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魔法》南平晚歌

2、魔法师的后花园

　　老摩根的魔法屋坐落在生命之堡的后方，林地里开辟出一块平地，绿草环绕中，一座孤独的小屋屹立其中。
　　老摩根推开魔法屋的大门，“来吧，孩子。”
　　屋内，窗户下方，有一张舒适的半躺床，床边还有熊熊的炉火，老摩根指点那张床，“我喜欢那里，躺在床上，可以欣赏精灵跑动灵活的身影，还有感受春天的美丽。”
　　“这是老人才喜欢做的事情。”亚美尼对被老摩根长期监视而自己一无所知耿耿于怀。
　　“哈哈，我这个年龄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老的老人。”老摩根丝毫不介意，继续兴致勃勃介绍他的魔法屋。
　　“这里是我的藏书。”
　　亚美尼顺着老摩根手指的方向看去，残旧的老木架上，十来本羊皮书东倒西歪。面对亚美尼怀疑的目光，老摩根自圆其说，“魔法师的藏书不一定多，关键是有用。关键时刻能够用上，就是好书。”
　　“来，这里来。”为了从亚美尼不满意的目光中尽快逃离，老摩根迫不及待带领小学徒离开这个小房子。
　　推开房间另外一堵沉重结实的大门，“这里是我的后花园。你或许会对立面的生物感到吃惊，我给你一个提醒，这里面的生物都非常特别，非常神奇！”
　　“除非让我看见一条龙，否则，我不会对任何生物，任何事情感到吃惊。”
　　跟随老摩根的步伐，迈入魔法师的后花园。
　　阳光从布满窟窿的屋顶洒下来，在地面落在点点的光斑，光线把漂浮在空中的微生物照耀得清晰无比。
　　亚美尼伸手点点眼前飘过的粉尘，“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吃惊的生物。”
　　“不，留意你的脚下。”
　　亚美尼垂头，脚下，不知何时，聚集了一批拇指小人。小人高昂起脑袋，举起双臂，扑向老魔法师，扯袍子，扯鞋带，眨眼间就爬上老魔法师的鞋面，站在上面又蹦又跳。
　　“这是日落大陆已经被遗忘的种族，诺山族人。生活在日落大陆的边缘地区，因为生活的地方太接近半兽人的领地，在百年前，诺山族人遭受到半兽人的荼毒，活下来的，就只剩下你看见的这些。”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比较热情，在欢迎我的到来。”
　　老摩根边说，边走到水井边，打水，倒入水槽。原来还在老魔法师鞋面上又跳又叫的诺山人立即像潮水一样跑去水槽。
　　“你确定他们刚才在欢迎你。”
　　面对亚美尼狐疑的目光，老摩根照旧笑笑，耸耸肩膀，“在我看来，他们这算是欢迎。对我的欢迎仪式。”
　　无耻！亚美尼腹诽一句，明明就是把拇指小人渴得受不住，被人投诉，还辩称说欢迎，明摆着欺负我听不懂拇指小人的话。
　　“来，这里。”老魔法师为小学徒一一指点后花园的生物。亚美尼第一次看见，能口吐精灵语的马匹，老魔法师口中的西西亚人，其实应该是西西亚马人；喜欢抱着转圈，又喜欢把火把随意乱丢，引起小规模火焰的迪克人；浑身脏兮兮，抱着泥土啃不停，一边吃，一边把黑兮兮的排泄物释放出来的地底人。
　　转了一圈，亚美尼发现，还是干净的诺山人最可爱，毕竟他们最接近亚美尼对生物的认知。
　　“亚美尼，以后，你需要照顾这里所有的生物，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当然了，如果你能够和他们成为好朋友，我会感到非常高兴。”
　　“我的藏书你可以随意阅读，有不明白的地方，来找我。我会为你解释，尽我所能为你解释。”但不确定你是否明白我的解释。老摩根悄悄忍住后半句没说出来。
　　亚美尼瞬间被突然增加的工作量震惊了，满眼的各种生物，要照顾它们吃的，喝的，拉的。瞥一眼地底人拉出来黑兮兮的东西，亚美尼顿时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地底人拉出来的东西，是植物的好肥料。”
　　“我需要每天清理他们拉出来的东西。”
　　“哈哈，诺山人，迪克人，它们会自己清理，生活习惯和精灵，人类相差不远，毕竟在精灵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但西西亚人和地底人需要你来协助一下。”
　　亚美尼顿时脸色变青。
　　“我想佩雷夫人应该会找到小精灵来帮助你的。”
