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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再多的悲伤也挽不回一条已逝的生命,在家门口搭起的灵棚里岳妈妈安详地躺在那,幽幽的火光映着岳不凡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他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放纸钱,仿佛烧的不是纸钱而是他的生命。岳不凡的姨妈因为伤心和疲惫被儿子带了回去,阴冷的午夜灵棚里只有岳不凡和郑玲。
      郑玲担忧地看着岳不凡,已经一天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邻居来致哀他也没加以回应,他的伤心已经伤到她了。
      “你知道人死后死者的家属为什么要帮他守三天灵吗?”沉默一天岳不凡突然开口使得一旁的郑玲有点无措。
      “阿凡……”
      “因为死者的家属担心死者是诈死或者只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岳不凡突然抬起头看着郑玲,火光映着他半边脸,使他看起来更悲伤。
      “阿凡,不要这样!”郑玲担忧地拉着岳不凡的袖子。她实在不想看着他这副自我折磨的样子。
      岳不凡又低下了头呆滞地看着火盆,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喃喃道,“可是我只能为我妈妈守灵一夜,知道为什么吗?”岳不凡冷笑一声,“因为我妈没到五十就死了,是个短命鬼,在这里摆久了会给周围的邻居带来不吉利的……”
      “阿凡,别说了,别说了!”郑玲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抱住岳不凡,当她触到他僵硬的身体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求求你,阿凡,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好难过啊!
      “我知道,我的难过及不了你的百分之一,但我了解你的痛苦,因为我的心和你的是连在一起的,你懂吗?你现在的痛苦,你惩罚的不是别人,而是所有关心你的人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姨妈?她失去了一个妹妹,又看到自己的侄子颓废,她也痛苦啊!就连你最爱的岳妈妈,她现在在去天堂的路上看着你痛苦,她会比你还痛的!她是那么地爱你!”
      岳不凡低垂着眼,头轻轻地放在郑玲肩上,“她爱我吗?那她为什么舍得就这样丢下我去了?”
      郑玲加大了力量,用力抱住这个比婴儿更脆弱的男人,“那是因为岳妈妈人太好了,神才会提前把她召去……这是她的幸福……想想那些爱你的人好吗?你的姨妈、表哥,还有……还有……颜柳啊!”苦涩地吐出颜柳的名字,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他能了解,她也在爱他的人里。
      “颜柳……对,颜柳……”岳不凡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把郑玲推开,径直地往巷子口走去。
      郑玲看着岳不凡微微颤抖的身影苦得说不出话来,他毕竟还是另一个女人的,尽管她是那么爱他,爱到心都苦了。
      岳不凡走到巷子口,打开关机一天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异地的号码,接通后几乎是同时那边就有了回应——
      (不凡,你这两天到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要找疯了?你还记不记得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两天的担忧和焦急已经把颜柳的耐性消耗殆尽了。
      “我现在人在桂林。”岳不凡扒了扒头发,似乎这样就能理清他的思绪。
      (你是去接伯母吗?如果她实在不想来你就先回来,等在这边举行完婚礼我们再回桂林补办一次。)颜柳的情绪也稍稍平复。
      “……颜柳,我不能回去了。”挣扎了许久,他还是开口了。
      (……)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似乎无法消化这个信息,(不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能回南京了,我不能和你结婚了,颜柳。”岳不凡闭了闭眼,艰涩地道。
      (岳不凡,你开什么玩笑,后天就是……)颜柳在那头失态地吼道。
      “我妈妈死了,心脏猝死,十几个小时以前。”
      (不凡……我、我马上让我爸取消婚礼,我马上就到桂林……)颜柳似乎明白什么。
      “你不用来了,我……已经不能和你结婚了……永远不行了。”
      (不凡,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婚礼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但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低落而枉下断言啊……)颜柳的话别岳不凡打断。
      “我不是一时意气说的……我一直以为即使我不爱你也可以和你安稳地过一生,我想,共同生活的日子里我迟早会爱上你的……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以后我已经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爱上你了,已经不幸的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了。”岳不凡一口气道出了心中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真的比被伤害更痛苦。
      (你、说什么?你……从来没有爱过我?)颜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现在告诉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你、你是在骗我吧?)叫她怎么相信?
      “……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对不起!)颜柳歇斯底里地哭吼,(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害得我像个傻瓜一样幸福了好久,到头来都是海市蜃楼,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折磨我?)
      “……对不起,颜柳。”岳不凡已经没有更多的语言了。
      (岳不凡,我恨你!)电话那头狠狠地挂上,也挂断了岳不凡第一段恋情。
      岳不凡静静地收了线,徐徐转过身看见郑玲泪眼蒙蒙的站在不远处,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首轻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很绝情?”
