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X杨宗保）遮天》Windy曦月

22、重逢

　　宗保在半路上就被人用黑布蒙了眼。进入辽军军营之后，他被丢在一张十分舒适的软榻上。宗保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觉，即使他想保持警惕，但是低挡不住的困意仍然使他支持不住，侧躺在软榻上就睡了过去。

　　宗保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醒过来的时候，直觉得喉咙干得像在冒火一样。半梦半醒之间，他呢喃了几个“水”字，就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扶了起来，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甘甜的泉水被喂进自己口里。

　　宗保喝了两杯泉水，终于清醒过来。他勉力挣脱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警惕地问：“我在哪儿？你是谁？”
　　“宗保......”熟悉的声音响起，五年前的记忆就铺天盖地地袭来。宗保一怔，不知如何回应。

　　“宗保，是我。”皓南说：“我现在帮你解开眼罩。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用！”宗保条件反射地偏过头：“我不想见你。”
　　“......”
　　“......”

　　宗保的反应，虽是在皓南意料之中，但仍然伤了他的心。他和宗保都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宗保开口说：“国师大人，这里是哪里？我的兄弟们呢？我要去和我的兄弟们关在一起。”
　　皓南回答：“这里是我的营房。宋军的俘虏，都关在营牢里。我是不会把你送去跟他们关在一起的。”
　　“你！”宗保努力顺了顺气，问道：“那你把我抓来这里干什么？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任何关于宋军的机密！”
　　皓南摇摇头，说道：“我把你带到这里，当然是为了保护你。萧天佐为人凶狠残暴，我当然不能让你被他酷刑折磨。至于宋军的情报，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任何机密。杨延昭已经身陷天门阵，即使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他也出不去。断粮断水能坚持多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刘皓南！”宗保忍不住骂道：“你实在是太阴毒了！你若是害死我爹！我杨宗保与你——势不两立！”
　　皓南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想这样，但是覆灭大宋，实在必行。杨延昭屡次阻拦，不杀掉他，就无法完成大业。宗保，对不起。”
　　“你！”宗保挣了半天，也挣不开绳索。他无法，只好说道：“好，你要杀我爹，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皓南摇摇头，说：“我是不会杀你的。若是你要寻死，今天同你一起抓来的宋军俘虏，就会为你陪葬。宗保，我并不想要挟你，但是若你执迷不悟，我便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若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宗保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说得对。我们立场相悖，注定要兵戎相见。我既然棋差一着，落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你们今天抓住的很多只是宋军的小兵，根本对你造不成威胁。你若能大发慈悲，便放了他们。若是不能，我也...求你，善待他们。”

　　皓南见宗保的语气软了下来，便坐到床边，说：“只要你听我的话，爱惜自己，尽量不自找麻烦，我答应你，我会尽量善待他们。”
　　宗保点点头，说：“好。你要我怎么做？”
　　“我现在帮你揭开眼罩。”皓南说：“我也会帮你解开绳索。可是，你的武功不弱，就算是做样子，我都不得不将你锁起来，以避免萧天佐和其他将军说我假公济私。你会怪我吗？”

　　宗保摇摇头，说：“你想怎么样，我悉听尊便。可是，若是你想避免闲话，就把我送去和我的兄弟们关在一起。我宁愿你那样做！”
　　皓南摇摇头，说：“我若是将你送去那里，萧天佐必定对你用刑。宗保，不管你是不是已经真的对我死心，我五年来，却从未将你忘怀。我是不会让你受苦的。”
　　宗保冷笑了一声，说：“你若真不想让我受苦，便不会协助大辽发动这次战争，就不会让萧天佐在我的面前重伤孟大哥，还将他弃在荒野。”

　　“孟大哥？”皓南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时常伴在宗保身边之一的男人孟定国。我皱了皱眉，问：“萧天佐对他用刑了？”
　　宗保点头，犹豫了一下，放软了口气说道：“孟大哥他生死未卜。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派人去救他一命。可以吗？”
　　皓南叹了口气，说：“孟定国是杨延昭身边的良将。他死了，对杨延昭来说，犹如断了一翼。我若派人去救他，便是叛国。宗保，我...不能答应你。”
　　宗保苦笑道：“我早就该知道。你如此铁石心肠，又在短短五年之内爬到了辽军国师的地位，怎么会为了我去救宋军的大将。算是我蠢，居然会开口求你！”
　　皓南心中苦痛，说：“虽不能救他性命，但我答应你，我会姑且一试。我若能救他，也只能留他性命，不能留他武功。”
　　“......”

