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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四章 迷 ...

  •   后半夜时候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待到天亮便放了晴,大好的阳光映着晶莹白雪,亭台楼阁便显得愈发静谧精致,恍若琉璃世界。

      身后跟着端着热水盆的冬子,长月依然一袭素衣,一路行来,径直走到展昭门外,看到门外廊下飘落的零星积雪,暗暗记下准备待会儿着人前来打扫,随后轻轻敲了敲门,“公子,您起了么?”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长月微微蹙眉,往常这时候展昭应是醒了,怎么没声儿,莫不是昨晚酒喝多了还没醒?心头念头转过,抬手又轻敲了敲,才敲了一声,就屋里传来一声响,像是有什么撞上了桌子凳子,长月一愣,里面紧接着又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随后有隐隐的“呜呜”声,落在长月耳中将她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推门,门竟未锁,一下子推开冲了进去,一声“公子”刚刚出口,就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只见屋内空地上放着两床被子一个枕头,一床垫在地上还算齐整,另一床被随意地掀在一边,旁边地上还放着靴子,长月看着这凌乱的画面愣了半天,回头和探头进来的冬子对望一眼,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内室。

      展昭正坐在内室床边,衣服头发都有些乱,甚至脚上也只穿着袜子,身后床帐拉得严严实实,他两只手都伸在里面似乎在抓着什么,整个人相当别扭得歪着,看着门口两人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嘿嘿干笑:“那个……早啊。”

      饶是心性平和如长月,见状也不由得微抽了抽嘴角,“公子,您这是……”

      “啊,这个啊……啊——”他支吾了两句,忽然声调一拐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呼痛,“我没事、没事,就是那个……啊,昨天喝酒喝多了不想睡床,就打地铺来着,还、还挺舒服的……”

      有床不睡打地铺还舒服……长月瞟了一眼地上的杂乱模样,满脸的理解不能,又上下打量着他此刻的别扭模样,展昭了然,连忙哈哈笑道:“我、我这是找东西呢,不是该上朝了么……”

      长月应了一声,略转了转头,示意冬子把水盆端过去,自己也跟着朝前走去,“是,长月这便伺候公子更衣。”

      “啊,不——不用了……”好好的一句话却硬是被他拐出十个八个调来,连脸色都白了,还有些隐隐的扭曲,“东西放下,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长月闻言只得停下脚步,看着展昭此刻模样,微微蹙起了眉。

      “爷,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冬子将还冒着热气的水盆放在架子上,回头看着展昭,他站得比外间的长月更近,离床不远,甚至能看到纱帐之中隐隐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尽职尽责的他脑海里瞬间浮现无数种猜测,最后试探着问,“要不要我们叫人来?”

      “不用了……”展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盯着冬子不断地使着眼色,“你们去忙,不必管我。”

      虽然依旧摸不着头脑,但冬子还是点头应了,“那爷,我们去外面等着。”

      展昭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去吧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冬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外间看向长月,长月看他一眼,又看向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最后瞟了一眼地上,便微微低头道了“告退”,缓缓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屋里的展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门关好,两人一前一后地踏上小桥往外面走,刚过了小桥,冬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问道:“爷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长月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房子一眼,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轻轻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我们知道吧。”

      冬子皱了皱鼻子,感觉话本小说里的故事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实,而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危急时刻救苦救难的英雄,他挺了挺身子,“该不会是刺客吧……”

      长月瞄了他一眼。

      冬子脖子一缩,挠挠头干笑一声不再说话,转身正要再走却突然一惊,急忙退了一步,随即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长月挡在身后,大声喝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长月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前方道路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黑纱蒙面,眉目淡远,见到冬子这样大的反应也毫不动容,只看着长月,问道:“我家公子呢?”

      长月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道:“什么你家公子,这里只有我家公子!”

