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日誌》siliks

12、城主日志 4-3

　　单调、普通、空盪。

　　这是林一一第一眼看到这个房间时的感觉，就连四周的墙都是很空旷的银灰色，空无一物，唯有中央一根连接上下的透明支柱。

　　她楞了下，左右看了一会，确认这里除了眼前那根透明柱子什麽都没有之後，只好移步向前。

　　然後看著柱子好一会，她终於明白了什麽的一击掌。

　　第二个难关是补充能源，第三个难关是得到黑城的认可，而城中央系统的房间只有这麽一根透明柱子，换句话说，就是它了。

　　讨人欢心这种事，是她过去一直在做的行为，虽成效不怎麽样，而讨城欢心这种事，却一次都没做过。

　　跟讨人欢心的模式，大概差不多吧！

　　双手在腰间交叉握紧，她犹疑了一会儿，然後鼓励性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你好，第一次见面。」

　　想了半天，她终於决定用最具慎重恭敬的九十度弯腰行礼做为第一次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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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搞……搞错了吗？

　　囧然的抬起头，虽除了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人，她还是觉丢人极了。

　　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柱子啊，她伸手拍了拍面前的透明柱子，明明就很普通，她还那麽正经八百的对待，果然是很丢脸。

　　都怪他们说什麽讨黑城的欢心这一句话让她误解，不，也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毕竟这里的语言她还不是很熟悉。

　　可是，这个房间除了这根普通柱子外，什麽都没有。

　　叹了口气，她停止拍柱子的手，然後目光再度移到柱子上时，突然一滞。

　　只见柱子底部不知何时积了一层金色沙子，大约五公分的高度。

　　一根普通的柱子……而已

　　她伸手再度一拍，啪沙沙的，金色沙子凭空出现掉在柱子底。

　　黄金自动产生器！

　　震惊之下，她不自觉又连拍了好几下，随著次数变多，她发觉每拍一下，手掌都有隐隐发热的感觉，直到觉得手酸，她才停手，退後几步，看著金沙已填满四分之一的透明柱子。

　　难怪大家都喜欢黄金，虽俗气，但这样金灿灿的真好看。

　　不过，好看归好看，这样一直拍来拍去还真累，她甩甩手臂，让手不再那麽酸麻。

　　嗯，然後呢？

　　突然才发现自己除了拍打这些无用的金沙出来外，第二和第三个难关还是毫无头绪，也不知浪费多少时间了，不知会不会让那些人不满意。

　　一想到让他们不满意的後果，她慌张了起来，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想在这个间中摸出个什麽来。

　　但不管怎麽摸，这个房间除了会产金沙的柱子外，空无一物。

　　在这里继续发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摸摸鼻子，转身退出这个房间，在看到阿夏高大的身影仍在外边守候时，松了一口气，如果换成别人，还真不知怎麽开口呢？

　　「系统找不到，里面什麽都没有。」面对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她老实说道，还怕他不相信般，将银门直接打开，让人能一眼直视内部。

　　看到房间的内部，停在那根已填满了四分之一金沙的透明柱子上，阿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後目光移到眼前那位比起来身形相对瘦小许多的少女。

　　「那就是能源柱。」他说道。

　　虽只是内城备用能源柱，但能在短时间就填满四分之一，已经是件很惊人的事。

　　闻言，她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所以那些金色沙子就是能源了，可是，只是拍一拍就可以填满……

　　就在她还有些半信半疑间，急切的脚步在廊道上响起。

　　「阿夏大人，黑城的房间开启了。」一名卫兵急冲冲来报，那想谨守礼节却又掩不住的兴奋热切声音，就像是死寂的什麽再度醒来，慢慢抽出新芽。

　　在这里，林一一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觉到这样的热情，不禁多看了几眼。

　　「走吧！」阿夏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说了这麽一句。

　　「……嗯。」

　　虽不知又要到哪里去，但她还是习惯性的跟在他身後，然後才想到，第二个难关看起来已解决，接著应该是第三个难关了

　　也是最莫名其妙的难关，讨黑城欢心。

　　每次想到这一点，她除了满心纳闷外，还真不知该做什麽反应。

　　「我们的语言中，黑这个字，除了是指夜晚的颜色外，还有绝望、被舍弃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疑惑太过明显，阿夏突然开口，虽声音跟平时教导她语言时语气一模一样，但她总觉得其中透著什麽相当重要的讯息，用心倾听。

