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心悦君兮君不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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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心悦君兮君不知（四）
或心撑手坐起，低眉看了看自己掌心。
一丝灵力流转都没有。
早前那头鹿精没有骗她，她追那头鹿精的时候，中了鹿精的封灵术，她的灵力在一点点流失。所以她当时设下结界，想在湖中沐浴洗去污秽，沈千重却闯了进来。
中了鹿精的封灵术，往后月余她灵力尽失，如同一个普通人无异。
但她身上还会散发出微弱的仙灵气息，对修魔和修妖的精怪有致命的吸引力，若是招惹来修魔和修妖的精怪，她恐怕撑不过一个月。
所幸，她留了些许仙灵之力在狐灵簪中。但等穿好衣裳，却未寻到那枚狐灵簪。她忽然想到早前闯入结界的沈千重，应当是他拿走了她的簪子。
那时她身上的灵气并未全然流失，就在湖边等他。她没有入城，怕将邪物引入城中。
翌日，果真见到沈千重前来。
只是沈千重将那枚狐灵簪给她的时候，簪子上的灵力已经全然消失了，她不由诧异看向沈千重。
那时沈千重一面在耳房更衣，一面同她说话，她看了看案几上的字帖，写了大大的沈千重三个字，遂又踱步到耳房门口，见沈千重正在宽衣。
他脱下衣裳，露出结实裸.露的后背。
后背贴近心脏处，闪烁着柔和润泽的光芒，于她而言，似是温柔又动人。
是……净灵光？
天生带了净灵光的人……
难怪了，或心心头微叹，早前在湖边，他同她说话时，她竟应了他自己的名字。
净灵光生来便不会被邪物侵扰，因为离净灵光太近，污秽会被净化。而像她这样的仙灵，还会被净灵光的柔和气息所安抚。
她留在狐灵簪上的灵力，是被净灵光同化了。
如今，这枚簪子再拿回，也只是一枚普通的狐灵簪。
恐怕，这月余的时间内，她只有同沈千重一处才是最安全的，她身上微弱的仙灵气息会被净灵光通化，不会招惹来邪物，给旁人添麻烦。
而同沈千重在一处的时候，也没有邪物会愿意近身……
这月余的时间，似是，也不是很长。
应当不难呆。
只是，她从未同“人”，待过这么长时间。
见沈千重还睡着，或心敛起思绪，缓缓伸手，仿佛日出都轻轻拿捏在指尖。
九重天的日出，似是要比这里的圆很多。
或心笑笑。
沈千重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或心眸间笑意不敛，转眸看他，“你今日又要逃课吗？”
沈千重奈何，似是在她眼中，他总是逃课。
他刚想解释，却听她道，“我也时常逃课……”
沈千重微讶，这仿佛是她头一次主动提起她早前的事，他没有出声打断。
或心叹道，“我逃课是贪嘴。”
贪嘴？
沈千重“噗嗤”笑出声来，“我信。”
或心转眸看他。
他双手抱头靠在树上，眼中是那一轮红日，唇畔笑了笑……
往后的几日，他果真日日带她去夜市。
从东市的小摊吃到西市的铺子，他会同她说哪家的东西咸了，哪家的东西好吃，她是真的对吃感兴趣，可以吃一路不停。
沈千重亦会同她说，“董思家里做的猪蹄最好吃。”
或心好奇，“那可以带我去吗？”
沈千重轻咳，“可是可以，但若是董思的母亲问起来，你是哪家的姑娘……”
或心想也不想便应道，“我是沈千重家的。”
沈千重家的……
沈千重愣了愣，既而低眉笑了笑，对，就是沈千重家的。
沈千重一直记得那晚的月色，月色下，有他从少时起就最喜欢的姑娘——沈千重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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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董思从舅舅家回来，沈千重果真带她去董思家吃猪蹄。
沈千重同董思要好，董思的母亲也从小多照顾沈千重。
董思的母亲看了看或心，又看了看沈千重，眼眸间都是笑意，遂朝或心道，“多吃点，我还做了有。”
或心连连颔首。
董思则朝沈千重悄声道，“你哪里捡了个这么能吃的……”
沈千重伸手怼了怼他的头，两人打闹至苑中。
或心笑笑，继续安心吃她的猪蹄。
……
从此往后的时间仿佛都过得很快。
因为有董思在，三人行的时候，董思总是同沈千重两人在闹腾，或心也觉得有趣，也同他二人越渐熟络。
三人会一道去盘山，也会一道去野餐郊游。
初春时候，三人会一道去放纸鸢。
那时候在珙县郊外放纸鸢的人很多，或心同沈千重一处，和董思比赛纸鸢。
董思的风筝放飞得很好，沈千重这边跌跌撞撞，随时都似要落下来一般，险象环生，或心看得着急，“沈千重快些快些！纸鸢要掉下来了。”
沈千重叹道，“我也想快些啊！”
看他二人在一处手忙脚乱，董思笑不可抑。
或心见他的纸鸢一头栽倒，实在是忍不住，想朝纸鸢吹气，因是情急，自己也没怎么注意，那纸鸢“嗖”得一声，直冲上天。
沈千重和董思都目瞪口呆。
两人方才都没见到或心的举动，眼下，正面面相觑着，不知这纸鸢怎么回事，有如神助。
只有或心僵了僵。
似是，灵力在逐渐恢复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果真有灵力开始在流转。
