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雪月诀》湘妃之泪

15、第十四章 秘事

　　第二日蓝瑟前来把脉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只一夜过去，脉象居然平和了许多，再一细察，那迷药的药性竟已被祛除了大半，以他的体质，应该不久就会醒来。

　　蓝瑟心中惊疑，自己昨日用的药大多是为了他胸口的箭伤，可眼下情形……目光不自觉地往坐在后面桌边的丁月华看去，但见这本应明艳的女子此刻满脸憔悴，双眼通红隐有血丝，脸色极差，看上去竟似一夜未眠的模样。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蓝瑟挑了挑眉，先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好，随后走向丁月华，拱手一揖，“郡主辛苦，将军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可以放心了。”

　　丁月华神色愣愣的，本坐在桌边不知发什么呆，闻言方才动了动，仍是有些呆滞不明所以的模样，蓝瑟见状眉头微皱，略微抬高了音量，“郡主？”

　　丁月华身子一颤，这才算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蓝瑟，声音有些沙哑，“怎么？”

　　“将军的毒已解了大半，不会有事了，”他长舒一口气，笑了笑，“倒不知郡主竟还擅长岐黄之术，能救得将军无恙，蓝某佩服。”

　　丁月华一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想要过去看看他，可她刚一站起双腿就是一软，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就要摔倒，所幸蓝瑟就在旁边见状及时伸手扶住了她，“郡主？”

　　丁月华脸色苍白，银牙紧咬，眼底满是愤恨和倔强，扶着蓝瑟好不容易站稳，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小步小步地往展昭方向挪了几步，看着男人沉睡的面容，目光深深，不知想了些什么，半晌，阖了阖眼深深呼吸，忽然笑了一下，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看向蓝瑟，“他没事就好，劳你再去开几副药，让他彻底清除了余毒吧。”

　　蓝瑟点点头，“郡主放心。”

　　“他什么时候能醒？”

　　“今天之内吧，最早下午就该醒了。”

　　丁月华看着展昭，点了点头，“那就好……”

　　蓝瑟见她脸色不佳，犹豫了一下，道：“郡主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丁月华看了他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也好，这边就有劳蓝先生看着了。”

　　“是，郡主放心。”

　　丁月华点点头，眼底却忽然有了几分悲凉，最后看了展昭一眼，她缓缓转身，双腿依然僵硬，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蓝瑟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却被丁月华推开，愣了一下，看着这个一夜之间几乎就变了个模样的女子，一步一步地离开这里，背影孑然，透着分外的酸楚和凄凉。

　　展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软好像散了架，头脑也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只有胸口的钝痛依然清晰地拉扯着他的每一寸思绪。

　　“醒了？”一旁传来谁的声音，不浓不淡，随后有个模糊的人影靠近，“喝点水。”

　　就着那人的手喝了几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一路下去，这才让他的头脑清晰了一些，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睁开，终于看清了身侧的人——他的军医，蓝瑟。

　　“我……昏迷了多久？”声音透着沙哑和满满的疲惫，展昭重新阖上眼，喃喃问道。

　　“不久，这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们多年知交，说话也没有什么太多礼节，蓝瑟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你觉得怎么样？”

　　展昭长长地出了口气，“还死不了……”

　　蓝瑟一挑眉，替他把了把脉，笑了一声，“你倒是命大，也幸亏那只是迷药……”

　　展昭脸色一变，一下子睁开眼睛，“什么迷药？”

　　“那箭上的淬的，不过放心，已经……”

　　“那箭上有毒……”展昭喃喃，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心口的钝痛忽地尖锐起来，似刀尖一寸一寸地划过，好像又回到了梦里的那一刻，浓雾中剑光凛冽，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胸膛，“他、他想要杀我？”

　　“若真想杀你，没道理会用迷药，直接下那些见血封喉的多省事，”蓝瑟耸了耸肩，“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这药大耗精神，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慢着，你说清楚，”展昭看着蓝瑟，脸色苍白气息轻微，分明仍是虚弱的模样，但那眼中却是充满了坚定与执着，“这药究竟是做什么的？”

