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寞寞 雪千寻》墨夜言

20、第十六章： 摆摆花拳闻琴音

　　楔子：

　　故事早已更改了当初的模样，
　　岁月里，总有些过往，是你不堪回首的殇，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梦醒来，岁月仍无恙，
　　触动了你的神经，黯然神伤。
　　悠悠一梦，化作一纸荒唐。
　　心之乡，在远方，天之蓝，风清日朗。

　　有些情，让你欢喜让你忧，
　　有些人，让你思念让你断肠，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珍惜当下，重视眼前，
　　今天的一切，终究会变为曾经的流年。

　　感觉刚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要起床，所有的孩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异常难过，今天的训练从起床开始就已经成了一个磨练。夭夭感觉浑身就像刚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尽管自己从来没有被那么打过，不过可以想象，感觉应该差不多。昨天的这个时候，孩子们都是自发自觉的卯时一到，就全部到驯马场的空地集合了，而今天却是被颜姨一个个喊起来的，或者说，有的甚至是直接被揪起来的。不过说到颜姨，孩子们虽然因为没有睡饱感觉不舒服，但是一睁眼就能看到颜姨，所有的孩子还是感到有点小兴奋加小期盼的。
　　以前住在宅院的那两年，颜姨虽然来的很少，但是她爽朗的性子给所有的小孩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且以前在颜姨和陌远的管理之下，他们虽然很少搭理这些孩子，但是除非犯错，这些孩子几乎就没有吃什么苦，因此今天看到揪自己起床的是颜姨，孩子们原本睁不开的眼睛，也一下子变的溜圆。本来以为他们把自己带到这边，丢给这些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就不管了，所有的孩子不敢说，但是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但是现在看到颜姨，孩子们原本苦的快要皱成一团的小心脏也有点舒展开了。
　　颜姨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主动请缨喊已经到卯时还没有出现的孩子们起床，会受到这么大的欢迎，本以为小孩子都有起床气，自己去这么折腾一下，一定会看到很多扭曲的小脸，结果没想到，所有的孩子睁开眼看到自己时，那种眼睛立刻明亮，立刻发出欣喜神采的眼神，还是让颜姨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然后就是满满的自得。内心的声音大声呼喊，这就是魅力，无法阻挡的魅力，在小孩子中间也拥有如此高的亲和力。亏得自己以前那两年没有经常露面，否则这些孩子得多崇拜自己啊。颜姨越看越觉得这些孩子可爱，总归比自己从小照顾大的那两个要可爱，以前小的时候喊他们起床，他们可从来没有给过我这样的眼神。颜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打算，这些孩子是自己相中的，自己带回来的，可不能任由着那人的手下折腾，他就是个冷血，老娘我，不，是本姑娘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可是对孩子有着满满的爱心啊。颜姨如此想着，眼神就越发的温柔，直看的孩子越发把颜姨当作以后即将到来的更苦难生活的保护神来看。
　　的看着孩子们吃完早饭，颜姨才带孩子们去了训练的地方，颜姨的好心情也一直持续到当孩子们看到和今天教武术的李师傅并排站着一处等待的陌远时，颜姨偷偷的比较，此时孩子看到陌远的眼神，比早上看到自己时的那点星光，现在简直就是光彩熠熠。其实昨天学武的时候，不只夭夭，很多孩子都拿李师傅跟陌远的严肃比较，今天两个人站在一起，更是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严肃冷酷现场演绎了一下，因为其他的孩子都没有接触过寞阡，否则他们可能想象不出，其实冷酷的方式还有第三种。
　　经历了昨儿一天的训练，孩子们越发想念以前的日子，那两年现在想起来真是舒服，受尽饥寒的孩子得到温饱，经历家变的孩子有了安身。那个时候大家不懂得珍惜，那两年有可能是自己坎坷一生唯一的平安静谧，相比以后的人心险恶，那个时候小孩子之间的心思还真是单纯的可以。每日的玩耍，偶尔的攀比，虽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还是有着最简单的真。
　　刚开始训练，昨天的酸痛今天变的更加明显，很多孩子都是刚一训练，就已经双腿打颤，别说几个时辰，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两只小腿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颜姨走到陌远的身边，忍笑忍的很痛苦，看陌远倒是依旧一副云淡风清。“咚”，一个小男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吧唧”，年纪最小的赵婉仪朝前扑到了地上。然后就好象会传染似的，所有的孩子都开始更加的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已经倒成了一片。
　　“哈哈哈哈！”颜姨一下子笑的出来，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拍着身边的陌远，陌远被他大幅度的动作，也弄的有点站立不稳，原本很稳重的风范也有点维持不住。听到颜姨的笑声，李师傅彻底发火，本来说好，孩子们的武功由他一手负责，结果才过了一天，身边就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明显就是对自己赤裸裸的不信任嘛。想当年多少士兵都可以操练好，现在就这么几个小孩子，他还不信就教不好了。“全都爬起来，最后一个爬起的多做一个时辰！”李师傅的话跟个炸雷似的，本来就声音洪亮，现在又带着气，直接把孩子从晕怔的状态下惊醒。可是无奈四肢太过酸软，因此孩子们为了能够尽快爬起来，各种难看的动作无所不用其极，也有个别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就是不争气，明知道最后一个会很惨，挣扎着爬起了一半就又栽了回去。
　　感觉到李师傅的怒气，已经强忍住笑的颜姨一个没忍住又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陌远眉角抽搐，一方面担心颜姨这么连续不断的笑跟要岔气似的，一方面又因为颜姨不断大力拍在自己肩膀的手，着实有点疼啊，陌远不着痕迹的望旁边挪了挪，想跟颜姨保持点距离，颜姨的手劲真大啊，而且因为笑的太厉害，身体的重心都几乎快压在陌远身上，于是陌远就接着望旁边挪，一点一点……直到颜姨一个不注意，一手扑空，然后重心不稳的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于是乎，在一声“咚”的巨响之后，全世界都安静了啊，爬起的，没爬起的孩子，包括李师傅和陌远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定在了颜姨的身上。颜姨今天照旧还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的金饰，鲜艳的衣着，因此当颜姨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摔到地面上的时候，因为有地上泥土的衬托，更是显得此时的颜姨更加光彩夺目。
　　“哈哈哈哈哈！”孩子们向来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是很明白面子为何物，一个个笑得很是欢腾，笑的自己也不困了，也不累了。李师傅不知自己此时应该是笑是哭，这可咋整，怎么复命啊。边上站一个小煞神，还有一个大活宝，这些孩子以后学不好可跟自己没有关系，李师傅打定主意，这个情况一定要上报。
　　陌远的眉角抽抽的更厉害，其实对于颜姨，自己一直都是很尊敬的，虽然时常有点不靠谱，有点爱开玩笑，有点大咧咧的不像女人，但对于陌远而言，她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之外，唯一照顾自己的人，也是娘走后，唯一陪伴自己成长的人。陌远有点小小的后悔，又慢慢的挪回去给颜姨当了人形的扶柱，然后和以前千万次的下场一样，陌远被颜姨小小的拧了一把，以前小的时候拧的是屁股，现在是拧大腿，陌远顿时感觉自己的眉角已经抽不动了。
　　为了不让陌远和颜姨难做，也为了不在陌远和颜姨面前丢人，孩子们反而更加卖力的练习，不仅夭夭她们，生儿他们，就连骆妤乔她们，也收起了所有的娇气，尤其是在陌远的指导下，从姿势到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慢慢的李师傅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其实有人帮自己盯着也不错，那个小煞神虽然一脸冰霜，但帮自己给小孩子纠正的动作还是很标准的，至于那个颜姨嘛，看在中途她在孩子们送水的时候也给自己送了水，勉强承认，她对孩子们的学习是有帮助的。

