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 say you love me（恋露/一露）》枫露清愁

6、章六

　　章六

　　从日暮到夜深人静，咖啡店也要打烊了。
　　整个晚上，一护坐在那次露琪亚坐的位置上，他想看看在那个位置上，露琪亚究竟看到了什麽，居然会是那样茫然若失的表情。

　　开始正式交往後，他和露琪亚的关系也微妙起来。
　　那股两情相悦的暧昧与甜蜜一旦被打破，遭遇『柴米油盐』的现实问题，一切就不同了。

　　原来，在她不是他的什麽人时，她可以一脚踹上他的头，她可以叉腰吼他笨蛋，她甚至可以随意骂他。
　　而成为他的女友之後，她必须像个女友的样子，安静的等著他陪著他守著他，为他乖乖付出不计回报，几乎要丧失了自我。

　　男人天性永远喜欢自由，讨厌被束缚。而女人则喜欢带上戒指，被某个人『套牢』。
　　正所谓男人来自火星，而女人来自水星，是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生物。

　　在露琪亚没成为他的女友之前，她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他甚至可以为她霍出性命不要。
　　而成为他的女友之後，仿佛合该为他牺牲一切似的，结果什麽事情都可以排在她的前面。

　　他坐在咖啡店里，一动不动看著窗外那一对对情侣走过，女孩子的脸上荡漾著无比被宠爱的神情，与男友对视时，更像是其他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一般。
　　自交往以後，他从没在露琪亚脸上看过这般幸福的表情。

　　他们的感情只是让他背负压力而让她伤得更重。

　　手边的咖啡早就冷了，成了一杯黑漆漆的东西。
　　从来不知道，等人的滋味竟是这般难熬。焦灼又混合著深刻的不安，连那仅有的期待也随著时间的推移而被消磨殆尽。
　　原来...那段日子，露琪亚就是一直沈浸在这种感觉中的啊。

　　丢下那杯冷掉的东西，一护起身，买单离开。

　　露琪亚没有来。
　　──也罢。

　　回到宿舍，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衣服，倒在床上。

　　翻身，还是睡不著...
　　自从她搬里他家，他便把失眠当作每晚的功课。
　　原来咖啡竟也有酒精的作用，平日控制得宜的理智闸门此刻被生生的打开，往事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

　　虽然那次台场之约的不欢而散，露琪亚事後竟没有再提起。
　　每天一切如常，只是她独自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

　　一护一边感谢起她的体贴，另一方面又小小的不安起来。
　　他想不出该如何面对她，索性就这麽打混下去。

　　然而，母亲忌日那天，曾经害死母亲的虚再度出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蓝染的阴谋。
　　一护力战之後，依然不能将之除去。
　　待虚逃跑後，颓然的倒在墓地，任由雨水浇了一身。

　　...挫折感，无力感，甚至自厌感排山倒海而来。

　　露琪亚在一旁倍感焦急。

　　其实，女人永远不懂，当男人遇到真正的困难时，他们都宁愿自己躲在一个山洞里，待慢慢想通解决之後再出来。
　　聪明的女人应该学会在这个时候独自好好生活下去，只需在他出来之後，来到她身边寻求一点慰藉时，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就好。
　　如果那个时候她在洞口焦急的呼喊，甚至闯进洞来找他，男人反而更觉得压力倍至。

　　露琪亚当时不懂，所以她就犯了这麽一个愚不可及的错误。

　　“一护，你振作点啊！”

　　为什麽她让他振作？
　　奇怪，他哪里不振作了？

　　“你还有机会，以後还可以报仇！”

　　报仇？报仇又能怎麽？就算他能报仇，妈妈也回不来了。
　　世上最温柔，也最美丽的女人，他的母亲。
　　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一护，看著我，你还有我...”
　　露琪亚的脸色苍白如纸，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那个时候，一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鼓励，就是让他独自一人，好好想清楚。
　　他缓缓支起身体。并没有看她。

