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危情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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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池略显疲惫的神情直到一蹁跹女子从曙光中踏马而来逃散地一空，好看的眉眼里闪烁的光撩人心魄。商念芸觉得自己的心房被这样的目光灼热了，用力紧了紧怀中的小师妹来克制莫名的欢喜。商念芸勒住缰绳，抱着小师妹轻盈触地，就这样站在了一脸呆傻的赵宛池面前，这人……商念芸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拉回赵宛池的思绪。“额，商姑娘，你们终于来了，一路可还顺利？”赵宛池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痛不痒地问着。“大姐姐，你是瞧不起我师姐吗！我师姐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小女孩说完没好气地轻哼了一下，偏过头去。赵宛池这才发现有一个白衣小女孩依偎在商念芸的怀里，疑惑道：“商姑娘，这是？”商念芸不知道为何觉得“商姑娘”三字甚是刺耳，低眉收起双眼的不悦，冷声答：“此乃吾师关门弟子，商念羽。羽儿，这是东朝将军王郡主赵宛池，师承天山。”“天山？！”商念羽灵动调皮的大眼不禁打量了赵宛池一圈，面上显出几分难得的尊敬之色。赵宛池觉得商念芸的介绍虽然合理，但处处是疏离，心中竟然生出一丝苦涩。“商姑娘，在下此次寻你帮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帮帮我寻找慕卿。”赵宛池面露难色，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低头抱拳恳求着。商念羽感受到自己肩上大师姐双手的丝丝颤抖，懵懂的眼神对上商念芸视线里的哀伤，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温吞冷漠的声音敲打在赵宛池心尖：“赵姑娘不必多礼，我自是尽力而为。”年仅五岁的商念羽无法理解二人之间的故作疏离到底是何故，她只知道商念芸在接到信号时的焦虑，一路赶来的欣喜，仿若飞蛾扑火般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三人二马，哒哒的马蹄声拍打在陡峭的岩壁上四处回响，凝重地滴在三人心头，滋味不明。赵宛池觉得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偷偷瞄了眼商念芸，一路无话。青松玉竹层层叠叠，树海涛声萦绕耳畔，不知在绿色里行走了多远，三人眼前一亮，远处隐约见得几户人家，赵宛池兴奋地打马上前去打听。商念芸凝视赵宛池飞扬的白发，眼底的温柔如潮涌一般蔓延开来。“师姐，我们要找的是谁？”商念羽吸了吸鼻子转过头问。“赵慕卿，东朝将军王府的康小世子，比你年长一岁，师从天山。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商念芸想到赵慕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更让玩心不减的羽儿有了几分期待。耳边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赵宛池上扬的嘴角说明有线索了。“刚刚那几户人家说大约五天前看到一个白净孩童骑着小毛驴从这儿经过往前面的镇去了，还送了孩子们很多糖果，喏，就是这个！”说着赵宛池打开手中的纸包，四颗奶白色的方糖裹了满满的淡绿色粉末，随着微风一股子香草气息扑鼻而来，赵宛池将糖递给略显好奇的商念羽，接着说：“这糖是慕卿做的，我以前听顾先生说过，后来在天山也有尝到，想必就是这小子了。”商念芸心头也是一舒，本以为是大海捞针，不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遂道：“那我们抓紧时间去前面的镇上看看，或许她还在。”商念羽细嫩的小手捏了一块糖，左看右看，疑惑地将糖块送进口中，本来就灵动有神的眼睛睁地更大，红扑扑的小脸上染上了几分难以置信和欢喜，商念羽只觉得香草味弥漫全身，甜甜的却又不腻。商念芸看着小羽儿拼命嚅动的唇，突然觉得好笑，想必羽儿见了小世子也是喜欢的吧，于是拍了马和赵宛池消失在山道上。三人好不容易在天黑前抵达了白石镇。商念芸下马牵住商念羽，和赵宛池并肩而行。白石镇颇具规模，主道两旁引水沟渠叮咚作响，道旁规整的店铺里传来买卖的交谈声，混杂着酒楼里的觥筹交错让人忽得掉落在世俗人潮。商念羽的小孩子心性表露无遗，急急地挣脱了师姐的手，拽起裙摆左跑跑右逛逛，时不时地朝商念芸询问着各种东西。赵宛池觉得慕卿应该也是像商念羽这般好奇着外面的大千世界才会出逃，无奈地冲身旁的红衣女子一笑，不自觉地拉起身旁女子的手追着商念羽的小身影加快了脚步。商念芸感受着手上的温热，呼吸都乱了节拍，似乎这个温度将要把她融化，一脸无措地跟在赵宛池的身后，而另一只紧握的手暴露着她的慌乱。直到赵宛池的声音打破这短暂的错乱，商念芸才惊觉到自己的失常。“我们先住在这吧，商姑娘，你怎么了？”“没，没事，我觉得有些累了。”商念芸不动声色地挣开手，牵住顽皮的小师妹先行进了客栈。赵宛池摆了摆自己空荡的手，身边刚刚还是海棠的芬芳，如今只是月光带点冷然的气息。赵宛池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觉得失落，为何会觉得开心，为何会觉得安宁，为何会对商念芸生出这么多的喜怒哀乐……月亮照着千百年来的轨道升起，只是今晚有两个女子辗转反侧间哀怨不息。