      “你家?”黑衣女子自是君华,但见她上下打量长月一番,心中暗暗盘算,正要说话,忽然那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三人齐齐望过去,但见当先一人一身白衣如雪,锦绣素洁,行动间似有光华流转其上,看得长月冬子俱是一愣,再一看他的面容,但见阳光白雪映照下风华若神,冬子长了大嘴倒吸一口凉气,忽然反应了过来,“啊!你你你是——白……”

      “住口!”余下两字尚未出口,忽然被人厉声打断,定睛看去竟是跟在后面的展昭,只见他已收拾齐整,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冬子,冷着脸沉声道:“别胡说八道,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冬子哪被他这么呵斥过,连忙一缩身子,连连点头不敢再吭声。一旁长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一凛,已然猜出这人身份,不由得暗暗心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犹豫片刻,便缓步上前,“公子,这是……”

      “这位、咳咳,这位是白公子,会暂住几日,你安排一下。”

      看了一眼两人方才一起走出来的屋子,长月微微垂眸,“是。”

      展昭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人根本没有搭理自己,一双桃花眼只不住地打量着桥那头的长月,不禁有些气闷,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那个,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跟长月说就行。”

      白玉堂轻哼一声,浅浅淡淡地瞟他一眼,也不说话,只看得展昭从脚底到头发丝儿都凉透了,连忙别过眼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看向他,放低了声音,带着些试探劝哄的意味,“要不,等我回来也行,我会尽快回来的,那些事……我一定会搞清楚。”说罢也不等他回应,径直迈步走过小桥,经过长月时脚步微顿,在她耳边低声又吩咐了一句什么,这才快步穿过□□,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一走了之赚得清静,冬子要伺候他上朝,也快步跟着跑了,只留下那三人大眼瞪小眼,诡异的片刻沉默之后,白玉堂轻咳一声,微抬了抬下巴,“你——就是长月?”

      长月上前一步,步伐丝毫不乱,躬身行礼,语气平和不卑不亢,一派端方持重的大家之风,“是,白公子有何吩咐?”

      “倒也没什么,”白玉堂随意地走到回廊边上,踢了踢地上的一簇积雪,又抬头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院子不错,你打点的?”

      “长月不敢,这是公子入住之后亲自着人布置的。”

      白玉堂愣了一下,他本是随口一说,如今一想,这花园亭台布局的风格偏于纤巧,与赤月喜欢的阔朗华丽颇为不同,却正是……一念及此,心中一安,淡淡的暖意便泛了上来,神情不自觉地也就放缓了,笑了一笑,“真不错……”阖了阖眼,轻舒了一口气,看向长月,一点不客气地吩咐道:“爷饿了,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另外,着人烧水,爷要沐浴更衣。”

      长月面不改色,躬身答应了,“是,白公子少待,长月这就去办。”说着退了两步,而后转身,看了一直默立其后的君华一眼,也不多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消失在重重□□之中。

      君华随着她的行动转身,目光追随着直到再也不见,这才缓缓走过小桥走到白玉堂身边。白玉堂并未抬头,只把玩着栏杆旁的枯干芦苇,“如何?”

      “她衣柜里有一块令牌,用黑布包着,上面刻着的国师府的印记。”君华声音冷淡,白玉堂闻言手猛地一收,一阵细细的碎裂声传来,那干枯的苇草瞬间化为齑粉。

      “她妆盒的最后一层,有个小纸包,里面是毒,见血封喉。”

      白玉堂狠狠地甩手将手中枯草撒掉,周身瞬间腾起凛冽杀意,怒道:“他脑子进水了不成,居然放这么个人在身边!”

      君华却缓缓摇了摇头,“他都清楚,因为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国师府,而长月,也是国师派给他伺候的。”

      “哼,那又如何,监视控制是一回事,要他性命又是另一回事!”白玉堂冷笑一声,杀意稍敛,却微微眯起了眼,桃花眼中满是凌厉,“国师府……季高……哼……”

      君华一见他神色就知他的想法,“要去探一探么?”

      白玉堂沉吟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不忙,反正我们已经在这儿了,且等几天再说吧。”

      君华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白玉堂叹了一声,那些凛冽杀意也随着这一声叹息而消散无踪,只听他放轻了声音,低低道:“这事……莫逼得太紧,让他自己去查清楚吧。”

      君华微微挑眉,没有接话算是应了,白玉堂怔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往屋里走去,“这几日留在府里哪儿也别去,免得惹麻烦。”

      “知道了。”君华答应一声,看着他进了屋将门关上,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了那房间一眼,忽然记起了某个被忽略很久的问题——那个是,展昭的房间吧?

