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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忧心忡忡 ...

  •   待回到宫里,等到天黑,孟靳钰也从天牢回来。
      永安宫中,宫人准备好晚膳,孟靳钰吃的津津有味,凤祁却一直不动筷,双目无神。
      “怎么了?”不知萧破在将军府,孟靳钰关心问道:“从我回宫,你就一直苦着张脸,怎么?没找到萧破?”
      项朝歌暗中踹了孟靳钰一脚,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凤祁皱着眉,脑中想的确是萧破。可愈想愈是生气的人,怎也不愿承认。
      “脚疼。”
      “怎不早说!”孟靳钰一惊一乍,将凤祁给抱上软榻,本就高肿的脚踝比白日又肿了许多,且似乎有些发热,“怎么发热了?我找个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这个时候,越少人知道我活着越好。”
      “可.......”孟靳钰看着项朝歌,看他是否能想出什么办法。
      项朝歌走过来,肿着的脚踝内有淤血,必须将血给放出,可他却又怕凤祁怕疼。
      “那你便将血给放出吧,”项朝歌将想法说出,凤祁却是不以为意,“若这么继续下去,到了明日,恐不仅是鞋穿不上,我这脚也废了。”
      孟靳钰一听事情如此严重,连找到刀具。
      虽说孟靳钰关心凤祁,可这下手,亲力亲为,他可狠不下心来,只有交给项朝歌了。
      凤祁躺在榻上,双目闭着,只让项朝歌快些。
      项朝歌左右为难,可长痛不如短痛,他让孟靳钰抓好凤祁,只为防止挣扎之时误伤别处。
      孟靳钰连连点头,心紧张而冒着冷汗。
      凤祁紧抿双唇,待项朝歌下刀都未哼出一声,不过,却亦因疼痛而晕了过去。
      待淤血流尽,孟靳钰瘫软倒地,内裳都被汗水浸湿。
      项朝歌将凤祁抱上床,将伤口洗净包扎。
      二人忙了一阵子,待安顿好凤祁,孟靳钰出宫抓药,项朝歌则守护安全。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虽说是晕厥过去,却亦是难道安宁。
      剩下的半坛酒放在屋中,项朝歌看着睡在床上的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坛,愁不知为何而起,露出苦笑。
      他拿着酒坛走出屋外,缺月只剩一条细线,树叶随风飘曳,唰唰有声。
      屋外,萧破依在树下,见项朝歌出屋,双眸落在已阖上的屋门,并未说话。
      “公主已经睡下了,”项朝歌将酒坛递给萧破道:“苍琅山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这些日着急赶回宫里,待注意时,已积起淤血。”
      “嗯。”
      “这些日都不能碰水。为了将淤血排出,只能割开血皮,可她也未喊叫一声,”项朝歌在树脚坐下,痴痴笑出一声,“应那时你不在吧。”
      萧破饮了口酒,将酒坛递给项朝歌。
      “虽说回到宫中,可公主却未惩办曹锋,恐是在等你,虽说我不懂你为何留在将军府照顾曹芸衣,但.......你也知她时日无多.......”
      “当年策帝死前留下密信,信是留给诗凝,我不知写何,却也彷徨,只怕信中有关炼药。”
      “曹芸衣因此事威胁你?”项朝歌饮酒,又痴痴笑出声来,“这也是报应,想你当年又是如何威胁我。不过!你怎如此肯定信在曹芸衣手中?”
      “信并不在曹芸衣手中。但是,策帝生前有个内监叫做重德,他知晓信在何处,而曹芸衣擒住了他。”
      “那我去将曹芸衣杀了!”
      萧破却摇头,若是能杀曹芸衣解决,他早就取了她性命,“若此时曹芸衣死了,只怕曹允会成第二个耿聂,他非曹锋,对沐家亦有抱怨,加之诗凝还将曹锋关押牢中。”
      项朝歌晃了晃酒坛,也就两口,酒已见底,“今日公主也问起我这事。其实......你们两个倒是很像。”
      “是吗.......”
