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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树衣食魂 ...

  •   “这回又是谁家小孩?”
      “……唉呀好像是林叔家的小孙子。”
      “唉哟,又是前段时间那件事,已经4起了,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了?唉哟,我儿子都担心的要把孙女接回去了……”
      “别说了!别说了!镇长来了!”
      这是一座偏远于城市的山村小镇——清源
      清晨浓雾还未散去,大拨人群聚拥在街头巷尾,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瞧,瞧这间普通的略有些简陋的屋子,房屋木质外表摸上去有点冷腻湿滑,激起层层鸡皮疙瘩。
      “睡了几天了?醒过吗?有进补食物吗?事发前有没有摔过?或者被车撞过?”穿白褂的医生一边从急救箱里取出医用工具,一边问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皮肤比较黑,下巴腮帮一层层细细麻麻的胡渣,他认真回忆,最后丧气地摇头:“孩子睡了一天一夜了,没见醒过啊!前晚睡前还活蹦乱跳的,不可能被车撞了!”
      “医生……您看这是什么问题?”说这话的是医生另一边的中年老人,他穿着朴素的中山装,他是清源镇的老镇长。
      “各项体能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还是醒不来的话要送去医院。”医生摇摇头叹道。
      “难道很棘手?”
      “难说,看情况应该是。现在根本查不出是什么病症引起,所以快送去大院看看吧。”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男孩,看起来估摸只有4、5岁左右,正熟睡不省人事。
      屋外人群一阵低低的私语。
      “听说城里医院烧钱的地方,去不得”
      “是啊,林叔家怎么吃的消这等活罪啊……”
      “还能怎么办了?”
      “好好的怎么摊上这种事了。”
      “是啊是啊……”
      医生摇摇头无奈的往外走去,镇长逐步送客。
      这时内屋传来女人哭声,嘴里含着口齿不清的话。时间慢慢推移,人群唏嘘后也慢慢散去,生活还在照旧,只是床上又多了一个看似沉沉睡去却万分痛苦的童年。
      只是一个月后。
      清晨,天空的东边开始出现淡淡的鱼肚白色。清源镇外的公路上,零散站在路边的路灯,每走一段路都能有那么几只接触不良的一闪一闪传出细微的“滋滋”声的暗沉的灯。这个时候路上人还很少,偶尔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溜过去。
      这是条很长的路,它连通在城与城之间。
      “青灯?”路边走来一对年轻男女,女孩披散着及大腿的黑色长发,五官精致秀美,唇红齿白,黑色双目有神,只是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袍衣,宽大的衣袖处镶绣着一只青色的大鸟,飞旋云端,腰间系上黑色宽大的黑带,明显异于现代人的装扮。她叫朱雀,她喊向的男人,叫青灯。
      青灯一头乌黑优美的长发,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发丝散落,像点缀衬衫的水墨画,他背对着朱雀,忽然问:“那是什么?”
      朱雀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山脚下笼罩着一层白蒙蒙的雾,看不清是什么,她又仔细看了看:“那里应该是座小镇吧。”朱雀随后催促道,“管它是哪里了,我们快走吧,天快亮了。”
      青灯不冷不淡的冒出一句话:“既然天快亮了,我们暂时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不如就去那了。”
      话落,旁边的路灯终于在忽明忽灭隐去了光,在淡淡的晨光里,青灯的脸绝现在眼前,深邃墨色的眼瞳清冷不俗。
      朱雀无奈看着他:“我们可没有很多时间啊。”
      “没关系,不会逗留很长时间。”青灯说着往清源的方向走去。
      “够了啊真拿你没办法了!”朱雀随后跟来。
      太阳自东方升起。人们勤早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小孩赶着时间上早课,女人早早做完早饭便在自家水井边洗起了衣裳,镇子和人们每天都一样,过着清淡的家常日子。只是这天却来了一个女人,有点怪异的着装,大白天的还挑着盏古时明灯,撑着伞,悠闲地晃着。
      人们放下手下的活,看着这女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却没人敢上前搭话打听。
      朱雀自觉自己有点怪异,态度十分谦礼表现友善:“冒昧前来打扰,我们旅行路过这里,有些疲累口渴,想借贵镇休整停顿两天……”
      “我们?”一个男孩疑惑问,“不就是你一个人吗?”
      朱雀惊觉失言,表情变的尴尬:“啊……那个……是啊……是和我的朋友,他现在在商店买点东西……”
      人们依旧怀疑猜测无法完全相信。
      这时有个老太婆柱着拐杖走出来:“若不嫌弃,先暂歇我那吧。”
      人们惊讶得看着她:“刘老?!你一个人住自己都不方便!”
