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蝙蝠侠同人）》露浓

14、灵魂矩阵

　　神奇队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地方。
　　大约是在地下，周围全是钟乳石，像是从地底升起的树，亦或是从石壁上流出的水。看不见的光源将这个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打亮了一些，却仍然看不清楚许多。这景象很容易让人猜想在这个迷宫的中央有牛头怪正静静地等待着可怜的迷途人的到来。但是牛头怪远不能阻止神奇队长。他一定会救出他的兄弟的；没有什么能拦下他，也没有什么代价嫌太高昂。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最后一个拥有一个真正的家的机会。
　　距离比利巴特森的父母去世已经快要四年了。这四年里比利只能依靠一个不管用的政府机构和一个吝啬冰冷的伯父，就跟没有依靠没什么区别。当然，他的生活中也有关心爱护他的人；杜德利先生可比他的亲伯父更像伯父，还有格劳克斯女士，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导师，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尽管如此，仍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小声提醒他，那些人终究不是他的家人。
　　他有一个真正的父亲和兄弟，分享他的血脉的人；他有一个真正的家。但是他的兄弟快要死了，而他的父亲被悲恸困扰，根本无法把心分给他一点。如果他能把达米安带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家人会微笑，而不是一天到晚虎着脸；没有人再会竖起铜墙铁壁将他拦在所有事情外面。他只要把达米安带回家就行了。如果他做不到的话他的父亲永远无法真心对他，他也无法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在岔路口前神奇队长停了下来。直走，左转，向右？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一路往下的那条道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搜了多久，甚至不能确定他之前来没来到过这个岔路口。他不会是在兜圈子吧？或许是的，但他也不能停下；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急迫在他的胸中跳动，仿佛一团烈火。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张脸出现在神奇队长面前，就一张孤零零没有身体的绿色的脸浮在半空中。
　　“队长！”那张脸大声喊道，“神奇队长。”
　　神奇队长凝神望去，好半天才有些迷惑地说道，“火星猎手？”
　　“是我。”
　　“不好意思，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实在没法和你多谈，”神奇队长说，“我要去找我的兄弟。”
　　那张绿色的脸好像眨了眨眼睛。“你的兄弟。”
　　“我的兄弟正奄奄一息！”神奇队长也顾不上了，径自往前冲，“下次再聊，猎手。”
　　那张绿色的脸仍然浮在他的身边，脸上的表情能看得出急切和担忧。“听着，神奇队长，这一切都是假的！仔细想想，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么？这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梦境，为的就是让我们迷失方向。”
　　“你在说什么？这绝对不是梦。我在我的兄弟空荡荡的坟前施下那个个定位跟踪魔咒。我本是想寻回他的尸体的，可他还活着！我追过了大半个地球。他就在这里，我一定能找到他，带他回家的！”
　　“不，不，这一切都是假象。你还记得你来到这个地方多久了？你的兄弟又在哪里？你不可能找到他，你也不会找到他，”那张绿色的脸终于长成了整个火星猎手，拦在神奇队长的面前。火星人说道，“苏醒过来吧，神奇队长，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力量。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监狱里；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就现在。”
　　神奇队长低吼了一声，然后一拳砸了过去。他甚至懒得控制拳头上的力道；毕竟对方是火星猎手，还接得住他这发泄的一拳。“离我远点！也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必须找到我的兄弟。”神奇队长的声音里带着不同寻常的愤怒。