她在珙县的第二十五日上头，似是一切在慢慢恢复如前。
她转眸看向沈千重和董思，两人还在看着那枚纸鸢，或心淡淡垂眸，她是快要走了。
珙县的一个月，其实，在九重天也就一个时辰的瞬息。
沈千重明显见或心敛了笑意。
将风筝线轮给了董思，沈千重上前，“或心怎么了？”
或心抬眸看他，温声道，“沈千重，我再有几日需回家了。”
沈千重愣住，肉眼可见得愣住。
或心尽收眼底。
他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是哦，你说在珙县待一月的，都过得差不多了……”
她看他，“沈千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沈千重低眉笑笑，“你家住哪里，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回去，我同董思送你吧，反正我俩也时常逃课。”
沈千重言罢，只听董思“啊”的一声，应是放风筝的时候没注意，跌落到沟里去了。
两人笑笑，跑去扶董思。
由得跌落沟里，董思在家中躺了三两日。
沈千重和或心每日都来看董思。
董思大大咧咧笑道没事，反正他正好不想去私塾念书，这里有多光明正大！
沈千重和或心都忍俊。
从董家折回的时候，并肩踱步的时候，沈千重似是才继续早前的话题，“前几日说送你……”
或心淡声道，“很远，送不了。”
沈千重诧异，“不是因为远，才更要送吗？难不成要你自己回去？”
或心看他，温和而笃定道，“我自己回去。”
沈千重没有再吱声，她都说得如此直白，他再坚持似是也没有立场。
又过许久，沈千重才沉声开口，“或心，你还会回珙县吗？”
只是问，却不怎么看她。
“应当不会了……”她淡声。
她本是追那只鹿精来得珙县，再来珙县的几率不大，在九重天的视线□□县不过沧海一粟中里的沧海一粟，或心没有开口……
沈千重轻“嗯”了一声。
很快到了沈府。
今日，沈千重整晚都在看书，或心在一侧的小榻上小寐。
她其实习惯了同沈千重在一处，也许，回九重天的时候，她还会有些许不习惯。
她在珙县的第二十九日，沈千重在外阁间看书看了一宿，直至油灯燃尽……
今日在学堂，沈千重鲜有得在学堂瞌睡，被夫子抓住提问，却答不上来，他全然睡着，心中又藏了事情，夫子恨铁不成钢，“你这段时日，明显疏于学业！自己回去反省，明日让平叔来！”
换作早前的沈千重早就使劲千般讨好手段哄夫子，今日，似是真的收起书册，就打道回府。
夫子都愣住。
或心照旧在私塾不远的地方等他。
自从前几日灵力恢复，她其实离得再远，都能听见和看见。
回府途中，沈千重沉默，或心鲜有主动开口，“沈千重，夫子说的是……”
她其实是想说，有净灵光的人大多都很聪明，又有净灵光在，很少会被邪物入侵，连病痛都少，这样的人，很容易木秀于林，沈千重日后一定前程不可限量……
思绪间，已踱步至沈府。
这月余，平叔撞见过他几回，沈千重同她早就不翻.墙了。
夜里，要将夫子的功课补上，还有罚抄写的书册，怕是又要很晚。
沈千重一面抄着书册，一面心猿意马。
“你明日走吗？”他轻声问。
“嗯。”或心应声。
“明日晨间还是黄昏？”他是想问清。
她其实已经全然恢复，何时走，其实都无区别，或心看了看他，轻声道，“黄昏……”
沈千重似是舒了口气一般，“或心，我们去看日落吧，早前沿湖那里看日落是最美的。”
“好。”或心应声。
沈千重昨日便熬了一个昼夜，今晚再熬不动。
手中拿着笔，便趴在案几上睡着。
或心将他扶到床榻上，亦给他盖好被子。
沈千重的父母早逝，自幼是跟着外祖父长大的，沈千重的外祖父入京做大理寺丞，稳妥起见，并未将沈千重带在身边，但过两年，沈千重应是会入京……
或心折回外阁间中，见他未写完的字迹。
她眸间淡淡垂了垂。
……
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
或心惯来不干涉他的事情，这个时辰起来，在或心的印象里，沈千重差不多又要逃课了。
果真，他连书册都未带，是同她去沿湖。
今日是说要在沿湖看日落。
沿湖是她遇到沈千重的地方，那时候沿湖正好日落，她刚好从湖中起身，看见沈千重……
“或心，你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他换了问法。
或心这次没有应声。
她想是在，九重天一日，在这里是一年。
她快至仙灵飞升的时候了。
她看他，沈千重亦看她。
她莫名道，“会……”
沈千重低眉笑笑，轻声道，“那我等你。”
或心的话隐在喉间，沉声道，“许是很久……”
夕阳西下，沈千重上前拥她，“或心，我可以亲你吗？”
她心中微微颤了颤，只是看他，没有应声。
他俯身吻上她双唇，或心僵了僵，直至离开的时候，心中都似揣了一只麋鹿精一般。
九重天上一切如故。
只是，没有那个叫沈千重的少年……
或心伸手，从窗外抓了一朵云彩，轻轻捏成纸鸢模样，一吹，就飞至很远。
“或心，你还在这里？若是上学迟了，仙尊会责罚的，今日上完课就要考试，还要接连考两日。你若不了，便是飞升了也入不了仙门，你可是仙尊的得意门生，仙尊的脸往哪儿搁……”
朵妍牵了她便走。
三日？或心指尖微滞，那就是三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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