      “没事,我那正空几间房间。”
      朱雀如获大赦般连声道谢感激,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老人是刘老,大家都这么喊,她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镇上,历史还挺长久,所以大家都比较尊敬她。朱雀跟在后面笑脸吟吟地慢慢走,心里却埋怨青灯千万遍。
      没过多久就到刘老家了,到自家屋前,刘老多走了几步,邻家门庭虚掩着,刘老多看了两眼又默默的往回走。朱雀有点莫名其妙,也跟着往回走,忍着也没问出声。
      刘老把她领进家门,嘴里念着:“老屋老了,有些简陋。”
      朱雀乖巧应:“没关系,谢谢刘老。”
      老人没再说话,她直接把朱雀领到了后院,后院不大,但老人一个人住就显得宽敞许多,后院有棵大树,已经落了不少黄叶,那是落叶乔木,朱雀边走边看,觉得有点古怪,但也说不出哪里古怪。刘老打开偏房,一股清冷陈旧的味道扑鼻而来:“这里很多年没住过人了,不过还算干净。”
      朱雀轻声道谢:“希望不会叨扰到您。”
      刘老淡淡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我去沏杯热茶。”
      朱雀放下青灯,粗略的看了下房间,还很干净,像是女人住的房间,青灯这时闪了一丝微光朱雀撇撇嘴:“去哪了?”
      青灯没有应答。
      朱雀没有在意,只自顾自说:“天黑了我们就走,别耽误了正事。”
      她说的所谓的正事是约期,去黄泉路上,当然,是有他们想找的人,想找寻的答案。
      刘老端茶走进来,朱雀礼貌地接过,简单寒暄两句刘老回大厅去了。
      这时青灯忽然开口:“朱雀带我进去。”
      “什么?”
      “那棵树。”
      朱雀看了看树,那只是普通的老树,入秋落叶,新春开花长叶,没什么不同。忍着孤疑朱雀在树的周围张开结界,她伸出左手,透过了树皮伸进去,闭眼念道:“多有得罪了。”
      话落指尖泛出一层层青光,朱雀整个人被青光包围。青灯随着气流的变化,转变成人形。
      每一件事物都有内里的世界,那里布上结界,如果本体不会摧毁,内里就能安然无恙。青灯在这样的里世界,即使是白天也能恢复人形,甚至通过本体活动自如。但是这种事不是经常有,因为这会破坏其本身的平衡。
      世间所有树的里世界都一样,除非成气的树才会不一样,这棵树如想象中和普通树一样,并未成气。白茫茫的一片隐隐能看见树的年轮,一圈一圈。青灯走过年轮,眉目清淡:“鸟不是最懂树吗?”
      朱雀说:“恩,鸟和树相互通灵。”朱雀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得停顿下,她回望青灯,“这棵树没什么不同啊。”
      “是么?没什么不同吗?”青灯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两句。
      朱雀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皱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原来如此!有人身上的灵气!哎呀,最近在人界呆的太久了,都快对人气习以为常了……”
      “能找到在哪吗?”青灯追问
      话落,朱雀忽然变成一只青色的大鸟,扇动着宽大而绚烂的翅膀,盘旋飞起,在上空旋出淡淡的似线般的网,没过一会朱雀摇头:“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青灯蹲下身体,指尖触到底层,有些湿冷滑腻:“朱雀,有机会向刘老打听打听镇上的事。”
      朱雀皱皱眉:“会有什么问题?”
      青灯没有正面回答,他往回走:“晚上你就明白了。”
      “如果真有问题我们一定要插手吗?”
      这时青灯侧身看向朱雀:“那你为什么要同我一起上路?当然,你没有要帮助我的义务和约定。这是你的自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
      “好吧。”朱雀又一次说服失败。
      朱雀跟着他自然有理由,因为青灯道行比她高很多,这样可以在路上不用担心遇上凶敌,事实上确实是一路平安无事。妖和妖之间,相互能感觉到妖术深浅,妖界也有弱肉强食的道理。
      秋天的夜确实有点寒冷。
      清源镇也是,早晚的浓雾让外面充满湿意的冷。
      朱雀看了眼门外,能见度不高,有点犹豫的说道:“一个月前,这里频频发生4起孩童昏迷事件,最后一个是我们隔壁那户人家的小孩,当时请来的医生也没能诊断出是什么,所以一直把人搁在家,没死也没醒过。”
      青灯坐在矮几旁,他望望天色,眉目间满布孤疑:“昏迷么?”
      “嗯,毫无征兆的沉睡昏迷不醒。”
      “我去看看。”
      “我要跟着。”朱雀连忙说。
      青灯见朱雀如此,冷淡的脸上稍有所轻谐,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墨色的眸此刻如冰化水般柔软,他几乎半开玩笑道:“还怕我扔下你先走了吗?”