      郑玲抿着唇一个劲的掉眼泪。
      “呵呵,伤害一个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轻松。”他的苦快要溢出来了。
      向前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背对着郑玲问道,“郑玲,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郑玲被岳不凡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回过神来她低头思考了片刻,坚定地回答,“不,我不会。”
      “……是吗?”是他奢求了?
      看着岳不凡落寞的背影,郑玲在心里低低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哭,因为我马上随你去了。但,你听见了吗?
      2002年11月23日,在岳不凡和颜柳的婚礼上,没有新郎,也没有新娘。
      *** *** ***
      第二天一早,火葬厂的灵车就来了,岳不凡默默地看着工人把母亲的遗体放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岳不凡静静地坐上灵车,无语地接受了一切。
      看着灵车绝尘而去郑玲心头盈满说不出的凄凉,她刹时间明白了岳不凡的痛苦,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年龄时失去了父母都成了孤儿,而孤儿永远是最可怜的。
      不知不觉走到自家门口,凝视着这扇她许久没有推开的门突然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感受,曾经让她一心想逃的家第一次让她产生了推门进去的冲动。
      推开家里虚掩的门,郑玲不习惯地低唤,“妈,你在吗?”
      突然从厨房里传来一声东西跌落的声音,随即看见母亲捆着围裙冲了出来,愣愣地看着突然回家的女儿。
      “你怎么回来了?”郑妈妈一边解围裙一边帮正在脱鞋子女儿拿拖鞋。
      “一个好朋友的母亲昨天过世,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帮帮忙。”郑玲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告诉家里一声?你这个孩子……”郑妈妈又想唠叨了。
      “妈,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了!”郑玲有些不耐的打断母亲的话,这时她也刚刚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阿凡也不是一样吗?
      “两天没吃东西?你怎么搞的啊?我帮你下碗面。”郑妈妈边往厨房走边抱怨,“呆会要烧一大锅柚子叶水让你洗澡驱邪,那种死过人的地方不吉利的。”
      母亲还是像以前一样聒噪、说话还是带刺,以前她觉得不能忍受的自私现在看起来已是无伤大雅。
      泡在微烫的柚子叶水中舒服得想叹息,有多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舒舒服服地泡澡了?在学校的公共澡堂洗澡就像打仗一样,说不定慢一点就没热水了。
      “我把你以前的衣服找出来了。”郑妈妈推开浴室的门把衣服放了进来,“要不要帮你搓搓背。”
      “嗯。”郑玲懒懒地趴在浴缸边上。
      郑妈妈搬来一张小板凳坐下来帮女儿擦背,“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懵懵懂懂的,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现在请个长假,老师对你的印象多不好!下学期你就要准备毕业了,要是影响到你毕业怎么办?高三你已经多读了一年了,到了大四你还想重蹈覆辙啊?”
      “哪有那么夸张……”郑玲不赞同地嘟囔,无意中瞥见母亲伸得直直得右脚,“妈,你干吗把脚伸着,舒服啊?”
      “这几天下雨,我风湿痛又犯了,脚一弯就痛。”郑妈妈轻描淡写地带过。
      “你有风湿痛?”郑玲惊诧地转身看着母亲,“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趴好来,别乱动。我有什么病和你说啊,这孩子。”郑妈妈拍了拍女儿的背。
      “你们有什么病痛是不是都不喜欢和子女说。”郑玲呐呐地问,妈妈一样,岳妈妈也是,自己有心脏病从没和岳不凡提过,岳不凡直到她死的那天才知道。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何况小病小灾的没必要和你说,你安心读好你的书就行了。——好了,别泡了,水凉了,小心泡感冒了。”郑妈妈吃力地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郑玲抓住她的手。
      “妈,对不起!”
      郑玲脱口而出的话吓了郑妈妈一跳,“哎呀,这个傻丫头好端端地道什么歉啊?”
      “妈,我以前太傻了,什么都不懂,老要你操心,真的是不孝啊!”郑玲握着母亲的老手近乎忏悔地说。
      “真是傻丫头,谁说你不孝了,生了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骄傲的事。”郑妈妈轻抚着女儿湿湿的头发。
      郑玲微笑地松了口气,原来她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 *** ***
      在家里住了几天,郑玲正准备回南京时接到一个电话——
      (喂,郑玲。)
      “阿、阿凡?”郑玲惊诧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被吓了一跳,岳不凡怎么突然找她?
