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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人来投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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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玓停下了脚步,悬起的心又莫名的放松下来。
“此时此刻,宫门已锁,戚太医竟然还在宫里?”赵玓坐回去,好暇以整地看着戚灵章。
“下午在此处睡觉,忘了时辰,醒来时已经天黑。”他低着头拂了拂有些皱的衣袖,说道。
赵玓听了他的话,似水清眸变得幽深,“戚太医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连这皇宫禁卫都不放在眼里?”
戚灵章负手立在船头,背对着赵玓,“贤妃娘娘呢?此刻不在衍庆殿竟独自一人来了这儿?”
林舒四处张望着,扯了扯赵玓的衣袖,“娘娘,咱们走吧,此处虽隐蔽,可被人看见就难说清楚了。”赵玓点头,起身对戚灵章说:“即使戚太医艺高人胆大,本宫还是要提醒一句,皇宫可不是你的杏林山庄。”
戚灵章转过身来,狭长的眼睛看着赵玓,“娘娘现在要走了?怕是来不及了。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戚灵章纵身一跃,踏着湖水,如魅影般片刻就消失不见。
果然有些本事!赵玓与其他人皆是一惊。
既然戚灵章说有人来了,赵玓干脆不走了,与其现在走出去撞上来人生些波折,不如就在这等着,摆出一副看风景的样子来。果然,赵玓刚坐下,就有脚步声传来。
“给贤妃娘娘请安。”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赵玓转身,李修容恭敬的福着身。她似乎是个非常低调的人,今天在衍庆殿就像没有她这个人。
赵玓见她只带了一名婢女,面色如今晚的月色一样冷清。“起身吧。李修容不在殿内,跑来这儿做什么?”
“心随湖水共悠悠,比起那些笙歌妙舞的地方,嫔妾更喜欢这盛林湖。”
皇宫里居然还有这样心境的人,赵玓对她多了几分欣赏,于是笑着起身,“既然李修容喜欢,那本宫就先走一步。夜里风凉,还是早些回宫吧。”
赵玓回到景阳宫,内殿温暖,她便有些困乏,让千澜服侍着就寝。李德进来通报皇帝正往景阳宫来。赵玓赶紧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出去迎接。
皇帝面色微红,浑身散发着一些酒气,不像刚才在衍庆殿上的欢快,额头反倒挤了一个川字。
“皇上可是有事?”
皇帝坐到罗汉床上,林舒示意泛秋上前给皇帝捏肩膀,而千澜已经去厨房端醒酒汤了。
“陈修容的孩子不能要了。”他的声音冷冽干脆,哪里还有之前在殿上的欢愉模样。
赵玓有些诧异,“为何?陈修容的母家只是普通,这个孩子不会为她带来什么啊。”
皇帝捏捏了眉头,“他的父亲曾经投靠忠亲王未果,如今有密探探得他与威远大将军来往频繁,怕是已经结为党营了。”
赵玓此刻心中明了了。若是陈修容的父亲真的投忠与威远大将军,将来要是生下皇子,就等于是威远大将军手里又有了重要的权柄,不得不防。只是,皇帝要出去一个修容肚子里的孩子,随便在太医院吩咐一下就是了,何必来找自己呢?
“还有,我要你把这把火烧到淑妃身上,烧的猛烈些。”
原来皇帝找自己的目的是在于此,“前些日子淑妃的父亲辞官还乡,淑妃一族算是彻底倒下了,为何还?”