      朱雀微微愣神,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时俊美的让人不禁屏住呼吸望之:“……那可不一定。”
      朱雀下意识低头,她怕视线太难转移。青灯有美的一面,但通常这种美让朱雀感觉到悲伤,尽管他是微微笑着,或者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她都会感觉到某种气息,静静的,像黑暗里的空气,手伸出去有点冷,但慢慢由指尖蔓延开的感觉,逐渐变成一种荒凉,若他一个转身,若他一个淡笑,朱雀便仿佛能看到孤独的影子,就像冥界最深处黑暗的尽头,盛开着绝世的不朽的耀目之华。
      朱雀这样想着,脚步却跟着青灯走到了外面,清源镇的雾随着夜深愈加浓重,渐渐看不清前后的路。青灯抬起右手,指尖窜起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他们走到旁边林叔家门前,推门而进,直接找到了小孩。青灯走近床边,照明了小孩的脸颊,一个月不吃不喝,竟然没有消瘦,脸色一如既往。青灯收起蓝火,食指中指微微闭合,抵在小孩额前中心,周围泛着微弱的蓝光,手指层层深入小孩脑内。朱雀在一旁静静看着。
      片刻。
      青灯微微皱眉,墨色的眼瞳深邃冰冷:“原来是食魂。”
      朱雀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那就是说孩子被食魂啃食了一个月。”
      青灯收回手,对朱雀说:“张开结界。”
      “恩。”
      话落,青灯掌心出现青蓝色的火。
      “怎么做?”朱雀疑惑看着他。
      青灯嘴角现出诡谲一笑,火焰跳至小孩身上,迅速燃烧起来,火焰将幼小的身躯包围着,火光艳丽。
      朱雀大惊:“你做什么?你可没说要杀人!”
      这时小孩微微蜷缩着身体,面色痛苦不已:“……好痛……啊……妈……妈……”
      “住手!”朱雀一着急,结界变得薄弱不堪一击,青灯冷冷喝道:“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小孩身体里突然窜出一团银白色的圆乎乎的东西,行动迅速敏捷,瞬间逃出了屋子。青灯追去,朱雀额角沁汗有点措手不及,她转眼便看见小孩身上火焰褪去,原本穿在身上衣服不见了,男孩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恢复一丝明智。
      朱雀给孩子盖好被褥,立即紧跟追出去。她看到不只一团食魂,于是迅速张开结界,以防食魂偷袭。似乎它们是在招呼其他的同伴,那这样其他孩子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朱雀这样想着又暗自为自己刚刚的大意懊悔不已。朱雀顺着气息,跟到了刘老家的后院,朱雀到后看见青灯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看着每一只食魂尖叫着匆忙地窜进了院里树内,不多也不少。它们浑身透明,体型像刺猬,蜷缩一团,散发着淡淡的蓝色,那是灵魂残破的本身,也是干净纯粹的本身。
      朱雀走到青灯身边,待要开口道歉。
      青灯却旁若无人的说道:“食魂,喜雾,常出没在山林水涧,它们不算妖,只是半成的没有脑子的妖物,它们通常以树作外衣,巢歇树内,要接近人类必须要有媒介,那就是人类的衣服,一旦袭击人类,时刻躲在衣服内,包裹人类全身,等人晚间睡觉意识全无,开始偷取灵魂,直至人类死往,便会寻找下一个宿主。孩童的灵魂便很容易招致这种东西。”
      朱雀在一旁默不作声。
      青灯接着说:“你要吃吗?”
      “额?”朱雀惊愕地看着他。
      青灯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几百年的道行是怎么来的?”
      朱雀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确实不太懂这些。青灯向朱雀伸出手,掌心忽然窜起一团蓝火,他的身姿在夜间风华绝伦,令人忍不住屏息凝望:“弱肉强食,不就是这样么?”
      朱雀眼底一黯。
      青灯回房:“快解决掉吧,今晚我们就走。”
      此时夜空悄悄跳出一枚未圆的月亮,刺穿了街道上浓重的雾。
      第二日清晨,刘老如往常一样在自家后院清扫积叶,走过客人住的房间时,停下手里的活,拍拍手敲门:“姑娘起来吃早餐了。”
      无人应声,刘老又敲敲门,依然无人应答,刘老便疑惑地推开房门,此时房内却空无一人。
      这时刘老听到街上异动,连忙去瞧。
      旁边的林叔从自家门前跑出来,满脸老泪,但脸上挂满了笑意,他几乎不知是哭还是笑了,最后再人群里蹲下身,他用手掩着眼睛,哽咽的说不出话。
      几经传言原来是那几个孩子都醒了,只是身体非常虚弱,但好歹是醒过来了。
      刘老愣了会儿神,随后突然展开笑脸,皱纹皱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旁边有个妇女问:“嗳?刘老,昨天你家那姑娘客人在这里还睡的习惯么?”
      刘老一听,手舞足蹈:“香!睡的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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