　　蓝瑟不大明白他为何会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作为医者，他没有不说的理由，“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从脉象上看，它应该会让人陷入幻觉，看到心底最隐秘的东西。”

　　“心底……最隐秘的……”展昭重复了一遍，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心中的震骇已非言语可能形容——他还记得梦里的一切，还记得他看见那一切时候满得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怀念，还记得当最后那一刻他手臂旧伤处传来的撕裂剧痛……

　　“将军？将军？”蓝瑟忽然抬高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朝他看去，见他挥着手在自己眼前晃着，“不会傻了吧？”

　　展昭无力和他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只觉那疲惫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了，郡主已经替你解了大半的药性，回头我开方子来，把余毒清了就好。”

　　展昭眉头一皱，“她？她会医术？”

　　“难道昨儿还有别人么？这郡主千金贵体，可生生守了你一夜哦，展将军。”他话带调侃，可展昭却紧紧皱起了眉，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这余毒若是不清，我会怎么样？”

　　蓝瑟想了想，“倒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现在这样，昏睡多于清醒，放心吧，就算不用药，人也能自己慢慢恢复的。”说完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皱眉看向展昭，“你想干嘛？”

　　展昭垂眸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没什么，只是……让这毒留着吧。”

　　“开什么玩笑！”蓝瑟吃了一惊，生怕自己听错了，“你准备一直这么拖着？”

　　“嗯。”

　　“嗯什么嗯！”蓝瑟来回走了两步，伸出手径直指着他，怒道：“展将军！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么！作为一军主帅，你不快点好起来让大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仗根本打不下去了。”展昭淡淡一晒，“昨日一战，我们是败了吧，上报了没有？吩咐下去严守阵地不准妄动，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撤兵的命令下来了。”

　　蓝瑟瞧着他，面容平静，的的确确是认了真的模样，“你……”他不知该说什么，心念转过，终是一咬牙，哼了一声，重重一甩袖子，“我只是个大夫，这些军务别跟我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展昭轻笑了一声，蓝瑟闻言更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这毒拖着按理说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但万一留下了，你将来可别怪我！还有！”他喘了口气，又似在犹豫，斟酌了一下用词，方道：“昨晚是郡主一直守着你，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给你解的毒，你有机会问一下，万一她出了点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展昭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光亮，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蓝瑟又哼了一声，“真是搞不懂，郡主哪里不好了偏你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一面说着，一面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顺口道：“诶，难不成你心里有别人了？”

　　展昭神情一僵，怔了一下，眼里先是惊讶，随后又渐渐透出一丝迷茫却又暗暗欣喜的光来。

　　可蓝瑟并未注意到这些，他将药箱提起，随手朝他一挥，转身朝外走去，“我先走了，一会儿让人送药来，你睡会儿吧。”

　　展昭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垂下目光，良久，忽然笑了一下，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还带了些莫名的怀念和怅惘，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丁月华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帐中的，被人点了穴定住身形不眠不休地枯站了生生一夜，双腿僵直全身酸痛满是困倦，便是幼时习武也不曾这般受苦，让从小娇贵的她几乎承受不住。

　　但她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自己走了回去，脊背挺得笔直，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异常——她是堂堂丁家三小姐，是尊贵的九宁郡主，她应该被众星捧月万人瞩目，她要的，是为家族延续荣耀是为国家建功立业，而非任何人的同情和照顾，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回到帐中的她几乎是摔到床榻上的，仰躺其上，她怔怔地望着已经有些古旧发黄的帐顶，脑子里却反复闪现昨夜的场景，明明那人来去匆匆恍若一梦，可她却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身上幽微浅淡的冷香，提壶倒水的熟悉程度，喂药时候的细致温柔，还有……

　　她脸色一分一分地苍白下去，嘴唇微微颤抖，好像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之事——在那人离开前整理衣服的时候，借着帐外透进来的火光，她清楚地看见了那件大氅的模样——她曾经见过这件大氅穿在另一人身上，那深蓝的颜色如同最浩瀚的海，举手投足间，就让人轻易沦陷。

