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问》Z某人

1、楔子

　　年关将近，即便是福城旧镇也难免热闹一番。旧镇位东，俗称福东镇，不提那重峦叠嶂，光是弯弯曲曲的溪流山泉就足够迷惑他人一二。山间总爱起白雾，虽是南国美景，樊东镇也因地处高山之势，每每年末春初都要飘几场鹅毛大雪。
　　余婶抖落棉大衣上的雪花，暗自庆幸躲过一场大雪，跨在臂弯里的竹篾篮红红艳艳挨着一堆年货。余婶正低头拭那飘雪，深怕这年味被洇湿了。这院子本就清冷，好好过个除夕添点热闹也罢。
　　推开门扉，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雪花虽小，却也戴了几朵在白衣男子的黑发上。男子坐在庭院中望着矮墙上一只闹春意的红梅已然入了迷，不消片刻雪白斑驳了那乌黑的轮椅。黑发被寒风吹起几缕，却是无心浮动。犹如一笔浓墨滴落清水，深入浅出，融于这雪景中。
　　余婶不识几个大字，只觉得前人所言的仙子大概就是这般罢了，总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纷扰。
　　雪花渐大，飘进脖颈中，余婶方惊觉公子已在雪地里好一会了。她连忙放下篮子，上前掸了掸公子肩上的雪，忽觉冒犯了仙人，退了半步心虚道：“公子雪大，仔细冻着......”。
　　白衣男子闻言朝他浅笑道：“多谢”。
　　仿若残雪初晴，余婶心头暖了一下，也不觉得仙人不和遥遥不可及了，话匣子便关不上了“公子，多出来走动也好，老黄历说过几日就放晴了，哟这家伙可真重......”余婶伸手去推那乌黑的轮椅，触手寒冷刺骨，应是钢铁所铸。
　　白衣男子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摆手示意她放手。
　　余婶还是有些许忌惮他，只能看着他自行滚动轮椅回了屋。
　　余婶憋了一肚子的集市见闻也只能就了晚饭。
　　余婶几月前被雇来伺候这公子，在这福东城是顶好的差事，只需准备三餐，购置物品，打扫庭院，吃穿用度也是花东家的。
　　这公子人到大方温和，却是不爱说话，总是关在屋里，也无亲戚朋友来访，又有腿疾，每日汤药未曾停过，想是来此处养病的。想他孤苦伶仃往日也多了份怜爱。
　　余婶在灶屋备起年夜饭，雪白的年糕、橙黄的糍粑是福东城除夕一定要尝的。
　　中原大延国，与那楼楠、苍南两小国均是张灯结彩，一片歌舞升平。习俗也大相径庭。即便是苍茫大地的以北的磐国，中原称其北磐国，也在那前后屠牛宰羊庆祝一方。唯有西域古澜在茫茫沙漠和零星的绿洲中千年一如既往的神秘诡异着。
　　几十年前改朝换代，天延河多少折戟沉沙，皑皑白骨，妻离子散才换来这百年间的天下升平。
　　乱世出英雄，盛世江湖事也不曾消停片刻。
　　大延国，幅员辽阔，历来为江湖人士所喜，武林门派更是不计其数。门派之间虽小有龌蹉斗殴不断，但至武林盟成立以来，也渐渐被压制下来。
　　坊间却流传着一段佳话，约莫十六年前，武林人士万众一心剿灭了一教妖人。
　　此教虽处中原却在那与西域相交处的深山——青山中，本因人烟稀少为人所遗忘，却不知从何年何月起，有几人从那世外桃源来到了这凡间。无论男女均美貌异常，更是武艺高强，即便是少年郎也能在顷刻间技压群雄。
　　世人以为反常即为妖，均称他们为妖人，初初只是排挤驱逐，也有不少王公贵族一方霸主想图其美貌想圈养一二。不久，此族人似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原本，青山族与世隔绝，族人不问世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但随着岁月更替，山峦移动，四面环山的青山谷突然出现一条通往世间的小道。后族长见族人多被驱逐甚至杀害，只能强行封锁小道，还与青山族安逸。
　　却也有不少人，听闻了花花世界想去一探究竟。却因此惹出事端来，引得诸门派讨伐，最终惨遭灭族。
　　初入江湖者，每每提及剿灭邪教之事均恨不得早生个二十载，坊间佐酒谈资也少不了这一轶事。
　　只是许多武林宗师、门派当家却对此讳莫如深。
　　如今十六载还了青山谷一片郁郁葱葱，却是只有鸟兽在低低细语，怎么也道不尽说不清当年的故事和冤屈。
　　不少当年勇，已垂垂老矣，入了黄土的脱了世俗，苟且世间的受尽折磨。江湖再掀腥风血浪，动荡在所难免。
　　大地回春之际，整日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南少林高僧念善圆寂前说的却是“缘起缘灭，凡尘种种，报应不爽，南无阿弥陀佛！”
　　少林依念善生前遗训，未将其肉身火化放入塔林，次日尸身人头却不翼而飞。
　　至此尘封十六载的故事开始了他的挽歌。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了，故事依旧有生子情节，但不会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