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零一天》末满

6、第五章

　　“郑玲，真的是你！”苏林的兴奋意于言表，冲过去就想给郑玲一个热烈的拥抱却被郑玲一把挡住了，“苏林，你怎么在这里？”虽然这个学弟很麻烦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遇到熟人却让郑玲十分欣喜，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是来南京找我哥的。”虽然被拒绝拥抱但苏林仍是很高兴。
　　“你有个哥哥？”怎么从没听他提过。
　　“是，因为他从小都在老家住，所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很少。他现在在南理工读书，我刚来，找不到路。”
　　“他是南理工的？我也是哎，他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认识呢！”郑玲一听苏林的哥哥和自己同校立刻兴奋起来。
　　“我哥叫苏彬，文质彬彬的‘彬’。”
　　“苏彬？”郑玲尖叫起来，“你哥是苏彬？”
　　“怎么，你认识？”
　　“呵！”何止认识。郑玲暗自感叹世界之小。
　　后来把苏林领到学校，听苏彬说了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亲兄弟，其实从他俩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一二，苏林、苏彬，多像啊。苏林苏彬的父母是商人，多年前到桂林做生意，大儿子留在福建老家念书，小儿子随父母一起到了桂林，一家人只有在春节才一起过。
　　“原来你就是我弟在电话里说的那个漂亮的复读生啊？我弟可是对你赞赏有加哦！”苏彬暧昧地冲郑玲笑笑。
　　“什么啊。”郑玲无所谓地吱了声。
　　“不过苏小弟啊，你的郑玲学姐可是心有所属了，对方可是品学兼优的好青年哦！”张环立刻给了苏林当头一盆冷水。
　　“你有男朋友了？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苏林紧张地抓住郑玲的手。
　　郑玲把手抽回来，“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开玩笑，他俩非亲非故的，她有什么必要事事向他抱备。
　　“你明明知道我……”苏林突然打住了，周围的人竖起耳朵静候下文，“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郑玲毫不领情，径自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果汁。
　　苏林突然安静了，许久后用一种乞求的语气问郑玲：“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大家的目光都转到郑玲身上。郑玲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下，然后以一样淡漠的语气说：“这是你的自由。”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苏林的心意，但注定她是要负他的，如果她无法爱他那么她只能对他残忍，多年以后他会感谢她的冷漠。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只有付出的爱有多辛苦。
　　*** *** ***
　　岳不凡啊，怎么说了，除了特别聪明足球很厉害以外其他都没你好啦！但郑玲就是为他着迷啊，就连我们英语系的系花都很迷恋他。可能最近比较流行呆瓜吧，哈哈……
　　哥哥是这样形容岳不凡的，他真的好奇为什么郑玲这么喜欢他，一爱就是五年。他想亲眼看看这个情敌。
　　“岳不凡！有人找！”受苏林所托的宿舍阿姨在楼下大喊。
　　“叫他上来！”岳不凡不耐地回应。
　　“他说他要单独见你，你给我快点！”宿舍阿姨更有火。
　　……
　　楼上似乎在咒骂些什么，没听清楚，大概是英文的狗屎一类东西。
　　“谁找我？”岳不凡头发湿湿的往下滴水，看来刚刚洗完澡，微眯着眼问宿舍阿姨。
　　“是我。”苏林趋向岳不凡。
　　岳不凡低头看着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男孩，近视眼的他微眯着眼看了苏林许久终于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你。”
　　“我叫苏林。”苏林冲他伸出了右手却没有友好的意思。
　　似乎察觉到来者不善，岳不凡把手放进口袋里，“你到底有什么事？”
　　苏林悻悻地收回手，哼，傲慢的人。“我是郑玲的朋友。”
　　岳不凡冷笑地勾了勾唇角，“哦，这里是男生宿舍，你来错地方了。”说罢转身想走。