　　那……究竟是什么人？

　　分明累极，可丁月华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将昨夜之事细细想过一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友，那从哪里获得的解药，为何不肯露面只愿暗夜前来？若是敌，却为何要给他解药，又是从哪里得来他的衣裳？

　　一颗心忽上忽下反复良久，终是抵不过身上的疲惫，渐渐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一时梦见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赤月大军一败涂地，被人长驱直入直捣王庭；一时又梦见自己府中正值繁花盛开，展昭长身玉立笑意温和，却忽然翻了脸色，手中长剑直刺——

　　“啊……”一声尖叫，她猛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已湿了鬓角，目光散乱无神地四下游离着，若受惊的鸟雀般，秀美的容颜上满是茫然无措，过了许久，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虽然被噩梦困扰，但丁月华到底并非寻常人家的娇弱女子，镇定下来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她应有的沉稳和坚定，快速梳洗了一番，另换了一件衣裳，打起精神，压下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怀疑和恐惧，往中军帐而去。

　　到的时候展昭还睡着没醒，丁月华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怔怔地看着这个心心念念却依然无法靠近的男人，有些胆怯，又有些欣喜地，犹豫着缓缓伸手，想要去碰触，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眸中有些微的凄楚，顿了顿，将头仰起若高傲的天鹅，深深地呼吸，缓缓收回了手。

　　帐中一时寂静，丁月华转过头四下看了看，忽然眉头微皱，目光定在靠边放置的衣箱上，神色变幻，迟疑了一下，看向展昭，见他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微微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朝那衣箱走去。

　　箱子已多有磨损，却还结实，丁月华蹲下身，见它并未上锁，犹豫了一下，终是一横心，抬手打开了它。

　　第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都是他日常的衣裳，简洁干净，丁月华往下翻了翻，并没有找到那件应该出现的大氅，心中一沉，再次翻了翻，忽然眉头一皱，似是发现了什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包。

　　触手柔软，里面应该也是衣裳，丁月华反复掂量翻看着，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展昭，目光又落在手中布包上，静了片刻，缓缓将它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亮眼的白色。

　　由于素雪皇室以白为正色的原因，赤月上下对白色都没什么好感，更很少会有人穿白色的衣物，所以她手中这件白衣……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丁月华愣了片刻，伸手摸了摸那衣料，触手轻软顺滑，乃是最上等的料子，再细看做工，边缘隐有银丝勾勒出的暗纹，精致无比，可谓平生仅见——这片大陆上，最好的丝绸和绣工都在素雪的松江一带，因为两国关系的原因，商贸极少，所以来自素雪的衣料向来是赤月皇室贵族的专属，而且存量很少，即使尊贵如她，也仅有一条来自素雪的手巾，还是她成年之时，驻守边关的二哥费了不少周折替她寻来的礼物，一直放在房中柜子里，从来舍不得使用。

　　但此刻她手中的这件白衣，用料之上等、做工之精致，远非那条手巾可比，别说赤月中人，就算素雪国内，只怕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心中的震惊已渐渐地变为害怕，丁月华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不安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正自惶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她一惊，手一抖险些将东西掉下去，连忙几下将布包重新打好，无意间，刚一翻过来竟看见那白衣上大片的血迹，血迹很淡，而且早已干了，也不知是何时留下的。

　　丁月华一愣，下意识地凑上去闻了闻，闻见一股铁锈味道，还有那衣料上带的幽幽冷香。

　　这个味道……

　　丁月华全身都颤抖起来，被自己太过大胆的猜测吓得几乎想要立刻逃离。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比刚才略大的声息，她猛地回神，强撑着镇定将布包裹好，将它塞回箱子把箱子盖上恢复原状，快步走向床榻，片刻间已调整好了应有的表情，露出一丝三分关切七分欣喜的笑容来，“展大哥，你终于醒了！”

　　不知是不是药性已被解了大半的原因，展昭这一次倒是踏实，没有梦见任何人任何事，沉沉地睡了一觉，正迷糊间，突然听见丁月华的声音，一下子便清醒了大半，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

