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劫》宸阙

4、前引 花开彼岸 4

　　人间三四月，百花逐艳惹仙踪。
　　都说人界繁花似锦，她倒苍山密林穿行，未见一处花宴繁华。花灵彼岸瘪嘴，一缕红裳，踏着古树清风，招蚊引蜂，不胜烦扰。
　　"神尊"，彼岸终是没能按耐住憋了许久的不解，"为何特来人界一趟？"
　　风华神尊自入魔界，便从未出过华尘殿。若非事逢天决神尊大婚，想来神尊也没有出行的打算。只是昨日为何突然决意人界一行，彼岸着实好奇。
　　"天决大婚尚有些许时日，顺道出来走走不好？"风华一眸浅笑着反问彼岸。
　　"好，怎会不好。"彼岸跳脱着挽上风华，"神尊要是早这般想开，六界之内，彼岸早不是玩遍，还何苦眼巴巴苦守着华尘殿。"
　　面上，彼岸萌蠢的笑嘻嘻应着；内里，彼岸心中划上十个大叉。若是信神尊的话，她才是真傻。
　　神尊若是能这般轻易想开，何苦万载愁眉不解。
　　"不过，人界与魔界尚隔着仙界，神尊这顺道一说，彼岸又不傻，神尊莫要欺我。"娇嗔地嘟嘴，彼岸不依。
　　"鬼精。"风华戳戳彼岸额头，看着盘桓而上的青苔石阶，道，"人界多机缘，本尊也不过来寻一处机缘罢了。"
　　语落，风华不再多言，举步轻行，一步一步踏上那青苔石阶。
　　位列真神，神尊已是至尊至高，六界伏首，还需要什么机缘？
　　彼岸歪头思索着风华言中意，不及长想，便蹦蹦跳跳寻着风华神尊的步子追赶而去。
　　"神尊，等等彼岸嘛。"
　　苍山幽谷，女子娇音，回荡山间。
　　"长空碧日花随意，疏云一处惹闲悠。"
　　山之巅顶，石崖峭壁，入口，丈天石壁，字若游龙。
　　彼岸念着石壁的字，一边看向风华神尊。
　　"神尊，这青莲池是何地？"彼岸问道。
　　风华未应，却是喃喃而语。
　　"上古创世，混沌神息幻化青莲，孕养天地。天地渐穏，混沌青莲结四子，一曰净世青莲，一曰功德金莲，一曰孽火红莲，一曰灭世黑莲。四神莲之子，尤以青莲为尊，司天地更替，乃为太古一族。"
　　太古。
　　风华身形微晃。
　　那里，时间久远的，连她都快忘记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广袖云衣下的纤手紧握，风华稳住心神，缓步向入口走去。
　　深感气息微妙的彼岸默默跟上。魔界万载的朝夕相处，神尊何为异常，彼岸自然能观察出一二。
　　弗入石口，一股瀚海之力碾身而压，彼岸以周身灵力抵制，却仍是被足足顶出巨石入口。
　　站在巨石之下，彼岸满脸愕然。
　　彼岸天生怪力，便是魔界百丈厚重的顶天石也被她拿来当石子般玩耍。
　　今日这般，更是魔界万载从未有过之事。
　　气鼓鼓地瞪直眼睛，彼岸心中着实着急风华神尊。
　　彼岸大喊一声神尊，风华回头，摇摇手，止住彼岸肆力猛闯的举动。
　　"本尊无碍，你且在外面候上些时刻。"
　　风华神尊语落，一抹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彼岸视线之中。
　　彼岸撅嘴，却又闯不进这巨石入口，只能干巴巴蹲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画起了一圈又一圈。
　　一等便是等到了日落西山，彼岸在巨石之前都不知徘徊了多久，仍不见风华神尊身影。
　　步子踱来踱去，彼岸焦躁，抓起腰间两侧裙衫，彼岸终是等得不耐，打算再次奋力勇闯巨石入口。
　　只是，彼岸刚迈出了两步，便见远处风华神尊身影隐隐绰绰愈发清楚了起来。
　　"神尊！"彼岸惊喜出声。
　　稍是片刻，风华神尊举步而出。
　　浅笑如常，只是眉宇间忧色又添几分，彼岸明了，青莲池中一行，怕是不遂神尊之意。
　　"神尊"，彼岸上前，一双水眸满是关心。
　　风华摆手，道一声无碍，只是回头望向后方，眸中神色糅杂。静默无语，脑中思绪却是乱作一团。
　　"神诛惑乱，六界殇殃。天道无常。"
　　青莲启示，一十二字言。
　　六界劫祸，难到会因他二神所起？
　　风华掐额，彼岸在一旁拧着眉，欲劝，却又怕打扰了神尊思绪。万载间，除了天决神尊，几时见过神尊如此烦躁。
　　“风雨欲来。”风华回身，一语沉叹，脑中思绪萦绕，却也只能先行招彼岸一同山下走去。
　　西山落日，红霞映彩，苍树石台晕染一片，余晖穿行，百般思绪也渐渐清明。
　　林间鸟雀扑翅，耳边鸟语不绝。风华仰头，百鸟归巢。
　　“倦鸟尚知归巢。”而她之巢穴，却又在哪里？
　　风华痴语，身在六界，诸神却是孕之生之于上古之界。上古劫难，诸神封于上古，上古之界消匿。堪是零星十数的真神幸存遗于六界之首的神界。他等，早已无家可归。
　　闭目，聆听一林鸟语欢聚，风华眼角滑下一珠灼泪。
　　真神泪目。彼岸在一旁惊得已是手捂朱唇。枉是当年两神决裂，她尚不见风华神尊如此伤绝。
　　静默不言地默默守在一旁，任时光流逝，鸟叫声歇。
　　月悬高挂，山中静谧。风华睁眼，眼中已是平静。
　　“走罢。”
　　风华一语，一神一仙便踏着月光向山下走去。
　　“都道人间繁闹，你性子向来又喜这些，安居魔界万载已是委屈。离天决大婚尚多些时日，左右无事，便在人界呆上一段时日可好？”行了许久，风华神尊突然说到。
　　彼岸闻言，乍是惊喜，又是几分犹豫。
　　神尊心事愈多，心神操累，她怎可还让神尊抽出精力来陪她人界玩乐。
　　“有幸跟随神尊，又得神尊指点，怎能说是委屈。”彼岸摇头，“神尊勿要思虑彼岸，神尊哪里，彼岸便在哪里。”
　　彼岸贴心，风华自始就知，如不是她拖累着，这般潇洒率性，早已是游玩六界当中，而非困于魔界一隅。
　　风华浅笑着看向彼岸，“如此，本尊有心在人界呆上几日，彼岸可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