　　“你站住！”苏林被岳不凡事不关己的态度惹恼了，“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对郑玲的态度怎么这么冷淡？”
　　岳不凡好笑地看着他，“我对郑玲的态度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操心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人强迫她和我来往。我的态度就连郑玲都管不了更何况你了。”
　　一向内敛的岳不凡非常反感这个重视郑玲的男子，一反常态地与人争锋相对，冷笑的加了一句：“你只是她的‘朋友’而已。”
　　“妈的！你这混蛋！”气急的苏林用力朝挥过一拳，没有防备的岳不凡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头向右偏去。
　　“你这个王八蛋，你根本不值得郑玲爱！”苏林又想挥一拳却被岳不凡挡下。
　　“你给我放明白点，别以为我不会揍你！”温文的岳不凡也被惹毛了。
　　“正好，我早想揍你了！”
　　“你们在干吗？”回宿舍的颜柳和郑玲路过男生宿舍却看见这样一幕，郑玲看清两个人，“苏林？你和岳不凡在搞什么？”
　　“郑玲，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人？他……”苏林见郑玲来后心头的怒火更盛。
　　郑玲打断苏林的话低吼，“谁让你来的！”
　　“你没事吧，嘴角都出血了！”颜柳担忧地擦拭着岳不凡嘴角，岳不凡轻轻挥开颜柳的手，冷笑地看着郑玲，“郑玲，这是你安排的吧。有失水准啊！”
　　“你说什么！”冲动的苏林又想扁人。
　　“苏林，别说了！”郑玲大声喝道。她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郑玲！”苏林很奇怪，她受这个委屈干吗！
　　郑玲抬起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岳不凡，“我不想解释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苏林只是一个关心我的朋友，你没必要针对他。你今天让我觉得陌生，我不觉得你是我认识了五年的岳不凡。——苏林我们走。”
　　郑玲转身离开，苏林瞪了岳不凡一眼随即跟着郑玲离开。
　　“你为什么那么说？”见两人走远后颜柳低声问。
　　岳不凡转过身，低低地说，“你也觉得我陌生？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说的。”
　　“郑玲，你别走这么快啊！”苏林追赶着走得飞快的郑玲，在她身后试着安慰她，“其实他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牺牲，你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苏林在郑玲杀人的目光中闭嘴。
　　苏林识相的没说什么了，可越走越不对劲。“郑玲，你去哪啊，都已经出校门了。”她不是应该回宿舍的吗？
　　郑玲没回答他只是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家夜总会门口径直地走进去。
　　“郑、郑玲！”苏林想喊住她，这女人不会想借酒销愁吧！
　　走进夜总会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音乐让苏林很紧张，而走在前面的郑玲似乎驾轻就熟，她敏捷地穿过狂舞的人群，坐在吧台前。
　　苏林压郑玲抬起的左手，“别喝酒，对身体不好！”
　　郑玲不理会苏林的劝告，径自地抬起手唤来酒保，“酒保，给我一杯果汁！”
　　果汁？苏林呆楞地看着郑玲，她……不是应该借酒销愁吗？
　　“看什么看，今天我喝的果汁你付钱！”郑玲霸道地吩咐，喝了一大口果汁，发现苏林还是一脸呆滞，开始担心，“喂，你不会没钱吧？”他平时看上去很有钱吗？
　　“不、不是！”苏林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还以为她想喝个烂醉，却没想到她到夜总会喝……果汁？
　　“……你没事吧。”苏林试探地问。
　　“再来一杯果汁！——什么没事？”
　　“……我去找岳不凡。”
　　郑玲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没什么，他对我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你只是关心罢了，是他不对。”
　　苏林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他看着郑玲一杯一杯地喝着果汁。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郑玲，也许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虽然她身边总围绕着朋友但她从来都是孤独的，仿佛她的开怀她的调皮都不是真正的她，她的内心也许比谁都矜冷。
