰接触的始末。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约翰总是抱有一种抗拒甚至警惕的心理。或许从城楼上初见的一刻开始，又或许在舞会上那一只舞蹈开始，而这种抗拒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小城中被强吻而越发厉害。
　　亚美尼不由自主想到那天的精灵美男，昂多萨，同样被金色包围的男子，尽管脸色严酷，却让人没法心生畏惧。
　　这可能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精灵和精灵之间的缘分。
　　亚美尼在暗叹。
　　“我给你带来一本书。”约翰把偌大一本植物书典放在亚美尼手边，“湖泊精灵非常慷慨，允许我参观他们的藏书室，并且允许我把这本书借出来。”
　　亚美尼翻开植物学典，精美的绘画，详细的植物描述，让人叹为观止。
　　亚美尼不由得感叹，约翰这人天生就是做皇子的料，观察人心，揣摩人心的确有独特之处，换做同样身为皇子的莱恩斯，绝对做不到。
　　亚美尼斜一眼在专心练习火系魔法的莱恩斯，小精灵天天待在自己身边没看出自己在偷偷学习冷翠的本领，反而偶尔出现的约翰看出来了。
　　这就是差距啊。
　　“冷翠浸淫植物学多年，除了湖泊精灵王国的植物，她的魔法屋内还有别的植物，据说一些珍贵而频临灭绝的植物，她也有珍藏。”
　　约翰盘腿坐在亚美尼身旁，凝视专心翻书看的精灵。散发在额侧的长发，让精灵青涩的脸容多了几分柔和。时而拧紧的眉头，时而轻声的诵读，精灵看书的速度相当快，约翰敢肯定，对于植物学典上的图案，精灵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不认识的，阅读速度快，只不过精灵借助天赋的强悍记忆力，把需要的知识刻入脑袋，方便日后随时使用。
　　亚美尼一抬头就看见约翰无限深情注视自己，低头看看植物学典，把手上的书塞给约翰。“谢谢你，我看完了，你可以继续研究植物学。”
　　约翰微笑着接过书本。“我们应该到湖泊周围转转。”
　　“我想躺着休息。”
　　“我以为你躺了那么多天，该躺累了。”
　　的确很累，但是我不想被人抱。亚美尼不用动脑子也知道，答应约翰到湖泊周围转转的要求，就等于变相同意被约翰抱着转。
　　脑子抽风了才会同意。
　　约翰被拒绝后，依然笑着坐不动弹，亚美尼看看被拒绝依然笑得很开心的约翰。“你不回去？”
　　“这里不是莫西，所以我很闲。”
　　“你不用应酬什么的，例如拉拉关系之类的。”
　　“与其说着无用的话，我宁愿陪着亚美尼聊天，看书。”
　　这人脸皮真厚，亚美尼很无语，很想直接告诉约翰，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但是想想别人才刚给自己送来一本植物学典，冲着这份心思，直接赶人走，似乎不是太好。
　　话到嘴边忍了又忍，亚美尼干脆扭头，不看约翰。
　　世事就是那么奇妙，一扭头，惊喜就在眼前。
　　“昂多萨阁下。”
　　在湖边散步的昂多萨应声回头，向光明精灵弯腰行礼。
　　“我想到湖边走走，能扶我一把吗？”
　　“如你所愿，阁下。”
　　无视圣骑士利箭一样的目光，昂多萨弯腰要抱光明精灵，走向湖泊。
　　湖水清澈，微风带起波光粼粼。
　　“昂多萨，你了解植物吗？”
　　“认识一部分。”
　　昂多萨就像一个闷嘴的葫芦，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就安安静静顺着湖泊走。昂多萨的脚步不快，却走得极稳，躺在昂多萨怀里，亚美尼忽然感觉睡衣上涌。
　　打了一个哈欠，“我们是要走到哪里？”
　　“光明精灵希望走到哪里？”
　　“这里有很多植物是我不认识的，你能够带我走一圈，认识一下吗？”
　　“抱歉，湖泊领地的植物我也不认识。”
　　“呃…..那你能够和我说说林地精灵的事情吗？”
　　“我们赞美自然，赞美月光，和湖泊精灵或者高山精灵所做的并没不一样的地方。”
　　亚美尼纠结地捉着手指头，这话题真的无法进行下去了。亚美尼纠结得快要去揪自己的头发。
　　“别出声。”
　　“嗯？”
　　“听听这风声……”
　　亚美尼侧耳细听，风声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闭上眼睛，静心细听。”
　　亚美尼依言闭上眼睛，当视觉系统被关系，听觉，嗅觉系统被瞬间放大。
　　轻微的风声带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水花飞溅处，湖水清透的香味向四周散开。