      (我想出来逛逛,你来陪陪我好吗?)后面的话更是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你让我陪你出去逛逛?”他是不是伤心过头,有点傻啦?
      (你不愿意?)岳不凡皱了皱眉。
      “不不不不不,不是,只是有点意外罢了。呵呵!”郑玲连忙迭声否认,抓着话筒用力摆手。
      (你在家里等我,我来接你。)说罢就挂了电话,瞪了电话许久忽然傻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岳不凡拧着眉看着一路上都在傻笑的郑玲。
      “没什么……呵呵,只是觉得有一点受宠若惊。”郑玲傻呼呼地抓了抓脑袋。这些天她一直在担心岳不凡,特别是想起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禁让她不安至极。
      “笨!”岳不凡不屑地冷哼。郑玲淡淡地笑,她当然知道这些平常的语气、态度都是他装出来的,只是想掩饰自己的悲伤,但看着他开始不再颓废,正视现实她也由衷地感到欣慰。
      “怎么突然叫我出来?”郑玲好奇地问。才走了没多久岳不凡就有点无聊地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显然他不常出来逛街。
      “没什么,我突然想出来走走。好多年没走走桂林的街头了。”岳不凡点燃了一支烟,微吐一口烟,“郑玲!”
      “嗯?”
      岳不凡盯着徐徐的烟雾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会怎样?”
      郑玲吓了一跳,深怕是自己想的那样,沉住气问他,“有多远?”
      “有多远……”岳不凡把身子靠向椅背,双眼迷蒙地看着天空几乎自言自语地喃喃,“很远,我们这里的鸟儿飞断了翅膀也飞不到吧……”
      郑玲当即全身冰凉像被一道闪电劈过一样,她的脑海里反复的回荡着岳不凡对她说的那句话——
      郑玲,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他该不会想……郑玲看着岳不凡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心头的害怕转化为怒气,两只小手突然用力揪住岳不凡的胳膊,力道之猛吓了他一跳,“岳不凡,我警告你,无论你跑多远我就追多远,管你上天下海,我告诉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想一下后果,否则你会后悔的!”郑玲怕自己的声音不够说服力还用力摇晃岳不凡的胳膊以增强效果。
      岳不凡有些呆楞地看着两个脸蛋被怒气涨得通红的郑玲,她……在乎他?一种被重视的愉悦爬上心头,原来,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郑玲见他没有反应,又用力摇晃他,“你听到没有?”
      岳不凡扒开那双让他头晕的小手,指了指对街的肯德基淡淡地说,“我想吃冰淇淋。”
      “啊?”这是什么对白?前一秒钟她还费尽心力地劝他不要寻短见,现在这家伙却凉凉地跟她说他想吃冰淇淋?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不凡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她手里,“买两个够了吧?”
      郑玲傻呼呼地点点头,然后反射性地过马路,边走还边纳闷,奇怪,她干吗那么听话地帮他买冰淇淋啊?
      看见郑玲渐渐走开,岳不凡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一长串他早已存好的号码。
      (Holle?)由于信号的原因对方的声音有些不清晰。
      “喂,楚然,我是岳不凡。”岳不凡看了看表,他们那里大概是早上六点多吧。
      (岳不凡?是你!)楚然原本惺忪的情绪立刻兴奋起来。
      “你上次拜托我的事还有效吗?”
      (当、当然有效,我说了我会等你的好消息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岳不凡一反初衷要来帮他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我想尽快走可以吗?”这里他不想再呆了。
      (可能要几个月。)楚然想了想,(最近局势比较紧张,手续可能会麻烦点,不过我会尽快的。)
      “麻烦你了。”寒暄几句后岳不凡收了线,微笑地看着在对面街冲他挥着冰淇淋的郑玲。
      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和这里隔着一个太平洋呢!
      *** *** ***
      三个月后——
      “他走了,就这么‘biu’地一下就走了!他大清早打了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他现在在飞机场,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飞机早就起飞了。隔了个十几个小时他发了封邮件给我说他已经到了,就这样,一天不到,他就从桂林闪到旧金山了!”郑玲愤怒地对着电话大吼,完全不怕叫哑了嗓子。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林瑞希苦苦地哀求。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听好姐妹诉诉苦有什么关系啊!”郑玲不满地抱怨。
      (的确没什么关系,但是岳不凡已经去旧金山了,你再□□我的耳朵也于事无补啊!)林瑞希无奈地叹息。
      “谁说他去了旧金山我就拿他没招了?”郑玲冷笑了两声。
      一听见郑玲阴险的笑声林瑞希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大姐,你又想怎么样……你该不会想追去旧金山吧?)林瑞希大胆地推测。
      “呵呵,很聪明嘛!”郑玲很没诚意地赞赏。
      (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美国就在你家隔壁啊,让你去一趟和上厕所一样啊?同学,别说去美国了,就连去阿富汗都要钱,你有吗?)林瑞希实在不想泼她冷水,但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谁说没钱就不能去美国了?”郑玲胸有成竹地笑笑。
      (没钱也能出国?你准备游泳去啊?等别人发现你是非法移民以后再游回来啊?)林瑞希完全不相信郑玲的话。
      “呵呵,那你就等着瞧吧,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郑玲,你不会是气傻了吧?)林瑞希担心地问。
      “怎么会,我快乐得很!”
