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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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女人，六道骸记得。
或者说，这个……女孩。
六道骸看得破对方身上罩着的幻术伪装。很高明的幻术，他不得不承认，但是在他看来还是嫩了点。
——在刚刚继承了六世的、糟糕的记忆和能力的他看来。
之前他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什么异常，但是在现在看来，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就已经被掉包了。
——其实她装得一点都不像嘛。凶巴巴的面具下面明明是一张蠢萌的脸。
……不，明明是，伪善的。
六道骸看得到，在幻术伪装的白大褂之下，女孩身上穿的是和他一样的试验品的灰白色衣裤。
被试验过，而且那个实验大概也成功了。六道骸如此猜测。所以得到了力量——和自己差不多的，至少也有幻术的力量。
他这么评估着。
——但是她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研究者。
而且在把本应该是同伴的自己几人送上试验台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
得到了力量之后，反过来压榨原本的同伴？
渴望变成跟那些人一样的人？
一样的……黑手党模样？
六道骸这么恶意地猜测着。
——如此的，令人厌恶的存在。
于是他开了口，不无恶意地对女孩说：
“不许动，否则我就像杀掉他们一样，杀掉你。”
——然后他明显地从女孩的眼神里看到了茫然。
那张女人的面具上面挂着的是惊惶，但是面具下女孩的脸上绝对是真真切切的茫然——就像是完全没听懂这句话一样。而在他想明白这份违和感从何而来之前，女孩脸上的表情迅速地换成了了然，然后果断地做出了反应——举手投降。
……反应太慢了点吧？！
面具上挂着的是紧张和讨好，但是面具下女孩分明是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就像是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不应该这么恨我的。
这样的眼神让他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气恼，但是无可奈何。
紧接着，六道骸注意到了那所谓的违和感的由来——那幻术居然不是她放出来的。
在自己手上的利器靠近了女孩脆弱的脖颈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愤怒。
——愤怒，但不是杀气。
力量很强——但绝对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杀过人的。
女孩除了那一下畏缩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所以六道骸把感知偏移到了女孩周围的地方，然后他发现——在女孩的头顶。
那里好像有什么。
“很有趣啊，你的力量，”六道骸的目光略过女孩的脸，停在了她的头顶上，“是从哪里来的？”
不出意外地，他看到女孩的瞳孔猛地一缩。
——哦呀，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阿金听到耳机里面威尔帝厉声地警告着自己被挟持的情况下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感觉头有点晕。
——如果连乌鸦头头都被发现了的话，自己眼下的处境应该算不能更糟了吧？
阿金无意识地微微眯起了眼，像曾经面对受到伤害的、惶恐不安的精灵的时候那样，尽量温和地盯住了眼前男孩的眼睛。
——她需要知道真相，她需要分析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她需要……首先需要猜出来对方想表达什么。
然后判断怎么样把对方安抚下来，让他信任自己。
但是……对方毕竟不是精灵。
阿金担心自己的态度会让对方感觉到冒犯。
六道骸看到眼前女孩露出了安抚的眼神。
令人作呕的、伪善的腔调。他这样想着。
于是他勾起了嘴角，想要再更加地嘲讽一点。
但是他听到女孩开了口，用的竟然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语气很温和，不似作伪。
于是六道骸忍不住地分神思考了一下两人语言不通的可能性。
——如果是语言不通的话，大概反应那么奇怪也可以解释得通了吧？
……不，分明是黑手党的伪善腔调。
什么语言不通，肯定都是装出来欺骗自己的。
这么想着，六道骸带点恼怒地将戟尖更向前推了一点。
“别想再欺骗我了——你们这些伪善的家伙！”
阿金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她就问了句好，哪扯得上欺骗和伪善？
这次威尔帝一字不漏地给她翻译了，顺便还带点焦急地阻止她有什么进一步的套近乎行动——开什么玩笑，对方一点都不想交流的样子，多说两句还不得断了脖子？
威尔帝说他很快就可以找到解决这个男孩的办法，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但是阿金觉得，也许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她决定，再冒一次险。
