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李坤主

5、血蚶·销魂最是美人舌（一）

　　三河靠海，每年过了冰封期，就是海鲜大上市的时候。
　　三河人好吃海鲜，开春之后大街小巷就是各种临时的海鲜大排档，也有高档的酒楼，集贤楼名字文质彬彬的，就是靠擅长做海鲜闻名，说到做海鲜的大厨，以在集贤楼工作过为荣，这就像身份认证一样，连铜雀台的大厨都自愧不如。
　　“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自由市场里，大喇叭广播的声音轰得人心律都要不齐了。郭嘉放下手里正在挑的枇杷，拍掉诸葛亮摸向桑椹的爪子，喝止赵云手贱去戳白兰瓜的行为：“烦死了，简直扰民。”
　　“师姐息怒，这吆喝都好几百年了——恩，差不多从明代就开始了吧。扰民几百年就不能叫扰民了，得叫民俗。”
　　“好几百年？”司马懿放下甘蔗。
　　“是。从朱棣时候就开始了呀，三河是拱卫京师的兵营，后来才催生了其他行业，尤其是码头的兴盛，有道是‘靠海吃海’，算下来正经五六百年了——”楚深衣突然顿了顿，嫣然一笑，“啊呀，都是地方民俗里写的，师姐也看过三河的地方志吧。”
　　管仙庭手里拿着甘蔗：“司马师姐为什么不要了？”
　　“发霉了。”司马懿转身去看提子。
　　“哪儿发霉了？哪儿……”管仙庭左看右看，被诸葛亮勒住脖子带回大部队：“不要和司马争论这种问题，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司马是挑甘蔗的行家。”
　　“同学！来点儿吧！新出水的！新鲜！”旁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嗓子，郭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粗犷的男人，脖子上搭着毛巾，身前一个碳烤炉子，正在弯腰从脚边的篓子里拿出一些红色白色的贝类往铁丝架上放。
　　“哦，还有红色的贝壳啊，以前怎么没看过？”诸葛亮很好奇。贝都是紧紧闭合着的，但是在高温烘烤下渐渐张开了口，露出里面的鲜嫩肉质。
　　“嘿！这是今年大量出水的血蚶！好吃！腥得带劲儿！”男人还在卖力推销。
　　“呃……不要了，”诸葛亮看着通红的血蚶慢慢开了口，露出里面通红的贝肉，勉强笑着往后退，“看着……有点恶心，好像舌头的样子……啊！”
　　诸葛亮撞到了一个人。
　　周瑜刚好就在近前，伸手扶住她：“也不看着点。”又伸手给被撞倒的另一个女人：“不好意思，没事吧？”
　　女人有一头过腰的长发，光泽像闪缎，身上穿着普通的宽大的看不出身材的麻布连衣裙，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二十左右岁的脸，倾国倾城。
　　楚深衣若有所思：“何止……依我看，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也不如她……”
　　“对不起对不起！”郭嘉挤开众人来到近前：“我师妹不是故意的，您……有没有受伤？”
　　女人看着众人，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突然伸手从竹篓里掏出一个血蚶，把封闭的贝壳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然后丢下血蚶就跑。
　　卖血蚶的汉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在后面破口大骂：“神经病啊！成天就在这儿偷贝壳！偷了又不吃，亲来亲去的！弄得别人还怎么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