　　丁月华睁大眼睛满是期待和关切地看着他，见他清醒过来不禁大喜，一叠声问道：“展大哥，你觉得怎么样，还好么？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去叫蓝先生来？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去叫冬子拿些吃的来。”

　　“呃……不用了，多谢郡主关心，”展昭被她的声音吵得一阵头晕，连忙摇摇头，“展某还好……”

　　丁月华连连点头，“醒了就好，你这次伤得太重，必须好好养着。”说着她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恨意，“没想到素雪阴险至此，竟敢下毒……”

　　展昭眉头微皱，心中几个念头转过，身子动了动就想要起身，丁月华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探手想要按住他，“诶，展大哥你做什么？你的伤……”

　　展昭没有回话，只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丁月华忙将枕头竖起来靠在他身后，“展大哥，你怎么了？”

　　展昭缓缓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丁月华，眸色深深，忽然微微笑了笑，带着和煦的暖意，“蓝先生已与展某说了，还得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丁月华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展昭看在眼里，心中一动，接道：“倒不知郡主不仅文武双全，更擅长岐黄之术，展某佩服。”

　　丁月华明白过来，面带尴尬，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只默默垂下目光，放轻了声音，喃喃道：“你没事就好了……”

　　“不知郡主医术是师从何人？竟能解掉连蓝先生都解决不了的毒。”展昭定定看着她，见她闻言有一瞬的躲闪和回避，心中一冷，却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是随国师学的么？”

　　“啊，对啊，是小时候跟着国师学了一些呢！”丁月华应了一声，顺着话接了下去，抬头一笑，“国师最擅长这些毒啊药的了，我记得他府里有个很黑的房间，里面有好些瓶瓶罐罐，有一次我好奇打开了其中一个，你猜里面是什么？”

　　展昭一挑眉，很感兴趣的模样，追问道：“是什么？”

　　丁月华嘻嘻一笑，皱了皱鼻子，没有了战场上的英气，竟透出几分女儿家该有的俏皮可爱来，双手比划着道：“是虫子！大概这么小，那罐子里有两只，把我吓得差点给它摔了。”

　　展昭脸色一变，“蛊虫？”

　　“对，就是蛊虫，”丁月华点点头，“后来国师告诉我，蛊虫的用处很多，可以拿来控制敌人，大多是一对一对的，一只给人种下，另一只留着，万一那人不听话了，只要杀了蛊虫，那人自然也就活不了！”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神色间露出一丝嫌弃模样，歪了歪头，“虽然很好用，但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胜之不武，国师当时问我要不要学，我就说害怕虫子……不过还是学了一些医术的！这样才能解毒……”她声音渐低，有些心虚地看了展昭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展昭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脑子里那些断断续续的怀疑逐渐地拼出一条完整的线，那线越缠越紧，牢牢缚住了他的身体，寸寸撕扯着他这些年来存在的意义，一步一步，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突然沉寂下来，半晌，还是展昭先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微冷意，“郡主，这两日军中还好？”

　　“嗯？”丁月华抬起头来，见他面色微沉已是说起了正事，便也收起了那多余的心思，点了点头，“一切正常，有王将军他们操持着，素雪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展昭默默颔首，想了想，缓缓道：“我有伤在身，又余毒未清，这军中……”

　　“展大哥放心，月华会处理好的！”

　　“嗯，那就有劳郡主了。”顿了顿，展昭轻轻呼出一口气，接道：“过几天陛下那边应该会有新的命令下来，这仗……多半是打不下去了……”丁月华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展昭却突然咳嗽起来，吓得她一声“展大哥”，连忙转身去倒了杯水递过来，满脸关切，“你怎么样啊？”

　　展昭脸色苍白，透着十二分的虚弱，接过杯子，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这几日好好防守，再让马汉带一队人回叶城驻扎，凡事提前备着，总没坏处。”

　　丁月华听得分明，心中一沉，正想辩驳，可眼里却见展昭气息渐低精神渐散，挣扎良久终是一咬牙没有开口，只一脸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展昭精神愈发不济起来，将水杯放在床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郡主若无别事，展某想要休息一会儿……”

　　丁月华情绪已是低落，只应了一声，扶着他躺下睡好，默默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