      项朝歌依然是笑,却说着很久之前的事情。
      “当年我们皆以为你死了,为了不让公主伤心,便由我假扮你。可是,那日我与秀秀成亲,她却在那时说出我便是项朝歌。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不是小虎,她是否会依然这么做。”
      “之后呢?”下山这么久,萧破从未向谁问过又或打探,在凤祁殉情前的那些日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早就认出了我,也早就知晓萧破便是长空。只是,那时喜多于恨,所以只有自欺欺人,”回忆起那些日,项朝歌发现,凤祁变了许多,“她那时恨你,却非恨你欺骗利用,只是恨你弃她而去罢了。便像是今日,你担忧杀策帝之事暴露,可若即使被公主知晓,谁又知会如何。”
      “也许......也许她早就知晓,只是......”项朝歌看向屋内,又看向萧破,笑的无奈,“她知晓你死讯后,便一直以泪洗面,每日睁眼闭眼都是泪,未多些日子,眼睛便哭瞎了,每日只能留在屋中。”
      这番长话,项朝歌一直看着萧破脸上的表情,只是,那人的反应却比他想象的平静许多,“她自己掰断了两根手指!你可知有多疼!之后,夙宁皇后来到宫里,当时公主是想杀了她,可却最终因为你,那毕竟是你生母,她放走了夙宁皇后,给了沐誉墨威胁她的筹码。夙宁皇后最后还是选择自尽,也许.......她未说,却将这件事怪罪到自己身上。”
      项朝歌撑着脑袋,头微微低斜,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公主变了许多。若是当年,她不必顾忌任何。她今日去将军府找你,只因怕做错而令你为难,所以只是在等你的答案。”
      项朝歌抽着冷气,当年发生都历历在目,让他无力招架,“我未将你杀帝之事告诉她,并非是忌惮你。我知公主待你之心,只怕说出,会让他伤心难过。我不忍她蹙眉,不忍她心伤。便是万劫不复,不择手段,我亦以命守她、护她,你又怎知.......怎知......”
      项朝歌将脸深埋双掌之中,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破蹙眉望着缺月,喃喃自语,“当年我就应将她带走。”
      这应是他此生最为悔恨之事,却已成无奈。

      孟靳钰买来药,却大半夜地在永安宫中熬起了药,项朝歌见时间甚早,若这药熬到凤祁起床,恐她也不会喝。
      项朝歌寻孟靳钰去了,萧破则在此时进了屋。
      凤祁蜷缩着身子,拐伤的一只脚放在床沿,脚踝上用布包扎着,微微晕染出红腥。
      萧破在床边坐下,项朝歌未曾说哪只手。只是,曾经想紧握一生的手,此刻握在手心,却如沙,虚无缥缈。
      他惶惶惴惴,想在仅剩下的几月陪着她,却不得不因当年所为而去受曹芸衣胁迫。
      最终,又会如何?
      如他当时所言,既已寻到凤祁,他未有弃她而去之念,无论是黄泉还是碧落。
      可现在,若要守住秘密,只有在仅剩的日子里对曹芸衣唯命是从,又或将曹锋放出。
      而这两种结果,都会让他失去凤祁.......
      萧破轻轻抚摸着梦中人儿的娇颜,却不能让她知晓他的愁绪,他的无奈,他的悔恨......
      若......世有后悔,他......
      “萧破.....”见心念之人回到宫中,凤祁连将他手紧紧抓住,放在枕下,“你回来了......”
      “嗯。刚回宫。”
      “你......”凤祁因才睡醒,双目中都是血丝,说话声音也是弱弱,恐是体有余热,“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萧破将手从枕下抽出,侧躺凤祁身边,一手抓着她手踝,抚着玉手道:“我为何生你气?”
      “气我自作主张,跟着耿聂走了。”
      “你以前不也这样?”
      凤祁垂下眼睑,当真以为他是生气了。
      她垂下眼睑,许久不见萧破说话,亦不给自己辩解,认起错来,“我日后不会这么做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却只有笑之人才明白其中五味陈杂,“曹芸衣与耿聂是兄妹,我是因此才会与她接近。”
      “那不是与沐温痕和秦钰隐一样?”萧破解释,凤祁注意却转向别处去,“那曹锋可知?”
      “不知,”萧破道:“秦钰隐只是抱养,与沐温痕算不上兄妹。”
      “我便说,你是有原因才亲近曹芸衣的,”知萧破原因,凤祁转悲为喜,不顾脚伤,挣扎坐起,“那你准备如何?将那曹芸衣也抓了还是杀了?”
      “若是你呢?”
      “杀她倒不心急。只是被关在死牢的耿聂是忧患。曹锋被关了些日子,曹允定在等我们,然后才有动作,而杀耿聂,那曹芸衣不知又会在曹允面前说什么。所以......只能将曹锋先放出,然后再将耿聂给杀了。”
      “你可有想过,沐家天下给谁?”