　　火星猎手最后一次请求到，“神奇队长，你拥有所罗门的智慧，你应当能识破这个骗局的。请你仔细想想现在你身边的这一切。”
　　这一次神奇队长干甚至懒得回答，而火星猎手也只能失望地叹息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奇队长终于短暂地停下了脚步。他什么都没找到，尽管他似乎已经将这座地下迷宫搜遍了。神奇队长无奈地抹了抹脸，自言自语道，“火星猎手至少有一件事情说对了，这样是找不人的。所罗门的智慧，好吧，再来一次那个追踪咒。”
　　他掰断一截钟乳石，以石做笔在地上刻出了一个硕大的魔法阵。当所有图形符号都完成了，剩下的便是比利巴特森的鲜血和声音。神奇队长并没有多想，急切地大声喝道，“沙赞！”
　　闪电将黑暗瞬间撕裂。神奇队长身周的地下溶洞突然就凭空蒸发了，只剩下没有边界的黑暗，被看不见的光源照得灰蒙蒙的。他好像身处于宇宙深处，没有方向也没有物质。神奇队长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发现他仍然是六尺三，还穿着鲜红的战衣，雪白的披风在身后飘扬。他仍然是最强大的凡人，魔法的捍卫者，而不是比利巴特森。
　　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监狱里。这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梦境。
　　但是还没等他弄清楚究竟他的五感似乎又开始困惑。那个地下溶洞在他身周展开，一点一点地填充着原本的空无一物。他脚底下似乎又是潮湿带一点点泥的地面，水珠从洞顶上滴下来，钟乳石仿佛小树一样一棵棵拔起。
　　不，他决不能再次被幻觉所困！
　　神奇队长的双手之间聚起了一团雷电。能让人看到，听到，甚至感觉到完全不存在的事物，这定然需要某种电磁信号来刺激迷惑人的感观，既然如此他只需要将这些假信号通通电出体外！周围的情景愈来愈混乱，一团团颜色和光线交错，就好像是万花筒里的景象一般，让人眩晕。神奇队长闭上眼睛，用力合拢双手，让宙斯的雷电扫过自己全身。有那么几分钟他只是闭着眼睛聆听，当他确定听不见水珠滴落的声音，感受不到地下溶洞的湿气和污泥，他这才终于睁开眼睛直面周围的一无所有。他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逼着自己冷静思考所有前因后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确实是在找达米安，不是么？不错，他大半夜偷偷溜到达米安的空坟前，设下了那个追踪咒，本是希望能找到被刺客联盟偷走的达米安的遗体，可是魔咒去告诉他达米安还活着。他果然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就这么冲了出去，一头直冲进康达可，甚至还和康达可的军队小打小闹起来。然后正义联盟和美国正义联盟都出现了，每个人都下定决心要把他拖出康达可。
　　再后来呢？
　　然后在一片混乱中超人杀死了光博士。
　　神奇队长觉得头顶又开始滴水，滴着滴着就变成了形态清丽的挂石。那个溶洞又回来了。达米安的名字开始在他的脑海间回响，每一声都更焦急：救救达米安，救救达米安，救救达米安……
　　“不！”神奇队长怒吼一声，闪电像超新星一般炸裂开来。
　　他绝不会让自己再次被自私和轻率所困，在现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幻象又一次被逼退，但是没有他期望的那么顺利；周围似乎还隐隐有溶洞的痕迹。他还能坚持多久？不行，他必须逃出去，就现在！
　　神奇队长在空中描出一个简单的魔咒然后用一小簇闪电激活。白光闪过，然后他的手里便握住了一把匕首——尼米安匕首。这是海格力斯的战利品之一，是用尼米安狮的獠牙制成的匕首。这是人间最强大最锋利的刀刃，能斩破所有存在，甚至能在时空的起伏中割出一条捷径。据说有这柄匕首在手，便是最强大的巫师也无法做到的空间转送也不过尔尔。只是神奇队长自从得到这柄匕首之后还没有用过，如今也只能海格力斯的战利品真能为他所用。
　　“世间最强大的利刃，你的主人令你开辟出新的路径——回家！”
　　白光在他身周燃起，一瞬间便将一切遮盖。再下一刻神奇队长发现他正站在自己的卧室里，韦恩庄园的那个卧室。房间里的灯关着，周围安静极了；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他可以看见所有的东西都像他溜出去那时一样，什么都没变，就仿佛他只是下楼去拿了点宵夜而已。
　　但是一切都已经改变。
　　神奇队长收好海格力斯的匕首，然后轻轻呼了一声“沙赞”。闪电过处，十岁的比利巴特森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呵，还好终于奏效了。