　　午饭过后，简单的休息，就是下午的课程。现在夭夭一看到教琴的姑娘，就觉得手疼。其实那个姑娘也一样，一看见夭夭就头疼。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带学生，以前也就只是给人家指点一下，偏偏指点的还是那么一个出类拔萃的，所以碰到这么一拨小孩，王若秋真真的是叫苦不迭，自己本来比他们就大不了几岁，因此也不怎么能震住场面，所以下手也就有些没轻没重。

　　王姑娘不大搭理自己，昨天把自己的手掰的那么疼，夭夭也希望自己此时能变成透明的。旁边的念儿也兴趣缺缺，反而男孩那边生儿一个劲练得很兴奋。王姑娘看着夭夭她们，更感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王姑娘都驻足细细聆听，然后面露得意之色。
　　琴声悦耳动听，音调婉转，是上古的名曲，夭夭以前在家里听娘亲和哥哥都弹过，但是此时的这个曲子却被弹奏出了不一样的意境。带着空灵的宁静，却又有着斜睨万物的洒脱。夭夭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样的曲子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够弹得出来，虽然自己没有问过他会不会，没有见过他弹，但是这份感觉就是那么强烈。
　　外行的人也就是听听旋律，但是真正懂音律的人却听出了一些门道。王姑娘的表情慢慢的有些异样，像是不能确定着什么，明明是自己指点过的人儿，此时弹出音调透出的感觉却已经不像当时的那个人，王姑娘感觉好像自己一直珍藏的宝物被人盗走了一样，莫名的有着一种恐慌，如果他已不是他，是不是自己就更不能靠近了。
　　所有的孩子此时都沉醉在音律之中，对手下的琴也第一次有了一丝丝的向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该有多好啊。一曲完毕，孩子们静静地愣了一会儿，再次学习的劲头明显足了很多，反倒是王姑娘一直感觉怅然若失。王若秋没有想到，他也会在这里，本来以为此生的交集只有那一次小小的指点。自己年轻气盛，技艺高超，早早成名，一年前的一天被自家师傅很神秘的带到一个地方，说是给一位少年指点琴艺，什么都不让问，不让说，师傅更是再三强调，只指点琴艺就好，教完就赶紧离开。若秋带着无尽的好奇见到了他，自以为身为琴师，已经看过太多富贵公子，然后眼前的少年还是让她一下子就沉沦了进去。那位少年始终淡淡的，只是把自己在弹奏时的一些疑问说了出来，王若秋很快就知道这位少年的琴艺其实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专业的指导，在一些地方没有掌握的很好。那天王若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他那边瞟，这个少年好像比自己稍微小几岁的样子，就已经如此风度，真的很难想象成年之后将会是何等的风采，那次之后王姑娘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午的独处，王姑娘就已经固执的认定那个少年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以后的教学总会不自觉地跟他比较，弄得自己的性子也越发的怪，师傅已经不只一次的跟若秋说，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过去，这一去竟使失了魂。可是王若秋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缘份使然。记忆中的他就是清冷的，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因此即使自己没有机会，任何人也都没有，可为什么刚才听到的琴声却以不是最初的感觉了呢？
　　因为下午的一曲而沉浸在自己情绪的王若秋，面对孩子们前所未有的学琴热情，也一直是提不起兴致，因此也就没有再为难夭夭她们，到了时间就让孩子们离开了。
　　所有的孩子都立刻奔去专门的房间吃晚饭，只有夭夭一个人借口肚子疼，叫念儿她们先去吃，然后自己去找那个人，她知道的，弹琴的那个人一定是寞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