　　一如现在的她，一杯一杯的果汁伴着她的沉默表达着她的悲伤。
　　郑玲艰难地咽下一口果汁，然后捂着嘴往夜总会后门跑，苏林尾随而去。郑玲蹲在夜总会后门的水沟边呕吐起来。
　　苏林无奈地拍着郑玲的背，帮她顺气，“何必呢？一连喝了八杯，都喝吐了，哪有人像你这样喝，胃都被你撑坏了。”
　　从胃里翻出最后的胃酸后郑玲筋疲力尽地瘫坐在水沟旁边，眼睛直盯着肮脏的水沟，自言自语，“……我再爱他一年，再爱一年，如果一年后他还是不爱我，我就……”
　　苏林不理解郑玲突然冒出的话，而郑玲却重复着“我就……我就……”言语不出个下文。
　　*** *** ***
　　自从那次以后苏林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天天准时在她面前出现。而且还决定在南京长住。
　　“你要在这里读大专？”郑玲两个眼珠都瞪出来了。
　　“是啊，高考落榜后我就一直在家里，来南京就是想在这找一所学校，一来可以继续读书，二来我哥又可以照顾我。现在你也在南京，我以后更是可以天天陪你了。”苏林扬起一脸兴奋的笑容。
　　郑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苏林来南京才一个多月，她都快受不了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三年，她就……
　　“郑玲，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出去逛逛吧！”苏林兴奋地提议。
　　“还逛啊，你累不累啊，都逛了一个多月了，你想把南京买空啊！”郑玲实在受不了他了，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拉着她去逛街，南京这么大都快被他跑遍了，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说真的，她很反感苏林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作风。
　　“昨天环城东路开了家印度餐厅，优惠期间，我们去尝尝吧！”
　　环城东路开了家新餐厅他都知道，他是不是在南京市区装满了闭路电视啊。
　　“走啊！”不等郑玲答应，苏林就强制拉着她离开。
　　“不是去环城东路吗？怎么跑到这里啊？”这里是购物城好不好，当她是白痴啊！
　　“反正都来了，就到处逛逛吧！”苏林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
　　“说真的，我只穿‘BOSS’的衣服，比较适合我的气质嘛！”苏林大侃世界名牌。
　　郑玲翻了翻白眼，求你别侮辱“BOSS”的设计师们！
　　“郑玲！”
　　郑玲闻声转身，看见颜柳挽着岳不凡走来，“颜柳，岳不凡。”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颜柳笑颜如花地走到郑玲的跟前，“这位是……”
　　“我朋友苏林，上次见过的。”郑玲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岳不凡，岳不凡还是一副沉静的表情。
　　“哦……”颜柳想起那天的事，也发现气氛有点尴尬，于是聪明地转移话题，“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随便逛逛，你们呢？”郑玲堆起应酬的笑容随便应付，她根本不想知道他们去哪约会。
　　“朋友送我两张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巡回演出的票，我和岳不凡去看看。”颜柳挽着岳不凡的手甜甜地说。
　　“芭蕾舞演出……很适合你们，你们很配。”郑玲苦笑着，说着心口不一的话。
　　“你们也很配。”一旁沉默许久岳不凡冷冷地开口，话一出口连他的心头也一惊。
　　郑玲的笑容僵掉，有些不知所措地撇开头，“我们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苏林，我们走。”
　　岳不凡看着郑玲仓惶离开的背影，心头涌起一些说不清的滋味。
　　她是怎么了，难过些什么？岳不凡生人勿近的性格她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为什么当他对她说出这些冷言冷语时她的心却这么痛。她决定再爱他一年，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的感情可能撑不到那么久了，因为她知道，岳不凡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苏林见郑玲一直低头不语，关切地问，“郑玲，你还好吧？”
　　“……我快乐得很。”