接下去几日，赵宛池几人在白石镇进行了搜寻，只是依稀确认不少人见过慕卿，但不确定是否还在镇里。赵宛池发现无论走到哪里，商念芸总能勾起一群男人的注意，一怒之下做了男子打扮，倒让商氏姐妹觉得哭笑不得。“赵公子，可有消息了？”商念芸喝着茶对着男装的赵宛池调笑道。“商姑娘，本公子还没进展呢，你那边呢？”赵宛池耸了耸肩。商念羽接过话茬，转了转眼珠：“我倒想到一个，我待会去问问城门边的小乞丐，他们天天蹲守一个地方乞讨，应该会更清楚些。”“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赵宛池觉得有些挫败，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五岁孩子。商念芸掩嘴轻笑，心里想的却是：呆子，也不看看羽儿的娘是谁！不过，看不出这人的男子打扮别有一番味道。商念芸娇笑一声，起身出了客房，不忘踩了某人一脚。商念羽眼角一跳，原来大师姐还会做这种小女子的事情，瞪了赵宛池一眼便急急往城门去了。
商念羽虽然年仅五岁，却聪颖过人，虽然往日少不了顽皮，但在练武读书方面却是半点不含糊，所以商念芸也是放心地让她参与寻人。商念羽经过一个糕点铺买了不少各色糕点，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个糖果纸包，她很想早点找到这个有趣的小世子。天山学艺，多少武林人士的向往，当然自己师傅也不错，只是这个小世子居然会出逃，难道也是觉得太闷了吗？商念羽抓了块桂花糕边走边吃着，那几块糖她一直留着舍不得吃，她盘算着自己若能找到小世子一定要让他做好多好多来犒劳自己，想到这，商念羽又充满了干劲。
白石镇城门处，“小豆子，你看，又是那个小女孩！”高个子的小乞丐推了推身旁较为矮小的乞丐，朝商念羽走来的方向努了努嘴。小豆子擦了擦眼，点了点头说：“杆子哥，李当家说让我们盯着点她，这几天她老出现，我打听过了，她好像在找什么人。”“小豆子，待会她要是找人我们就先说我们看过，然后想办法把她骗走。”高个子乞丐附耳轻声接着说：“李当家说这个小女孩看着练过功夫，穿得也不错，要是这次成了，我们就可以得十两银子！”小豆子倒是面露几分难色，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低语：“前几天的小姑娘倒是个好人，只是我们这样以后是不是得下地狱呢？”叫杆子的乞丐狠狠地戳了戳豆子的头，不屑地说：“好人坏人？这年头当好人怎么活得下去？你看李当家，吃香的喝辣的，连衙门都敬让三分。再看看狗子就因为所谓的善良放跑了人被活活打死！地狱就地狱，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当狗的日子也比地狱好不了多少，待会机灵点！”小豆子点了点头收敛起仅剩的良知，因为他真的很饿。商念羽远远地就看到这两个小乞丐，加快脚步，在小豆子和杆子面前站定，带着笑意地从怀里掏出刚刚买的糕点，递了过去，说：“我专门给你们买的呢，我听说你们乞来的钱都是要交上去的，于是就给你们买些糕点，赶紧吃点吧。”商念羽突然这么一出，倒是打乱了小乞丐的计划，小豆子抹了抹眼泪，更加不想害了眼前的小女孩。杆子眼底泛起的波澜很快就平复下来，狠狠掐了一下豆子的腰，然后感激地对商念羽说：“谢谢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只是小姑娘，我最近几日老见你在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似的，不知道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商念羽高兴地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骑着毛驴，然后大概这么高，白净好看的小男孩？”杆子抵着下巴努力回忆着，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说：“有有有！今天还遇到了！”商念羽眼底一亮，不管不顾地抓着杆子的衣袖说：“真的，他在哪？”豆子猛然抬起头，急急地说：“我们不记得了！”杆子没想到小豆子会突然倒戈，心里恨不得当场修理他，连忙对商念羽说：“你别听他瞎说，他记不住我记住了，只是在郊外遇到的，他好像在歇息，你现在去没准他还在呢，小姑娘，我带你去吧。”杆子心虚地补充道：“因为姑娘你心好送了我们糕点，今天我们也可以收工了。”商念羽总觉得有点异常顺利，但是却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许是这个消息让人太过惊喜，商念羽喜出望外，便跟着杆子和小豆子出了镇。