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包青天]庞飞燕》旧梦，醒不来

3、你来我往

　　庞家三小姐与康南侯之子的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延续到了朝堂之上。

　　康南侯老来才得这么一子，一直当作宝贝疙瘩似的疼爱，昨日一回家就看到爱子的惨状，气得差点没有晕过去，在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当即就写信给了几个朝中大员，都是庞太师的政敌。

　　早朝才开始，康南侯便声泪俱下地痛斥庞飞燕所为。他自然不傻，在模糊了自己儿子“市集纵马”的行为后，将重点放在了庞飞燕的嚣张无比的言行之上。
　　“——庞太师之女仗势欺人，令犬子重伤，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贵为太师之女，庞三小姐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感到心寒！”
　　“微臣复议。”
　　·····
　　几个与康南侯联合的大臣也一起站了出来。

　　一群跳梁小丑。
　　庞太师不屑地在心里冷哼，冷眼看着大臣颠倒黑白。
　　待他们的「声讨」结束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启奏皇上，微臣也听了自家小女之诉，和康南侯所言，怕是相去甚远。”
　　别说昨日是康南侯之子有错在先，就算真的是庞飞燕仗势欺人，那又如何？

　　一方群情激动，一方不冷不热地予以驳斥。倒是令皇帝有些为难，尽管他是想保庞飞燕的，却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授人以柄。他的视线在几人间来来回回之时看到了八贤王，事不关己的青年好整以暇地旁观。
　　“八贤王有何见解？”

　　听到皇上点名了八贤王，康南侯心中一喜，任谁都知道，八贤王素来与庞太师朝见不和，他必然是会偏袒自己的，却没料到——

　　“说起来，昨日微臣恰好就在事发之地的茶馆。”赵元俨淡淡开口，“康南侯年纪大了，许是记性不好，令子在人群聚集的市集纵马一事，怎么忘了提呢？”

　　康南侯面色一紧，此言一出，他也只能当是自己是记性不好，否则就是故意蒙蔽圣听了。

　　“庞三小姐确实对康南侯之子出手，却是对方有错在先——”赵元俨还没有无聊到因为政见不合去污蔑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微臣以为，就此事而言，庞三小姐并无过错。”
　　康南侯之子不过只是皮肉伤，而且算是罪有应得，他怎么可能为之辩护。

　　虽然，庞飞燕确实是仗势欺人，但她所做的事，说是大快人心也不为过。世家之女因宠爱过度，做出的荒唐过份的事，他看过不少，听过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像庞飞燕一样让他觉得，就算嚣张跋扈，也是嚣张跋扈得可爱动人。

　　这和外貌无关，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哪来什么倾城之貌？
　　然而，比起众多世家之女在美貌如花之下暗藏的阴狠毒辣，她的内心至少是美好纯良的。
　　没想到都是庞太师的女儿，差别却如此之大，和宠冠后宫的庞大小姐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不过，人是都会变的，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许就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一想到这里，赵元俨莫名地不好了起来，甚至都没听见皇帝对康南侯的斥责。

　　“飞燕，你和八贤王认识吗？”
　　晚饭过后，庞太师不经意地提起。
　　今早朝廷之上，八贤王的那番话也并不那么公正，事情的真相他已听铭一说过，飞燕的某些话若是真计较起来，也确实是有些不妥当的，八贤王其实也是偏袒她的。还有昨日的那匹冰丝金缕——

　　“八贤王？不认识。”
　　庞飞燕固然知道这个人存在，却从没见过对方，更不要提认识了。

　　“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八贤王，八贤王不是姓赵吗？”
　　回到卧房后，庞飞燕突然想了起来，昨天下午回府后，有人送了一匹冰丝金缕给她。
　　而这个人的名讳——

　　八贤王少年参政，又是皇亲国戚，他的名讳很少有人提起。而那日的名帖上分明写了——赵元俨三个字。她一时没和这个名字与八贤王联系起来。想来也是，出手就是冰丝金缕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无名小卒。

　　尽管她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也知道这个八贤王和她爹不是一伙儿的。
　　她爹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敌人送的东西，她才不稀罕呢！庞飞燕坚决否认了自己当初受到礼物的高兴心情。

　　“小姐，你要去哪儿？”
　　阿碧刚想服侍庞飞燕洗漱，就见她走了出去。
　　“书房。”

　　第二天，赵元俨收到了被退回来的冰丝金缕，附着庞飞燕的一张金帖。
　　上书——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金缕至珍，可惜鄙屋。”

　　“短短的十六字，却充分地体现了庞三小姐对本王所赠之礼的不屑之情啊。”
　　赵元俨无奈自嘲了一下，挥手让手下人将冰丝金缕收尽库房里。

　　“这位庞三小姐还真是——。”站在一旁的肖云摇了摇头，对皇亲一通嘲讽，即使是太师之女，也未免过于胆大了。

　　“性情中人。”赵元俨接了下去。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曾经是皇子，现在是王爷的赵元俨从来做不到，“本王倒是很欣赏她。”

　　听了这话，肖云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他第一次听王爷说欣赏一个女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因为八贤王的尊贵身份，不少贵女对他殷勤有佳，其中不乏一下被称颂的美人才女，王爷却从来没有说过欣赏她们。

　　难道，自家的王爷其实是传说中的恋童癖？
　　他真该死，这么可以用这样肮脏的词来亵渎王爷，一定是他多想了，一定是。
　　几年之后，当肖云去庞府送下聘礼的时候，才发现真相原来早在那时就被自己解开了。

　　当日下午，庞飞燕就受到了八贤王的回帖。
　　只有五个字——字还需多练。

　　“气死我了！”
　　他竟然敢暗示她的字丑！
　　虽然庞飞燕知道自己写出来的字并不那么好看，但是被别人指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还是她爹的敌人。
　　“可恶！可恶！可恶！”一连三个「可恶」都没能完全发泄小姑娘心中的愤怒之情。

　　赵元俨，我和你势不两立！
　　从来都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庞飞燕在心中大喊着。

　　鄙，取古文中郊野之处，边远之地的意思，在文中是一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