      她望了望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算了,就这样吧。

      展昭已经去上朝了,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打点一番,尤其是特特命人关照了那位从天而降的白公子之后,长月终于有了空闲可以回到自己房中。

      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往日的悠哉闲适,回到妆台前坐下,面色苍白怔忡良久,无神的目光才终于渐渐汇聚,落到桌上那三层的妆盒之上,犹豫许久,缓缓抬手,拉开了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是一些翠翘花钿之类饰物,长月盯着那堆东西又愣了半天,这才伸手翻找,从最里面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冰冷的纸包好似烙铁,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手。疼痛中,她恍惚想起七年之前,那时的她还是在府里受训的小丫头,有一次在厨下帮忙时,因为人手不够,而被临时派去牢房送饭,在牢里的刑架上,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被牢牢绑住,全身上下满是鲜血淋漓的鞭伤,早已昏了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展昭,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十分温和英俊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为何会被囚禁责罚至此,也不知道那些狱卒口中骂骂咧咧的那个“骨头太硬的小子”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受尽折磨的人。而第二次见到他已是快半年之后,她奉命做事路过一处偏僻院落,听见里面有嗤嗤破空之声,好奇之下转眼一看,就见一人手持一柄长剑,于繁花中游走如龙,剑光霍霍耀眼,春日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再也不见半年前的苦刑痕迹,平和温润,一瞬一生。

      后来的时光匆匆而过,期间偶尔碰见过几次,但身份有别,只是匆匆一眼便分道扬镳,一句话也说不上。因为她们这样在府中受训的女子,长成之后都会被送给各路的达官贵人,或成侍妾,或为奴婢,成为国师以及他背后的皇帝控制监视朝政的最佳工具;而他们那一批少年,则会根据能力大小而被引荐成为不同的官员,或文或武,分散在朝廷的各个地方,为国效力。

      手一寸寸地收紧,将那冰冷的纸包牢牢攥在手心。她阖上眼,记忆又回到四年之前,那本应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她却突然得到命令说国师召见——以她们的身份,被国师召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宣告府中生活的结束,她们会被作为礼物、作为眼线、作为工具被送出去,从此是喜是悲是生是死,都成为无法掌控的未知。

      后来便如梦境,她跪伏在那个神秘的老人脚下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听到那个被唤作“展昭”的人谢恩之后将自己扶起,她战战兢兢地抬眼,却看见那张记得再清晰不过的容颜,比起当年的稚嫩青涩,那时的他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沉稳,看着自己的忐忑和惊讶,眼里有一丝安抚的神色,然后微笑着开口,“跟着展某,怕是委屈姑娘了。”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碎落在她的手上。长月身子一抖刹那回神,匆匆在眼上一抹,看着手心的小小纸包,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柔弱的身躯挺得笔直,走到桌边,翻开一个茶杯,毫不迟疑地将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全部倒了进去,随后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轻轻摇晃片刻让它充分溶解,随后走到窗台边,看着那盆长得正好的花木,举起杯,好像敬酒又好像祭奠,将杯中物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倒了进去。

      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被挪开,背负太久的束缚终于挣脱,看着手里空空的杯子,长月仰起头深深呼吸,全身都轻松了起来,将杯子放回桌上,她长舒了一口气,笑了一下,往门外走去。

      自大战之后,赵爵因为受伤,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每日的早朝已是无法主持了,就传令三日一朝,由太子赵祯、定国王赵祥、国师季高共同主持,处理一些常规的事件,无法决断的重大事情才报入内宫由他亲自定夺。

      于朝臣而言这并未有太大影响,反而三日一朝让他们多了些清闲时光,至于宫中朝中的那些曲折暗斗,又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臣子能够干涉的呢?

      退朝之后展昭并未回府,因为大战归来之后,他的职位虽然没有变化,但却多了个衙署办公的差事,虽是闲差不必每日办公,但隔几日仍是得去一趟做点事,以免落人口实。

      这一日展昭下朝之后前往衙署,将几日的公事几下办结,正盘算什么时候找机会走了快点回家,忽然抬眼看到窗外走过一人,心念一动,将桌上文书收拾收拾放好,起身走了出去。

      出门向左走下去便是书房,所有批办的文书都经过这里然后下发,展昭走到书房门口朝里一看,见里面有一人正执笔伏案写着什么,微一挑眉,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他刻意放重了脚步,那人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连忙搁笔站了起来,笑道:“原来是大人,有何吩咐么?”