      *** *** ***
      半年后旧金山——
      “老家伙们怎么说?”楚然懒洋洋地坐在岳不凡的办公桌上看似无心地问。
      “除了伯父的态度比较保守以外其他股东对我们的方案都很感兴趣。”岳不凡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两父子非得弄得和仇人一样。
      冥顽不灵,楚然在心里冷哼,“这个方案是你一个人做的,别把我拖下水。我还是比较适合做我的纨绔子弟。”楚然故意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岳不凡又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很有商业头脑的。”
      “算了!”楚然不屑地挥挥手,商业头脑?他根本不在乎,“如果这是我要被困在这里的原因的话,我宁愿自己蠢得像头猪!”
      “噗!”岳不凡被楚然的话逗乐了,他忍不住想问,“我一直很奇怪,半年前的我根本对金融、商业是一窍不通,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地要我来帮你?”
      “就是因为你一窍不通我才让你来,这样就可以快点搞垮老东西的公司啊!”楚然说得理所当然,岳不凡却被他的话吓得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楚然瞟了眼岳不凡激烈的反应不急不徐地继续说,“可岳不凡就是岳不凡,不到半年不但适应了商场的尔虞我诈还成长为一个难得商场精英。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嫉妒你才智了。”
      被楚然这样夸奖岳不凡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抓了抓后脑勺。
      “所以我决定让你在这里代我当这个临时总经理,然后过段时间我回国自己开家公司再把你挖角回去,这样老家伙的公司就彻底完蛋了。当然,我不会让他的公司倒闭的,我会看着父子情意的分上兼并‘楚式’,让他老老实实地在这里颐养天年。”楚然阴阴地说。
      岳不凡打了个冷颤,“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么狠?”
      “呵呵,说点别的吧。”楚然适时地转移话题,“不凡,这个星期六有空吗?”
      “这个星期六……”岳不凡偏头想了想,“好象有两个会议,和NTL的总裁有个饭局,还有……”
      “全部推迟!”楚然不耐地打断,“我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岳不凡纳闷地问。
      “我要你去帮我接一个人。”楚然神秘地笑笑。
      “谁?”
      楚然想了想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Jenni,Miss Jenni。”
      珍妮小姐?
      *** *** ***
      桂林两江机场——
      在稀稀落落的出境口,郑玲和她的父母还有林瑞希道别。
      “想不到你真的可以免费去美国,我真是服了你了。”林瑞希有点无力地拍了拍郑玲的肩膀,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郑玲最好的朋友了,否则怎么会一点都不了解她,还老被她的一些惊人之举吓得心力衰竭。
      “我说过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郑玲笑得眉眼不分。
      其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个“惊喜”来得一点都不轻松。这是学校三个公费读研的其中一个,为了获得这个宝贵的名额,在所有人最轻松的大四她却像疯了一样看书。不但每天看书看到熄灯,为了看书又不影响到宿舍的同学她甚至夜夜蹲在厕所门口看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争取到三个中的一个名额。
      现在想想那段考研的日子让她后怕不已。
      “郑玲。”郑妈妈唤了声女儿,“到了那边好好读书,别看了那些花花世界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你是学生,你到那里是读书的,一年以后你要回来的。要好好把握自己,别跟着那边的人学坏了,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别让那些洋鬼子瞧不起中国人。”
      “我知道。”郑玲微笑地点点头。
      “女儿啊,如果到那受了委屈千万要和爸爸说,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大不了不读这个书,别委屈了自己,懂吗?”郑爸爸怜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我知道。”
      “到了那边要自己照顾自己,别让我们在这边操心。”郑妈妈说着说着就带着鼻音。
      “妈。”郑玲推了推母亲。
      “好了,不说了,广播在催了,你登机吧。”郑妈妈抹了抹眼泪把女儿往外推了推。
      “那我走了!”郑玲冲众人挥手告别,然后微笑地转身想出境口走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郑妈妈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小玲!过不下去就回家!”多少年来,她第一次这样叫女儿的小名。
      就在那么一瞬间,郑玲手中的行李落在地上,旋过身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原本笑意盎然的小脸挂满了泪水。
      “妈,我爱你!”