　　记忆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淹了过来，和着负罪感一起压在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比利忍不住呻吟出声来。他那糊涂莽撞的拯救行动竟然害得世间最伟大的英雄成了杀人凶手。但是超人显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一定有别的解释。在场所有人纷纷出动，想要找出真相。那时候就连神奇队长也放弃了自己的初衷，和正义联盟其他成员一起侦查害了超人和光博士的真凶。他们在追寻潘多拉魔盒，不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潘多拉。神奇女侠认定了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影响了超人。可是当他们终于找到潘多拉和魔盒后事情只是变得更糟糕。也不知道那盒子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凡是接触到魔盒的人都会丧失本性，被欲望，嫉妒，还有仇恨变得疯狂。
　　想到那个该死的魔盒比利又是打了一个寒颤。他还记得自己抓住盒子的那一刻，他的眼前突然出现层层叠叠的画面和声音。他可以看见无数个异世界，那里的人和事还有力量。魔力在他体内乱窜，仿佛燎原野火。而这些本该是非常美好的景象却只让他变得更加贪婪，他只想将所有能看到能听到的世界都一口吞下，据为己有。
　　更不幸的是，三个正义联盟的所有成员居然都聚集到了潘多拉魔盒边上；地球上最强大的英雄们居然都聚集到了一处。他们仿佛一群僵尸，丧失了高尚和无私还有最基本的理智，和好友同盟大打出手。当英雄们自相残杀消磨殆尽，潘多拉魔盒不声不响的打开了。来自镜像世界地球3的正义联盟从魔盒中走出；这个号称犯罪辛佳迪的组织冷笑着宣称，“正义联盟已经死了。”
　　我们实在太蠢了，比利无声地叹息，不，都是我，我实在是太蠢了。
　　那个无声无息潜入蝙蝠洞的人正是来自镜像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失而复得的氪石戒指上少掉的一小块其实一直握在原子女手里，最后被原子女送入超人脑内，这才使得超人失控害死了光博士。谁能想到堂堂正义联盟一员的原子女竟然是地球3的间谍，加入正义联盟就是为了将英雄一网打尽的这一天！还有钢骨，竟然被一个有意识的电脑病毒侵染；这个自称网格的病毒一直在把所有的秘密透露给正义联盟的敌人。比利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机械部分自主剥离钢骨身体的那一刻。钢骨只剩下了一个头和半个上身！就差那么一点点，比利差一点就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死在他面前。
　　好在绿灯的西蒙巴斯就在钢骨身旁，及时用绿灯能量包住了维克多的身体维持他的性命。但是那也不能长久，最后神奇队长不得不喂他的好友吃下半片金苹果。来自希拉花园的金苹果虽然不能补救一个少了一大半的身体，但能给予永恒的生命。或许有这么一天他会后悔这个选择，但是他根本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钢骨死去却什么也不做！现在钢骨在哪里？蝙蝠侠和猫女带着钢骨最先撤离，绿灯还有神奇队长为他们殿后，但是到底逃脱了没有？敌人很快将所有人都困在火风暴矩阵里。
　　他们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踩入圈套中？确实这个圈套不比寻常，整整延续了五年，有等同钢骨的绝对信息支持，可是就好像所有计划一样，总有迹象可循。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听见任何警铃。当然，终究还是神奇队长最先踩入康达可，推到了第一枚多米诺骨牌。
　　这全是他的错。
　　那么现在呢？
　　比利从床上滚了下来，拖着铅一般沉重的双腿来到走廊中。他实在是太累了，恨不得能直接钻进被窝好生睡一觉，但是如今这个状况他怎么能睡觉？蝙蝠侠回来了么？还是他陪着钢骨去了别处？阿尔弗雷德在家么？还有迪克和芭芭拉，提姆也有个小队，他们能帮上点忙，对吧？
　　韦恩庄园里一片漆黑，悄无声息，让比利几乎忘记了疲倦，而是越来越害怕。当他终于听见声音并且看见书房的门缝里透出光来他松了一口气，忙冲进书房里。
　　“韦恩先生，你是不是……哦，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动不动死命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屏。比利转过身去，然后也一样冻住了。屏幕上犯罪辛佳迪傲然而立，他们脸上那种志得意满的表情让他们看上去比初见时更凶恶。那个自称超女的黑发女人正抓一个年轻人的头发——一个要命熟悉的一身黑红的年轻人。
　　“不错，夜翼，”超女说，“但是他的真名是理查德格雷森。”
　　“格雷森有许多朋友，许多叫做家的地方。我们会把这些朋友和家全部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