走了约有两刻钟，商念羽觉得人烟越发稀少，已然跟随到了郊外的山林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当她要开口要问什么时，杆子忽然转身朝她扔来一抔粉末，强烈的刺痛揪紧了她的眼睛，急急地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后背一空挨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豆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商念羽，怀里还有温度的糕点更让他愧疚不安。“你们两个干得不错，当家的许你们休息几天。”砍晕商念羽的男子不冷不淡地说完，抱起商念羽往林中深处走去。杆子舒了口气，勾搭着豆子的肩说：“这下好了，十两银子诶，还好没让你弄砸，下次别这样，杆子哥帮的了你一次帮不了第二次知道没。”说完从怀里掏出那包别扭的糕点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消失在刚刚男子离去的方向。豆子怔怔地捡起糕点，捏在手里，他好迷惘，他不愿就这样溺亡在无尽的自责愧疚中。
当商念羽再次醒来时，眼睛依旧痛得睁不开，她不清楚刚刚杆子扔来的是什么，她第一次开始知道什么是害怕，她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见，看不见自己的爹，看不见师傅，看不见师姐她们，还有这个七彩的世界。“放心，你的眼睛没事的。”商念羽此刻才发现身边还有人，顿时警惕起来，一脸要咬人的样子。“哈哈，你别怕，我和你一样，是被抓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借着月光定睛看了看，是个平凡无奇的小女孩，只是周身有种高贵的气质，或许是月光给我的错觉吧。“你叫什么？！”商念羽此刻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反而质问着。我觉得这个小女孩挺机灵的，不自觉轻笑出来。“你笑什么！笑我看不见？！”商念羽生气极了，她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轻信了那个小乞丐，顺带也骂了赵慕卿几百遍。“不是不是，我觉得你很可爱，我叫……沐……青，沐浴的沐，青天的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我当然不能随意地告诉别人我叫赵慕卿，于是随口编了个名字，说完往她身边挪了挪，只是我的手脚都被捆绑住。“商念羽。”这个小姑娘别扭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还轻哼着转过头。“你是怎么被抓的？”商念羽低声问，她想知道还有没有比自己还笨的人。我总觉得自己能看穿她真实的目的，她似乎想知道我是不是也这么傻导致被骗被抓。我接着往她身边挪了挪，没好气地说：“我想我们都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你为何，我只是想帮更多乞丐，不曾想就被抓了。”唉，总算快挪到她身边了，这是什么味道？桂花么？我勾了勾嘴角，笑着说：“嗯，好好闻的桂花糕。”商念羽蹙了蹙眉，说到桂花糕她就生气，“什么桂花糕，我可没这种甜腻到死的东西！”“啊，我说的是你啊，浑身都是桂花味，还穿着白裙，整个一桂花糕。”我越来越觉得这小女孩好玩，看着她别扭的神情真是过瘾。终于挪到她身边了，桂花的香气越发浓郁。商念羽刚刚就一直听到衣服和干草摩擦的窸窣声，忽然耳边一烫，有呼吸扑在自己耳郭上，痒痒的，刚要移动，只听得那熟悉的声音轻笑着说：“别动哦。”商念羽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发烫了，自己的头发上似乎有轻微的触感。只听到几个呼吸间，鼻尖涌入陌生的香草味，“叮——”的一声，发髻一松。我看见她的墨发如丝绸滑落轻拂过我的鼻尖，在原本幽冷的月华下泛着奇异柔美的光晕，我失神地呢喃着：“好美……”，却没有注意到她为之一颤的悸动。商念羽觉得自己小小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跳动，香草，轻柔的声音，温热的呼吸，这一切都让她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她本该是生气的，本该是歇斯底里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忽然身边的空气失了几分温度，“刚刚不好意思，只是我们都被绑了手脚，我看到你有发簪，只好用嘴去叼。”我生怕这个小女孩又要生气，忙完这一切赶紧解释着。商念羽难得平静地摇摇头，不再说话。我抓住地上的发簪，开始慢慢地割着绳子，不忘观察着她。虽是简单的白衣，但是布料和刺绣工艺不是普通家庭所有，发簪也是嵌有珠宝，小巧精致，只是平凡的五官和她的气质颇不搭调，该不会是易容吧？“你是不是易容了？”刚问完我就后悔了，万一不是岂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么。没有得到回应，我懊恼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割着绳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危情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