      “不是你吗?”凤祁反问,不知萧破已有打算,欲随她而去。
      “我自由惯了,这皇位还是换个人。”
      其实,凤祁心中有个人选。只是,那也是不得已而做出的选择。毕竟,当初是她千方百计送出宫得以保全性命,如今若再回宫,那时她也不在人世,亦难分忧。
      “以后再说,如今先将眼前的事情给处理了。”
      萧破轻应,抓着凤祁的手放在唇上亲吻,堵在喉间的问话未说出。
      陈年旧事,便让它与此淡忘。

      待第二日大早,孟靳钰便过来送药。
      床上衣裳不整的二人,凤祁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衾被中,一直说着让孟靳钰先出去,守在屋外的项朝歌听到声音,及时将其给领出了屋。
      经孟靳钰这么一闹,凤祁也没了睡意。萧破穿衣下床,出屋将药给端来进来。
      凤祁乖乖将药喝完,见萧破又愁眉不展地看着她,便问道:“你看我做什么?这药我可乖乖喝下,没向你抱怨。”
      经过一夜思虑,萧破依然担忧曹芸衣会将策帝当年留下的书信交给凤祁,所以......他想着将她带回永乐。
      但此时,曹锋被关牢中,他亦不知找和借口,才会令她深信不疑。
      萧破为此愁心不解,待用过早膳,孟靳钰又将凤祁被抱出屋外,说老是闷在屋中伤痊愈的慢,也不顾此时是否艳阳高挂。
      孟靳钰一直念叨,凤祁以腹饿为由将其打发,然后将昨日萧破告诉的话,都与项朝歌说了一遍。
      “此时确实不能动曹芸衣,”项朝歌道:“曹允若被利用,便是最终留下曹锋性命,可曹家唯一子孙,便是你对曹锋有救命之恩,他也不定会为此而怒怪于你。虽说现在是瀛国,但怎也是两国而成,没有个百年,安宁不了。”
      “我想去牢中会会耿聂。”
      “万万不可,”若凤祁去了地牢,耿聂抱着鱼死网破之心,将策帝书信说出,到时候萧破杀帝便隐瞒不下去,“你这是打草惊蛇,若是想知晓什么,我替你打探去。”
      凤祁对项朝歌起了疑心,却未耍心眼,直接问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项朝歌将脸别向一处,喉结蠕动,慢慢道:“你腿脚不便,恐还未到牢中,就被萧破被抓回去了。”
      凤祁狐疑。项朝歌则想起早上孟靳钰说的一番话,便顺接将话题给扯开,“昨日孟靳钰出宫给你抓药,遇到了沈青寿。”
      “他还未死?”
      “你就这么巴不得他死?”项朝歌了解凤祁脾气,这句话也仅当做一句玩笑,“那妖女也给抓了回来。说是被浸泡在酒桶里,身上的皮在脱落,估计活不了几时。”
      “沈青寿准备打算处理?”
      “他本想进宫,可宫里戒备森严,又不能硬闯。所以让孟靳钰传话给你,说是人情还清了,你若想要那妖女,他可以送你。”
      “那便算了,”话说,项朝歌从万华山回来,却未见到当初同行人,“顾辰初呢?”
      “我们去万华山寻人,下山时遇到顾虚痕夫妇,顾辰初跟着他们走了。”
      “那......顾虚痕可有说什么?”
      “未说什么。孟靳钰只与我一人说了苍琅山。而顾家两兄弟皆知你与萧破破镜重圆,便是想说什么也过了时候。不过,顾虚痕与我说,让你放心,人一定会找到的。你们到底在找谁?”
      凤祁未答,虽然是时候告诉项朝歌,可却又担心他会将这件事转告萧破。
      归来的孟靳钰手里拿着糕点,见光影打在凤祁脸上,他连跑了过来,将其换了个位置。
      “这些东西可喜欢?”
      “嗯。”凤祁从孟靳钰手中接过糕点,想着这时也未见到萧破身影,便问道:“怎就你们两个?萧破呢?”
      孟靳钰顾左右而言其他,“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找些来。”
      “萧破了地牢?是去找耿聂了?”
      孟靳钰不言,项朝歌接道:“恐是为了防曹允会有异举,杀耿聂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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