　　“为什么你就不能收集一些外形漂亮一些的生物？”亚美尼不承认自己被精灵的审美观影响了，但面对漂亮的小生物，例如花精，湖精之类的，最差也要诺山人这种程度的，每天工作起来，也会多很多乐趣啊。至少吧，能够赏心悦目。
　　老摩根板起脸，“亚美尼，这里生活的生物，都是在日落大陆被遗忘的种族，他们存在过，但它们的家园都被半兽人毁灭了。我，作为日落大陆第一任生命魔法师，我救助他们，帮助他们，让他们的种族在最大限度得以绵延，是我的职责。你，亚美尼，作为我的弟子，继承我的使命，延续我的职责，是你不容推却的义务。”
　　老摩根丢下义正词严的谴责，同时也丢下愣立当场的小学徒。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自己的小屋。
　　草丛里，阳光沐浴下的佩雷夫人散发出朦胧的光华，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老摩根忽然感觉到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就连脚步也不再沉重。
　　“你的小学徒还乖巧吗？”佩雷夫人向丈夫伸出手。
　　老摩根接过佩雷夫人的手，两人挽手一起走向生命之堡。
　　“非常不错，机智，敏感。有成为优秀魔法师需要的潜质。”
　　“她对你很不满意。”
　　“这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反抗精神！”
　　佩雷夫人失笑，“我可不喜欢总是爱反驳我的精灵。”
　　“双圣岛也不喜欢，所以她来到日落大陆。”
　　“不，摩根，双圣岛从来没离弃过日落大陆的精灵。只要日落大路的精灵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回到双圣岛的怀抱。”
　　“你从来不察觉其实你也是日落大陆中的一员。日落大陆的精灵中，也有你的名字。”老摩根叹息。
　　佩雷夫人沉默。日落大陆上唯二的光明精灵，接受过双圣树的圣光，地位神圣，远远凌驾于没有受过圣光洗礼的普通精灵。即便现在日落大陆的三大精灵王在面见佩雷夫人时，也必须对她低头行礼。
　　但佩雷夫人从来不屑，也不愿意和日落大陆上三大精灵部族联系。生命之堡建立在日落大陆上，却远离三大精灵部落之外。
　　“我死去后，你回去吧。”叹息声在森林中回荡。
　　佩雷夫人泪光闪现，凝视眼前这个老人。曾经他，如同神人一样来到他的眼前；曾经他，使用绚丽的魔法牢牢俘获她的心；曾经的一切从眼前飘过，但实力再强劲的魔法师都没法阻挡岁月的脚步。她的爱人，已然老去，已然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不。”隐去泪光，“当年，我从双圣岛离开，就没有想过再回去。离开前，我受到告诫，人类的生命短暂，终有一日，我会亲眼看着你老死在我面前。但我依然坚持。”强忍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
　　拥抱妻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没有埋怨你，事实是，你比我努力。我需要做的只是离开双圣岛，来到你身边，而你，却为了我，成为了生命魔法师，突破了人类寿命的极限。你为我做了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奢求。”佩雷夫人哭泣着，把头埋入丈夫的怀里。
　　泪水打湿了胸襟，老摩根深深叹息，抬头看向头顶一片阳光，“我得为我们的未来，做一些安排。”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摩根心里默默反驳妻子的话。我爱你，我的爱人，但我不可以因为我的爱而坠入黑暗，我不可以因为我的爱而让你永生承受折磨。所以，我必须为你做些什么……
　　夫妻两人紧紧相依，享受生命时刻里少有的安静。
　　树林中，两个小精灵彼此依靠。年长一点的小精灵抱着弟弟，小精灵们的眼泪洒落地面，打湿枯黄的树叶。
　　“莱恩斯，我不想他离开我们。”
　　“人类的寿命比我们短暂。”年长一点的莱恩斯盯着树林中的两人，一眨不眨。
　　“但是他只陪伴了我五十年。”莱克斯哽咽着。
　　“我也只比你多三十年。”
　　“我怕我会忘记他。”
　　“不，我们不会忘记他。我们身上有他的血脉。我们会永远记住他！”

作者有话说

　　发文当天三更，哈哈，希望大家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