　　“露琪亚，让我单独待会儿。”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更深的雨夜中。

　　留下露琪亚一个人在雨中呆立。
　　他永远不会知道，看著他离去的背影，露琪亚竟有种错觉，整个世界都在急速离她而去。
　　冰冷的雨滴锋锐如刀锋，将她片片凌迟。

　　其实一护只是躲起来，整夜在母亲的墓前倾诉。
　　等他终於能够平静下来，战胜自己的脆弱，才会到现实中。
　　人总要活下去，不管他多麽想念，多麽爱那个死去的人。
　　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等他，无条件的信任他支持他，他知道。

　　只可惜，这个顿悟来得太迟。

　　看著房间的桌上摆著的一串钥匙，一护几乎不敢相信。
　　心跳连同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停止运作。血液瞬间倒流回脑子里，连带阻塞了所有的思绪。

　　露琪亚搬离了他家。而且留下了他家的钥匙。
　　和上次不同，她再也不要回到他身边了。

　　带著被撕裂的剧痛，他的胸口像是被斩魄刀洞穿一般。霎时间，惊、痛、悔，惧，一起涌上心头。

　　不要！
　　他不要她离开！
　　他简直不敢想象她离开的日子，他将会多麽百无聊赖，会充斥著怎样的空洞乏味。
　　她怎麽可以在这个时候，在他醒悟的时候，丢下他？

　　露琪亚是骄傲的。
　　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尊去付出感情。

　　天性使然，她从不与人争执，只是静静等在一旁。但是她不会等他一辈子。
　　她根本不会死缠烂打，她甚至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就这麽悄无声息的离去，留他独自饮下自己因年少不更事而酿成的苦酒。
　　...这便是最大的惩罚。

　　他知道，露琪亚是爱他的，也许一直都是。

　　虽然，是她先放弃了他。

　　*

　　从台场回来，恋次就隐约觉得露琪亚比往常更沈默了。
　　这天放课，恋次兴冲冲的跑来宿舍找她，把她从一大堆兔子玩具里挖出来，不顾她的抗议，硬是逼她换好衣服，然後拖出门。

　　坐上JR线，自青山一丁目下车，徒步走了五分锺，便来到明治神宫外苑。

　　放眼望去，露琪亚呼吸都停顿了，──146株金黄色的银杏还有那满山遍野的红枫那开阔与苍凉，凄美绝伦的风景。
　　连空气中满都是清爽的气息，没有夏时雨的粘腻与酷热，只剩干爽清凉。

　　“好美。”露琪亚喃喃的说。

　　“喜欢麽？”恋次笑。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的。

　　“嗯。”露琪亚由衷的点头。

　　每到一处美景，她都想用瞳孔牢牢锁住这一瞬。
　　可惜他不是她，不能通过这双眼睛看见这些美景，亦不能通过这颗心来感受她的心情。

　　她又想起他来。
　　无论怎麽努力，事到如今，她依然想的都是一护。
　　她每天早上甚至都想祈祷上苍，赐给她片刻宁静，不要再想起那个人来了。

　　谁说忘记过去就是背叛的？
　　在她看来，人类最大的幸福只怕就是能够遗忘。
　　甚至可以在每一世的轮回里，都忘记前世的一切。

　　而死神，就像是未饮下忘川之水而仓促转世的人类。
　　生生世世的记忆都沈淀在心底，无时或忘丝丝缕缕的牵绊，永世不得摆脱凡尘间的纠缠。

　　...

　　察觉她又一个人缩回自己的回忆中，恋次心中一叹。

　　“露琪亚，”他缓缓道，“中央四十六室发出通告了。”

　　“嗯。”似乎并没有太在意的回应。

　　“我必须回尸魂界一趟。”他继续道。

　　“哦，什麽时候动身？”她随口问道。
　　大概是留在现世太久，她差点忘记自己是死神的事实。

　　“今天。”

　　露琪亚猛然回头，愣在那里，黑眸瞬间凝固了。

　　*

　　用斩魄刀打开尸魂界大门时，恋次想起刚刚告别时露琪亚发呆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但笑著笑著，笑容就淡了。

　　有句老话怎麽说来著？
　　──天若有情天亦老。

　　这世间的爱怨悲欢，只怕是无所不知，想要立於颠峰、君临天下的蓝染亦参悟不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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