　　*** *** ***
　　2002年6月20日，岳不凡毕业了，因为岳妈妈的身体不太好了，他放弃了保送读研的机会，准备到南京的一家电器企业工作，试用期后的薪水还算优越，让不贪求的他很满足了。
　　颜柳则是继续读研，继续当学生。毕业典礼这天，岳不凡穿着学士服和教授、同学们留影，热闹的气氛让他也染上了淡淡的笑容，可他的目光还下意识地四处搜寻，找那个在重大场合都会给他捣乱的人。
　　“岳不凡！”宿舍的阿姨叫他。
　　“干吗？”
　　“你的电话。”
　　“哦。”虽然纳闷谁会打电话给他，但还是快步回到宿舍接电话，“喂，哪位？”
　　（恭喜毕业啊！）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
　　“你是……”岳不凡拿起电话微眯着眼努力回想，突然恍然大悟，“楚然！”
　　（还记得我啊！）楚然在那头低低地笑着。
　　“你有两年没和我联系了吧。”岳不凡取下好笑的学士帽，坐在床上和楚然聊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毕业？”
　　（前几天郑玲发了封mail给我，顺口提到的。）
　　“郑玲？她和你有联系？”岳不凡微皱了皱眉，想想他也有很久没见到郑玲了，应该说近一年来郑玲都和他渐渐疏远。
　　（我也毕业了。）楚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嗯。”岳不凡还满脑子想着郑玲的事。
　　（老头子要我接手家族产业。）楚然的声音几乎都在皱眉毛。
　　“你不是要回国的？”岳不凡记得上次联络时楚然曾提过。
　　（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楚然切入主题。
　　我会回来的，只要你肯帮我。
　　“你走的时候和我这么说过。”他记得当年楚然说过的，如今看来他是早有计划的。
　　（你的记性还是一样好。）楚然笑出声，（我希望你来帮我。）
　　“帮你？”
　　（嗯。你是唯一我能想到可以帮我的人，也是唯一老头子挑不出毛病的人，我会正式聘请你。你只要帮我到二十五岁，当然，你要是愿意留在美国我是求之不得……）
　　“你说什么？”岳不凡不敢相信的打断楚然的话，“让我到美国帮你？”他不是开玩笑吧？
　　（虽然我的动机有点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你来帮我，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来……）楚然还是想说服岳不凡。
　　“楚然，不是我不想帮你，但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我是不能走的。”岳不凡委婉地拒绝。
　　（是岳伯母吧，没关系，你把她接过来度晚年吧。）能迁绊他的无非就是他的母亲了。
　　“我女朋友也在这里……”
　　（女朋友？不会是郑玲吧，我敢肯定她一万个愿意随你来美国。）
　　“不是郑玲，是我大学的同学，我想我会和她结婚。”和颜柳结婚是迟早的事吧。
　　（不是郑玲啊。）问题有点脱轨了。
　　“对不起，楚然，看来我还是不能帮你。”岳不凡歉意地抱以一笑。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先想想，我等着你。）楚然还是坚持。
　　“我……好吧，如果我改主意会和你联系。”没有马上拒绝楚然，但他心里清楚他是不可能去美国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楚然仍是说得自信。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岳不凡反思起自己的心情。能留住他的也只有母亲了，可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郑玲带着忧郁的调皮的脸划过他的脑海，而且还在颜柳之前出现，这是不对的，他会和颜柳结婚，但颜柳对他的影响显然不及郑玲。背叛的错觉让岳不凡有一丝失措，但他甩了甩脑袋，屏弃这个可笑的想法，戴上学士帽跑下楼。
　　好笑，一切都会平凡得像水一样，郑玲会毕业会找到属于她的生活，而他的未来里，没有她。
　　*** *** ***
　　“他今天毕业了。”苏林递了个冰淇淋给郑玲。
　　“嗯。”郑玲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嗯什么嗯，你不去观礼居然坐在这里和我在这里吃冰淇淋？”两年以来他了解了郑玲对岳不凡的深情，也是这样也明白了他是永远进不了她的心里，现在，他能当她的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已经很满足了。
　　“去又怎么样，他又不想看见我。”郑玲低着头叹息。
