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橘子没汁

5、第 5 章

　　【B】
　　所有初识我的人都说，我很温柔，我很漂亮。
　　但当他们熟悉我之后，都会吐槽我的皮相欺骗了人民大众的眼睛。
　　就因为这张好皮相，导致我从小就有丰富的被表白的经验。
　　表白完了转身就走的，这也不是第一个，但走了以后就再没回来补完的，这还是第一个。
　　大哥，你真的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步骤吗......？
　　整整一节模拟课，我都在对着满屏幕一动不动的乱码出神，天知道讲台上年轻的小老师欲言又止的用眼刀砍了我多久。
　　我只知道，左手边的位置，一直到下课了好久都是空的。
　　铃声响起，熙熙攘攘过后一切又归于寂静，独自坐在原地，我的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语句，却越来越清晰了。
　　虽然总被机油们说是神经病，但我举四肢发誓我绝没有强迫症。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有没有说完那句话？
　　同样越发清晰的，还有肠胃的鸣叫。
　　下机，拎包，出机房下楼梯，走到三楼时脚边的东西成功的让我从神游中缓过神来。
　　肘拐，黑色，哑光，长约1.2米，现以一种岌岌可危的姿态悬在台阶边缘。
　　顺着楼梯向下看，一副已经支离破碎的厚片眼镜躺在平台转弯的拐角处。
　　伸长了脖子扒着扶手向下望去，我不禁惊叫出声来。
　　以一种正常人类不可能有的姿势躺在大约只有2.5平米的转角平台上的莫铎侧过脸去，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在我蹬着高跟跑到他身边之前倒下去了。
　　之所以说那不是正常人类的姿势，是因为此时莫铎的左臂和右腿弯曲的形状都像是多出了一个关节，左边小腿处的裤管瘪瘪的被甩在暖气管上，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狂躁萝莉摔在地上的旧木偶，他眯着眼睛，紧锁的眉头随肢体艰难的挣扎而颤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我跪下去握住莫铎的手腕想让他借力坐起来，不料却直接把那只手连带着后面的绑带钩扣一起扯下，戴着黑色皮质薄手套的塑料手掌因为惯性几乎冲到我面前又“咯吱”一声软软的垂下。“对不起！”我慌忙丢下那只有点诡异的手，不知所措的伸手去抓住那截还连在莫铎身上的手臂剩下的部分。“别…”细小的血珠从莫铎死咬着嘴唇的牙齿边缘迸出“别管我…”他的声音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虚弱音量甚至比以往还要大些，但听起来却异样的空洞，我很没用的被吓着，松手不敢继续动他，过了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戳戳莫铎肩头看起来比较结实的肩头“我还是给你叫个救护车吧.....”莫铎像没听见般不回应我，我看着他皱的越发紧了的眉头，低头从包里寻找手机。“不用”莫铎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低沉平静“你给我爸打个电话吧，谢谢。”“哦”如逢大赦一般，我掏出莫铎的手机，尝试了几个关于父亲的称谓就很没创意的找到了他爸爸的号码，对方在我表明意思之后的焦急语气让我松了口气，只是那中年男人的声音.....总觉得有点熟悉。
　　然而我没有想到，三分钟之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平台上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是机电学院年轻有为的院长，然而从他和莫铎的交流中能看出来，这货还不是他的亲爹。
　　“同学”中年男人将莫铎小心翼翼的背起来，回头看看还是呆滞状态的我“帮忙拿一下好么？”我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眼神懵懵懂懂的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假肢抱在怀里随着他下楼。楼下机电院院长那辆风骚的悍马早已静静等着，中年男人把莫铎移到车上，关好车门回头向我道谢，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他，我只记得那时我的眼睛一直盯在莫铎被汗水浸湿的肩背上，他失去伪装的身体让衣物留下随中年男人的步伐不断飘动的空虚，仅剩的一截手臂紧紧的扒着院长的脖颈，肩膀却还是颠簸的让人心惊胆战。
　　自始至终，莫铎的脸庞都埋在逆光的阴影里，他没有看我，也没有和我再说一句话。在逆光的阴影里，他没有看我，也没有和我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