　　空气中花香，草木香，水香，在鼻尖缭绕，这是一个宁静而充满香气的世界，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亚美尼悄悄睁开眼睛，看一眼同样闭上眼睛的昂多萨，脑袋悄悄靠在昂多萨的肩膀，闭上眼睛。
　　树林掩映的地方，约翰冷冷看着在湖边的两精灵。

　　湖泊精灵堡，阿克斯，冷翠和摩根相视而坐，冷翠脸色严酷。
　　老摩根哭笑，“这次坐在这里不是老朋友式的见面吗？”
　　“摩根，你的身体状况不好。”阿克斯担忧看着老摩根
　　“生命终有尽头，这是你我皆知道的事实。”老摩根微笑回答。
　　“你贪恋人生。”冷翠人如其名，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冰冷冷的。
　　“你没有婚恋，你不知道人生的美妙。”
　　冷翠被老摩根一句话气得心口发痛，扭头不去看老摩根。
　　阿克斯叹息一声，“摩根，告诉我们，你的准备。”
　　老摩根深深看一眼老友，“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们亲手结束我的生命。”
　　“高山上那位夫人知道吗？”
　　“阿克斯，佩雷或许能够猜出我的生命已不长久，却没办法看穿我的内心。只有同为魔法师的你们，才能轻易感应到。”
　　“你的小学徒呢？”
　　“我说过，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们帮助亚美尼。”
　　“摩根。”阿克斯长叹一声，张嘴欲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很好，老友。至少现在身体强健，而且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而我的继承人，明显比我优秀。她创造出生命魔法的咒语，这是我穷毕生精力也无法完成的事。”
　　阿克斯凝视老友，老摩根坦然接受老友的直视，阿克斯忽然哈哈大笑，“我还得感谢你给我送来了一个不错的继承人。放心，老友，我会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他。”
　　两名老魔法师在谈笑中，说说学徒的趣事。老摩根说起亚美尼被自己后院的频临灭绝物种欺负，镇压的故事；阿克斯说说莱恩斯练习魔法过程中，反而被火焰烧坏了袍子。
　　两人谈笑甚欢，谁都没有再次提起刚才不愉快的话题。冷翠独自走到窗边，俯视窗下奔跑欢笑的小精灵。心里暗暗叹息，人啊，很快又要少了一个。

　　疗伤的日子虽然美妙，但斯图亚特扎克王子的婚事不容耽误。因为亚美尼的伤势，祝福仪式往后推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亚美尼可以行动的时候，祝福仪式马上提到日程中。
　　按照精灵的祝福仪式，祝福礼当中，施行祝福的精灵和接受祝福的人类都得清洗身体，身穿精灵长袍，披散头发，赤足站立，接受精灵的祝福。
　　祝福仪式当中，冷翠的学徒，伊西，穿上亚麻布做的长袍，披散一头棕色长发，赤足站立在精灵的包围圈中。
　　银色的月光如流水般卸在地面，淡淡的银色在铺垫在地面的银色长布，让祝福仪式显得更神圣。
　　扎克的新娘，伊西，亚美尼还是第一次正式和她碰面，冷翠给亚美尼疗伤的时候，从来没把伊西带在身边，这让亚美尼对这个新娘子充满了期待。
　　瓜子脸，一头柔顺的棕发，伊西的长相柔美，亚美尼心里暗暗想，冷翠给自己挑的学徒和她真的不一样。冷翠给人感觉冷冷的，而伊西给我感觉却是柔和的。
　　颂唱光明赞歌，莹白的光芒以亚美尼和伊西以中心向两边扩散。莹白的光芒中漂浮点点的蓝光，蓝光在光芒中穿梭飞舞。
　　湖泊精灵们注视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低声颂唱起月光之歌。
　　玻多深吸一口气，低声向身边的老摩根询问，“这是因为生命魔法的作用？”
　　“或许是吧。至少我在别的精灵祝福仪式上没有看见有蓝光。”
　　伊西感觉到蓝光穿过身体，整个身体顿时变得轻盈，仿佛微风一吹便能带起。潜藏在身体里的疲劳和伤痛，仿佛都被蓝光带走。伊西低头看向双手，双手皮肤变得白滑而细腻。
　　观礼的精灵阵阵骚动，相比起伊西的变化，精灵们的变化更加明显。小精灵感觉到身体内有暖流在涌动，通达四肢，奔跑玩耍带来的小伤口在瞬间复原；年长的精灵，看见手掌上常年握弓带来的茧子在慢慢消退，手指重新变得白滑而稚嫩。
　　精灵们诧异看向场上还在唱诵赞歌的光明精灵，眼神从诧异变成惊喜，继而敬畏。
　　精灵们俯爬在地上，向光明精灵致以最高的敬礼。湖泊精灵王，人类王子，矮人王子，魔法师纷纷垂下高昂的头，向身为生命魔法师的光明精灵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