　　“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你总是这样，他对你笑你就兴奋一天，他对你冷眼相待你的情绪就荡到谷底，你这样为一个男人左右自己的情绪会不会觉得很蠢啊！”苏林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
　　郑玲沉默许久突然问：“苏林，我记得你说过你会一直爱我的，对吧。”
　　苏林愣住了，无言以对。
　　“可是你现在和小方浓情蜜意，十分甜蜜。”郑玲自艾的低下头。
　　“郑玲……”
　　“这不能怪你，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知道放手。我也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爱上我，为什么我就是不懂得放开呢？我在纠缠些什么，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浪费青春、热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在岳不凡结婚后我还能不能爱上另一个人……”郑玲低低地说，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两年前我说我再爱他一年，可我还是对自己失信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他……不，是比以前更爱他。为什么人人都在变，就是我变不了？苏林，你能告诉我吗？”郑玲转首看着苏林，眼下尽是淡漠。
　　“我……”苏林咬着唇不知说些什么。
　　郑玲苦笑一下，“你没有错，我只是心情不好，谢谢你的冰淇淋，你和小方约好了吧，走吧，我也要走了。”郑玲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郑玲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看蓝得有点变态的天空，微笑，“呵呵，我快乐得很！”
　　*** ***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静得诡异。岳不凡顺利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以他卓越的能力很快成了公司的中流砥柱，他和颜柳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上个星期第一次到她家吃饭，见过了她的父母。老人似乎对他很满意，暗示之下希望他俩能尽快结婚，他也默认了。
　　一切就像事情本身那样发展，岳不凡麻木地接受着一切。
　　“我希望我们能结婚。”一个女孩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好，但她想要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等你毕业先吧！”岳不凡安抚身边的颜柳。
　　“我不想等毕业了，你知不知道你让人多没安全感？”颜柳哀怨地看着他。
　　岳不凡沉默了一会，“如果你想结就结吧，过段时间我把我妈接来南京，你们见一下。”
　　“真的？”岳不凡说天气似的口气让她不敢相信，颜柳兴奋地揪住他的袖子。
　　“嗯。”他从来不骗人，“你选日子吧。”
　　“岳不凡，我爱死你了！”颜柳兴奋不已地搂住岳不凡的脖子。
　　岳不凡微笑地拉下她的手，尽快和颜柳结婚他就不会想得太多，太复杂的情感他不善于处理。
　　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顺利，他的宝贝母亲死活不同意来南京，先是说那里天气不好，再是食物的口味不适合她，接着说南京人说话难听她听得不爽，总之，什么理由都被她找遍了，反正一句话，就是不去！
　　如果山不就人，那只有人就山了。岳不凡正盘算要不要请几天假带着颜柳回桂林和妈妈见一面。他当然知道母亲有多喜欢郑玲，她早已把郑玲当作儿媳，让她接受颜柳的确很难。
　　颜柳已经像一个小女人一样筹备婚礼，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下周六，母亲见大势已定不得不答应在婚礼那天来南京观礼。日子一天天近了，岳不凡也越来越忙，酒席、发帖、酒糖的选购……忙得焦头烂额。
　　所有帖子都由他和颜柳亲自送到客人府上，只有一张——郑玲的。颜柳清楚郑玲心中的结，让岳不凡把郑玲约出来，由他把帖子交给她，也把一些该说的话说清楚。
　　在婚礼的前三天，岳不凡终于把郑玲约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岳不凡准时到咖啡厅却发现郑玲早已坐在那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喝了半杯。
　　“对不起，我来晚了。”岳不凡歉意地坐在郑玲的对面。
　　“没有，是我来早了。”郑玲微笑道，“我只是想最后尝一下等你的滋味。”