　　“你告诉我，孟定国被丢在哪里了？”皓南问道。
　　宗保努力地想了想，说：“你布下的那个叫天门阵的地方，处处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我只记得那里有个小山坡，不远处就有流沙。”
　　“好。”皓南说：“为了你，我尽力一试。他有没有命活下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多谢......”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皓南说：“宗保，你被困了那么久，想是又饿又累。我让人打热水进来给你沐浴，再给你准备点饭食。你吃过之后，就好好休息。为了你和那帮宋军俘虏的安全，你...不可踏出我的营房，知道吗？”
　　“哼！”宗保不答，只是冷哼了一声。皓南也不介意，解开了蒙着宗保眼睛的黑布和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拿了一对中间有一定长度锁链的手铐过来，犹豫了一下，就给宗保铐上。

　　“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皓南说：“若是不锁住你，我就得给你喝化功散。我想，你是绝对不会愿意的吧？”
　　“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宗保苦笑着说：“你换了辽狗的装束，我都快要认不出是你了。”
　　“我是大辽的国师，再做汉人打扮，不方便稳定军心。”皓南说：“放心，等我一统大宋河山，复兴了刘氏王朝，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恢复汉人打扮了。”
　　“哼！痴人说梦！”宗保不屑地说道。
　　皓南并不介意，反而笑道：“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刘皓南！”宗保骂道：“你要怎么对我用刑都无所谓，就是不要侮辱我！”
　　“......”皓南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让宗保这么生气。他叹了叹气，说：“是我失言了。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热水和饭菜。你...休息吧。”
　　“......”

　　---

　　不一会儿，两个辽兵就抬来一大通热水，放在屏风后面。宗保瞪着皓南，眼睛分明在问他双手被锁怎么洗澡，皓南就拿着一套新衣服笑着走过来，帮他解了手铐，让他去屏风后面洗澡。
　　宗保眼睛睁得圆圆地瞪着皓南，开口要他出去。皓南呵呵一笑，说：“我真的不能出去。我若是出去了，站在门口无所事事地守门会引起疑惑，但是走开了，一个不小心让萧天佐冲进来，你可怎么办？”
　　“你！”
　　“放心。”皓南说：“不是给你准备了一面屏风吗？我保证不偷看。这还不行吗？”
　　“......”宗保想了想，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好狠狠地瞪了皓南一眼，转身去了屏风背后。

　　---

　　皓南信守诺言，完全没有偷看，只是眼睛看着宗保一件件脱放在屏风上的衣服，耳朵听着水声，脑海中忍不住迤逦的遐想。

　　宗保洗了澡、换了新衣出来，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他坐下就拿起碗筷迅速地吃饭。皓南在一旁笑着，说：“别吃得这么快。没人跟你抢。我以为你会跟我闹别扭不吃饭呢！”
　　“哼！”宗保冷哼一声：“你若是要杀我，何必这么麻烦地下毒？我吃饱了饭，恢复了体力，好想办法逃出去！”
　　“呵呵，好。”皓南说：“你懂得这么想就好了。不过你不要随便逃走。你若是逃走了，我可不一定保得住你的宋军兄弟。”
　　“哼！”

　　“还有，”皓南将一根银针放在宗保手边：“送进我营帐的饭菜不一定是没毒的。若是我不在，你一定要先用银针试一试再吃。知道吗？”
　　“不用你假好心！”宗保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面还是有点感动。他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收了起来。
　　皓南看着宗保微红的脸，笑了笑说：“你慢慢吃。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会儿。记住，不要走出我的营帐。”

　　宗保看着皓南起身要走，疑惑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你不是要锁住我吗？”
　　皓南有点心疼地笑笑，说：“刚才没有注意到你手腕的勒痕，是我大意了。你先休息一下，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锁住你不迟。”
　　“哼！”宗保有点受不住皓南如此温柔的话语，连忙冷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扒饭。
　　皓南看着宗保有点脸红的样子，心想这小孩这么过了五年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不过看宗保的反应，在这五年之内，应该并没有遇到其他心仪之人。想到这里，皓南心中大快，高兴地笑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