“威尔帝先生，请教我怎么说。”她看着对方的眼睛，用尽量诚恳的语气开口——反正面前的男孩也听不懂，只要保持语气足够诚恳就可以了，“‘我不会说意大利语’。”
“……”一时间威尔帝也有点瞠目结舌，他觉得自己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孩实在是勇气可嘉。
——于是在阿金磕磕绊绊、基本上发音全都不对地重复出了威尔帝的话之后，她有点惊喜地看到，面前的男孩表情终于有了最大的变化。
……变嫌弃了。
……虽然发音简直堪称糟糕，但是六道骸还是勉强听了出来，对方想表达的是她不会说意大利语，也听不懂自己都说了点什么。
要说怎么糟糕……大概就像是有个老外对你说“乌哦波乌乎以之哦嗯文”一样_(:зゝ∠)_
但是六道骸也可以猜得出来——能说得出这句话，很显然对方身边有翻译。
——就是翻译没能领会她的意思，估计没想到要给她翻译罢了。
但是好歹还是有可能交流一下的？
“让你的翻译来教你说，你是谁？”六道骸晃了晃抵在女孩脖子上的三叉戟，眼睛又瞄了一下她的头顶。
——能放在头顶上的？
应该不是人类。莫非是什么可以作为幻术载体的仪器？
乌鸦头头：……？_(:зゝ∠)_
对方明显耐心不佳，阿金时间紧急，于是就基本上一句跟着一句顺着威尔帝教她的学着说了。
“我没有名字。”
“我和你一样，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
“从别的实验室。”
“我是来救你们的。”
最后一句倒不是阿金想说的。威尔帝擅自加上了这么一句，而阿金又不懂意大利语所以也没去想为什么自己之前一个短句翻译出来居然这么长。只是说完了这几句话，她很明显地从男孩的脸上看到了想笑又想生气的古怪表情。
——阿金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救我？”六道骸觉得自己真是气笑了，“把我推进实验室里面，救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救’？”
阿金在等威尔帝的翻译，但是威尔帝却沉默了。
——之前那么做是因为他的确觉得几个孩子而已，损失了便损失了，无所谓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能这么说……而且明显这女孩也不是这么觉得的。
——他感觉得到女孩不忍心，只是变故太多，她没能赶上而已。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有限吧。
于是威尔帝没有把这句话翻译出来，而是直接让女孩去照着自己说的话去重复。
“是我在指挥她行动，我没有考虑周全，这不是她的错。”
——大概是说出这句话的阿金脸上不解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切，六道骸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
“她不知道这段话的意思。听着，她这一路上没有杀人，只是把人打晕，所以这个时间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恐怕已经知道她向着这个方向来了。”
“追兵马上就会到，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相信她，然后，跟着她逃出去。”
重复那么长一大段话对于阿金来说真是心力交瘁。
就在阿金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的时候，威尔帝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她看到面前的男孩露出了审视的表情。
……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颜艺有点丰富，难道是因为我们都太面瘫吗_(:зゝ∠)_
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抵在她脖子上的武器——阿金差点喜极而泣，毕竟被人拿利器杵着脖子的事情即便是当联盟首领那段日子里也绝对不常遇到。
然后就在阿金想活动活动僵硬的颈椎的时候，她听到头顶的乌鸦头头发出了咬牙切齿般的低鸣：“别乱动，他的武器没有拿下去。”
——于是阿金扭了一半的脖子又僵住了。
看到眼前女孩露出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六道骸差点笑出声。
——这个表情实在是有点蠢……好吧，至少他现在可以确定，会幻术的绝对不是这个女孩本人。
而且这个女孩也没有看穿幻术的本事。六道骸满意地勾起了嘴角，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还顺便抬起空无一物的手向着女孩头顶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挥了挥，示意自己真的是放了下来。
阿金再三向乌鸦头头确认了自己的脖子真的安全了之后，终于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特别哀怨地瞪了面前的男孩一眼。
——恶趣味，绝对的恶趣味！
反正对对方没有用，乌鸦头头索性撤掉了放在阿金身上的幻术——反正之后的“战斗”就绝对是战斗了，看阿金的样子肯定是不想跟那群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勾心斗角了。
不如来得干脆一点，硬闯过去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