      *** *** ***
      星期六一大早他就像个傻瓜一样在入境口举着个“Miss Janni”的牌子到处乱晃,见到可能是的女士就冲别人微笑但没有一个是他要接的人。楚然也真是的,让他来接一个很重要的人却连张照片都没有,害得他出尽洋相。
      珍妮小姐,真是够怪的,居然有人姓珍妮。
      “嘿!”突然有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反射性地转过身看见身后站着个戴着墨镜的东方女孩。那娇小的女子微笑地看着他抚了抚自己及腰的长发,“怎么,不认识我了?”
      乍听这熟悉的声音岳不凡边猜到是谁,看着她摘下墨镜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测——郑玲,正巧颜笑兮地站在他跟前。
      岳不凡惊愕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四年前她刚进大学时的情景,她实在很好奇,他是像四年前一样转头就跑还是暴怒地冲她嘶吼?
      两人对视了许久,郑玲始终微笑地看着岳不凡,岳不凡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不解再在有所领悟然后归依平静,随后微笑地向郑玲问候,“郑玲,好久不见了!”
      这下呆住的人换成郑玲了,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好久不见?“就这样?你、你不转头就跑,或、或者气急败坏地骂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岳不凡好笑到看着郑玲不知所措的样子,“对于你这些怪异的行为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每次都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就太有辱我的智慧了,不过,我走了才半年你就追来了,这么快,是让我有点惊讶。”而且还和楚然连谋起来阴他。现在想想,珍妮……郑玲,真的挺像的,他还真有点佩服楚然的急智了。
      “你、你、你……”郑玲有点受惊地指着处置泰然的岳不凡。
      “我什么?”岳不凡绅士地帮郑玲拿起她身边的行李箱。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郑玲有点失落地低喃,是啊,只是半年而已,他已经变得成熟优雅,甚至有一点点……世故。
      “怎么还站在那啊?走吧!”岳不凡挺直地站在离郑玲不远的地方催促。
      “别急,我的行李……这里还有呢!”郑玲指了指身后。
      这会岳不凡优雅的表情彻底僵住,略显稚气的娃娃脸上爬满不敢相信的表情,嘴唇抽搐了许久终于挤出一句,“你不要告诉我……那一堆都是你的?”他指着郑玲身后那一堆看上去很重的行李箱手指都有些颤抖。
      “是啊,我已经尽量少拿了。”郑玲还厚颜无耻的邀功。
      “你、你……”岳不凡终于忍不住,他决定暂时忘记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发飙会影响国际形象,用他最熟悉的桂林话对郑玲嘶吼,“你搞什么东西啊,你是移民啊?带这么多东西,你准备塞到哪里啊?你干吗不把你家房子都托运过来!”
      “我还没带齐呢,航空公司有限制嘛!”郑玲抱着头委屈地说。
      “我还奇怪航空公司怎么可能让你带这么多行李。”岳不凡真是受够了她的脱线了。
      岳不凡过大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一位看上去像英国绅士的老人还拍了拍岳不凡的肩说,“小伙子,别这样对你的女朋友,温柔一点。”
      岳不凡愣得说不出话来,郑玲却暗爽在心。
      “帮我拿嘛!”郑玲蹲在地上一脸讨好的笑看着岳不凡。为什么被他骂的时候她会有一种爽爽的感觉?呵呵,岳不凡还是比较适合这种跳脚的感觉。
      “你……”抵不住郑玲贱贱的笑容,岳不凡认命地绕到那一堆行李后面,用力推着推车,原本挺直高贵的西装已经狰狞地扭曲起来。
      “这个我来拿。”郑玲“善解人意”地拿起旁边一个小小的拖箱。
      “你来这里应该是读书吧,干吗拿那么多衣服。”岳不凡使出吃奶的劲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谁说这里面全是衣服的,衣服、日用品只有我背的这包和我拖的这箱。”
      “那这该死的三大箱重得要命的是什么东西?”岳不凡咬着牙低咆。
      “这个嘛……秘密!”郑玲笑逐言开地摇晃着小脑袋,得意洋洋地走在岳不凡前面。
      ……秘密……岳不凡双手发抖地瞪着郑玲的背影,为什么她的秘密要来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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