      展昭含笑摆手,“胡兄何必如此多礼,我不过是做完了事随便走走,你自忙你的,不必管我。”

      这人名唤胡硕,乃是书房书记,是展昭的下属,也是昔年同出身国师府的其中之一,只是自身能力有限,当年便不被看中,只让他学些文书法令,之后也未派大用,他又甚是老实不懂逢迎,数年来也只居于衙署做点文书活计,远远无法和展昭相比,两人交情也只平平,如今听到展昭还与他兄弟相称,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这怎么行,大人如今是一方长官……”

      展昭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几年交情,区区官职算个什么,况且此处又没有旁人。”

      胡硕朝门口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这……说得也是啊,”又嘿嘿笑了笑,“那,大人便恕属下无礼了。”说着坐了下来,提笔蘸墨,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展昭看着他下笔如飞,心中暗暗一盘算,笑道:“胡兄的字还是这样好,展某可是远远不如了。”

      胡硕闻言抬头一笑,憨憨道:“大人过奖,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展昭随手拿起桌上他已经写好的一份文书,细细打量一番,啧啧赞不绝口,“人说字如其人,这一手好字端方恭肃,可见胡兄所学渊博,相比之下,展某真真是个十足的武夫了。”

      胡硕连连摆手,“大人过奖了,属下不过是在国师府上读过几本杂书,哪能与大人相比?大人能文能武,又最重气节,当年受了那样折磨也未曾屈服,属下一直敬佩得很。”

      展昭眼底光芒一闪,心中一喜,却是摇头笑道:“胡兄过奖了,当年……”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甚是感慨的模样,“唉,不瞒你说,当年的事我一直没闹明白,时间一久,都有些记不清了。”

      胡硕“哎呀”一声连忙站起来,连声问道:“大人莫不是落下病根了么?哎呀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回府去找个好大夫看看?”

      “病根?”展昭奇道:“什么病根,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胡硕愣了一下,“没人跟您说么?”见展昭茫然摇头,想了想,道:“具体的事属下并不清楚,只听人闲谈时说起,大人当年被仇家捉去严刑拷打,想要逼问府中消息,大人抵死不开口,就被他们下了药,导致记忆什么的都有些损伤,不过这都六七年了,难道还没完全恢复么?”

      展昭摇摇头,一脸迷茫,“当年的事的确很模糊了……”喃喃了一句,忽然摇了摇头洒脱一笑,“罢了,反正都过去了,记不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胡硕老实巴交一想也是,便也笑着点点头,“大人说得没错,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况且也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属下听说,救回来时大人一身的血遍体鳞伤,又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差点就丢了性命,忘了也好,嘿嘿。”

      他一味说着,并未注意到面前人的脸色一分一分的苍白了下去,那洒脱的面具寸寸崩裂,露出其下斑驳朽烂的鲜血淋漓。

      展昭阖了阖眼,他以为他已经有足够的定力和准备去接受所有的事实,残酷的血腥的惨烈的绝望的,无论什么样的事实他都可以坦然面对,但当它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却依然心惊胆颤无法相信——自己相信了七年感恩了七年的人,竟然就是一手毁了自己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而他则被当作一个工具,被抹去被篡改了全部的记忆之后,剑锋所向,对准自己的国家……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耳边传来胡硕的声音,展昭一惊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思绪翻涌下竟忘了控制力度,将手中文书攥出好几道褶皱,连忙松开手将它抚平,应道:“哦,没事,”将它放回桌上,“胡兄且忙吧,展某先出去了。”

      胡硕连忙一拱手,“大人慢走。”

      展昭摆摆手,转身缓步朝外走去,起初几步尚有些滞重缓慢,随后似又打起精神,恢复了应有的稳定。胡硕站在原地看着他,直至他身影消失于门外,这才低头,指尖抚过那被他攥皱了的文书,神情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老实憨厚,反而无比阴鸷,瞳孔一缩,冷冷一笑,分外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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