　　郑玲的这一句话让岳不凡不知说什么，之前在镜子前排练许久的对白一句用不上，岳不凡就呆呆地无言以对。
　　知道岳不凡的不善言辞郑玲也不为难他，“给我吧。”
　　“哦，”岳不凡拿出喜帖递给郑玲，“婚礼在星期六，你务必要来观礼。”
　　“岳颜联姻……帖子好漂亮，颜柳的审美感就是好。”郑玲合上典雅的喜帖，“这么多年我就是等今天，看着你和一个好女人结婚，可惜不是我。”
　　“郑玲，你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的。”岳不凡别扭地说。
　　“呵呵，会的，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像你这么傻的？”郑玲调侃地笑道。
　　“铃铃铃……”岳不凡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喂？……我是，有什么事？……什么？”岳不凡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好，我马上就到，麻烦您无论如何都要……我马上到！”
　　“发生什么事了？”岳不凡苍白的脸色和无措的神色让郑玲感到事态的严重。
　　“我妈她心脏病发进医院了！”岳不凡的声音都在颤抖。
　　郑玲一边和服务生结帐一边问岳不凡，“阿姨有心脏病？我从没听她说过。”
　　岳不凡快步往外走，郑玲也随后跟来，岳不凡突然开口，“……我也不知道。”
　　*** *** ***
　　郑玲和岳不凡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桂林，第一次，岳不凡没有反对她缠着他，也许此时的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吧。
　　他俩赶到桂林时已经是午夜，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母亲住进的第二人民医院。
　　“请问一下，李秀珍住哪个病房？”十一月的深夜已经很冷了，但岳不凡还是跑得满身是汗，他身后的郑玲也是起喘吁吁。焦急地跑到问询处叫醒昏昏欲睡的护士。
　　“李秀珍……你等一下……你是她什么人？”护士问岳不凡。
　　“我是她儿子。”
　　“李秀珍现在正在抢救，在住院部三楼的手术室……”还没等护士说完岳不凡就像一阵风一样跑想住院部。
　　岳不凡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看见姨妈和表哥焦急地坐在手术室门口。
　　“姨妈，我妈……”岳不凡咬着唇不敢问。
　　“不凡，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我接到你家邻居的电话，说你妈晕在院子里，我马上就赶来了，你妈脸色白得想纸，现在还在抢救……不晓得还能不能……”话还没说完就哽咽起来。
　　“妈，别哭了，没事的……”表哥安抚地拍着姨妈的肩膀。
　　“哥，你过来一下。”冷静下来的岳不凡叫住当医生的表哥低声问，“我妈妈的病到底怎么样？”
　　表哥愣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到远一点的地方说，“我不是主治医生我不清楚，但是小姨的是旧患，已经进手术室三个钟头了，我想……做好心理准备吧。”
　　岳不凡当即浑身冰凉，表哥摇摇头离开。郑玲走到他身后咬着唇，不知说什么。
　　手术室的门开了！岳不凡冲上前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妈妈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医生缓缓取下口罩，“病人心脏已经衰竭……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闻言，姨妈眼泪就决堤，哭倒在表哥的肩膀上，郑玲双眼盈满泪水，不敢相信地捂着嘴，深怕自己哭出声来。
　　“已经尽力了？什么意思？医生你开什么玩笑？我妈没事的对不对，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妈！”岳不凡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苦涩的脸写满不相信，双手用力揪着医生的消毒外套。
　　“……对不起。”医生挥开他的手缓步离开。
　　“阿凡……”郑玲啜泣地看着木头一样呆楞的岳不凡，不由悲从中来，痛哭起来，双脚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把脸埋在双膝间放肆自己的悲痛。
　　找回知觉的岳不凡转身跑进手术室，“妈——”
　　深夜的医院盈满悲痛的眼泪，凄凉的气氛让空气都凝结了。
　　李秀珍，享年4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