　　「黑城这个名字，原本并不是这座城的名称，是在十五宙年前，上一任城主的弃城之变，才得到的称号。」

　　上任城主的弃城之变？

　　难不成……被舍弃的城，这才是黑城这名字的真正含义，这就可以解释为什麽这座城的城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死寂味道。

　　在除了脚步声的沉默中，阿夏突然停下。

　　她抬起头，发觉走廊的前面堵著好多人，然後，不知是谁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移动让开一条通道。

　　还未弄清楚眼前情况，阿夏就向前行去，她迟疑片刻，也紧接跟上。

　　一路上因为众人凝视的目光，内心的紧张程度也不断上升，要不是前方有人领路，她真的会克制不住逃跑的冲动。

　　通道的尽头，是一道倘开的门。

　　阿夏走到门口时，身形微微一顿，然後侧过身，目光在正无意识流露出拒绝所有人隔阂神情的少女身上停了一下。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低声道完这一句，他就退开了。

　　他？

　　已学了语言接近六成的林一一，至少在人称的地方不会弄错，自然也知道他这个词是『人』专用，跟『物』的它不同。

　　所以格外不明白，身为她语言老师的阿夏，为何会在这麽简单的地方犯错，居然称呼黑城这座城为『他』。

　　但，周围众人凝聚过来的目光，让她别说是提出疑问了，就连头都抬不起来，然後，像是找到洞的鸵鸟，一下就钻进前方的门口。

　　第一眼，是震惊，跟刚刚备用能源的空旷不同，这里是一个超乎想像的房间。

　　天花板足足有三层楼高，上面悬挂著一巨大光晶，营造出一种庄严巨大的美感。

　　除此之外，摆设出乎意外的繁复华丽，脚下是咖啡色为底绘著黄色火焰图案的平滑地板，四周，柔白色的墙上雕刻各种精美树叶及贝状物，并垂挂著深蓝色的巨大垂帘，同色系的镶布桌椅放和数个精美柜子占据了房间的右半边，另一边则是寝具，深蓝色的布幕至床顶垂下，映衬著床被格外洁白柔软。

　　在原世界中也未见识过这麽样的一个房间，各式各样的图案雕饰在巨大的房间中四处可见，极尽繁琐之事，偏生又不会让人产生眼花了乱的感受。

　　但最後，真正让她目光凝滞住的，却不是这些华美摆设，而是站在其中的一名男人。

　　身上只有简单的白袍，半垂著脸，黑发略长，遮蔽了他脸上的神情，顶上光晶的白色光芒像是细雨般洒落在身上，肤色苍白，挺拔的身躯却意外流露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是的，脆弱。

　　林一一从未见过这种人，单单只是站立著，却就表现出一种拒绝全世界……不，应该是说，被世界拒绝舍弃了的模样。

　　看著他，就连有著惧人症的自己，都无法产生任何害怕的心理。

　　抬起脚，她第一次主动向前……向某人踏出了步伐。

　　感应到少女的靠近，男人缓缓抬起头，在黑发之下，是没有任何起伏情绪的黑色双瞳。

　　比绝望更深刻、像是连灵魂会被吸摄掉的深渊，一碰触便会陷入其中。

　　可是，却不害怕，而且，不知道为什麽，想要靠近。

　　停下脚步，她手指抬起，往那张脸……那双瞳伸去，就连这麽简单的动作，在那名男人的注视下，都像带有某种魔性，逐渐陷落。

　　啪！

　　突然，一个清脆声响，截断了她的动作，也中断了这带有魔力般的时刻。

　　手指隐隐发痛……

　　瞬间，林一一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住了，好一会才微微偏过脸，看向自己被一把拍开、偏斜在半空中的右手。

　　并不是没遭遇过拒绝，应该要说，她活过的这十五年，几乎都是在别人的拒绝中度过的，不管是家人、学校或是朋友，然而，因为害怕受伤而不再伸出手，却是自己一直没学会的事。

　　所以，也不知道，真的会有这麽一个时刻，明明不痛，却还是听见了什麽裂开来的声音。

　　本该是想哭的心情，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然後双脚向後，一步两步地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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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城与城主，两者之间的相遇，相互之间的吸引，若是用最简单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命运。

　　就像是磁石相吸，想贴近彼此，理所当然的科学定理，虽命运本身其实是最不符合科学，在虚无中所产生的轨迹。

　　所以，当时也没有人知道，当城拒绝了城主，当城主退离了城，这样的关系，是该如何进行下去。

　　　　黑城临时议会议长阿奎尔耀星周十六日黑城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