皇帝挥手让泛秋退了下去,左手狠狠的捏了一下腰间的玉佩,低沉的说道:“十年前,她曾害皇后小产。”
赵玓一下子沉默了,想起了林舒之前说过的事。十年前,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最是需要大臣支持的时候,所以他就算知道淑妃的作为,也只能隐忍不发,如今淑妃之父退出朝堂,再无族人作为淑妃的支撑了。只是此时若直接揭发她当年残害皇后,怕是众人要说淑妃家族败落以后皇帝才发作,落得个不好的名声,到底当年淑妃一族也是大力支持了皇帝登基。所以,如今只能让赵玓想方法拉淑妃下水。
皇后不易,皇帝更是不易,不仅无法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为她主持公道。也难怪皇后如今对皇帝已是心如死灰的状态了。如今要自己真的动手去杀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赵玓到底有些难以接受。
皇帝看出了她的挣扎,说道:“你可是不忍心?那朕便告诉你,淑妃这些年,手里的人命可不少,因为依靠着她母家,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臣妾明白了。皇上要淑妃死,那是她罪有应得,只是陈修容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或许它命里不该托生在天家,朕若是不狠下心来,以后怕是会有更多的麻烦。”
听了皇帝这么说,赵玓心里的挣扎渐渐消失了,他是个好皇帝,亲政这些年来坐到了真正的爱民如子,励精图治,如今牺牲一个孩子,或许会换得朝堂相对的安定。到底是自己妇人之仁了。
“臣妾明白了。”
“恩,那朕就无需多虑了。戚太医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赵玓心里的疑虑更深,戚灵章到底在皇帝面前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皇帝居然如此放纵他又看重他。
第二天清晨,皇帝走后,赵玓有些郁郁寡欢。林舒知道她在愁什么,便上前安慰:“娘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知道,只是怕是心里的坎过不去。”
“就算不是您,也会有别人。您别忘了,您想要的是什么。”
赵玓伏在桌上,心情难以平复。说通自己容易,要做到却是不易。林舒叹了一声,默默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千澜过来,拍了一下赵玓的肩膀,“娘娘,该去坤宁宫请安了。”
静禾拿来一套绛紫色弹花暗纹宫装,赵玓看了一眼,烦闷的挥了挥手,“拿那套苏绣月华宫装来。”静禾不解的愣在原地,千澜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又嘟着嘴回去拿衣服了。
由于早上的耽误,赵玓到了坤宁宫时,发现众人都到了。她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宠妃应有的骄傲的笑容。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晚安。”
“起身吧。”皇后严肃的如同一座雕像,“露微,给贤妃上茶。”
“给贤妃娘娘请安。”除淑妃,德妃,其余人皆起身向赵玓行礼,赵玓挥手示意免礼。
“贤妃娘娘真是得皇上宠爱呢。”王昭容摸摸耳边的耳坠,“陈修容昨天刚得知怀孕的喜讯,结果皇上还是歇到了景阳宫呢,”
赵玓用茶杯遮了一下脸,果然陈修容的脸色有些煞白。
皇后面不改色,沉声说道:“皇上爱去何处岂是你能随便过问的。你倒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
被皇后斥责,王昭容愤愤的别开了脸。
“对了,陈修容。”赵玓放下茶杯,一脸和气,“你害喜严重吗?给你安胎的太医是哪一位?”
陈修容显然没料到赵玓会突然这么问,神色有些讪讪,“谢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给臣妾安胎的太医是王太医。”
赵玓笑了一下,“这些我也不懂,这方面你还是要多请教一下有经验的姐姐们,比如淑妃姐姐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定会传授好些经验给你的。您说是吧,淑妃姐姐?”赵玓看着淑妃,笑得一脸无害。
淑妃有些尴尬,但立马表现的温柔无比,“恩,我定会知无不言。”
德妃用帕子捂嘴而笑,“哟,贤妃妹妹怎么不嘱咐陈昭仪多多请教刘昭容呀,可别滑了胎才好。”
“德妃你不得胡言乱语!”皇后突然发作,狠狠的吼了一声。
德妃低了头,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完全消失。
陈修容怒目圆睁,却不敢直接怒视德妃,只能将手中的丝帕被扯得变了形。刘昭仪却面不改色,怡然自得的喝着茶,似乎刚才的话并不关自己的事。
看样子这些多年情分的“姐妹们”,嫌隙不小啊。只是赵玓没想到,两天后,陈修容突然来了景阳宫。
她只是轻微的福身,“给贤妃娘娘请安。”
“快赶紧起来,你如今可金贵着,别动不动就行礼了。”赵玓笑着让静禾虚扶了陈修容一把。
陈修容听了赵玓的话,嘴角噙着意思腼腆的笑。“嫔妾突然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娘娘吧?”
赵玓不动声色的按了一下脸颊,感觉进宫以来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哪里的话,我就盼着姐姐来我这儿,让我沾沾这福气呢。”
陈修容单手摸了摸她那尚且平坦的小腹,“娘娘客气了。”她的眼睛瞟了一下正染着香料的香炉,“娘娘这香好特别呀,最近嫔妾老是觉得烦闷,闻了您的香倒是觉得舒畅许多,这香叫什么名啊?”
林舒接过千澜端来的茶,给赵玓奉茶时,轻轻的揭了一下茶杯盖。
赵玓接过茶,抿了一口,“这香是王昭容前些日子送来的,叫什么名本宫也忘了,陈修容要是喜欢的话便去问问王昭容吧。只是这香浓郁,怕是对胎儿不易,陈修容可得小心些。”
陈修容闻言,涩涩地干笑了几声,“王昭容待娘娘真好。”
“大家都是姐妹,这是应该的。”赵玓便也不再说话,任由气氛尴尬着,最终,还是陈修容坐不住了,“娘娘,嫔妾此番来实有一事相求。”
“噢?陈修容尽管说就是了,本宫能做的自当尽力。”
陈修容转动眼珠看了四周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嫔妾入宫几年了,母家也无权无势的,好容易才熬到了这个位置,如今怀上了龙胎怕就是众之矢的了。”
赵玓抬了抬眼眸,示意她继续。
“娘娘您也知道,淑妃娘娘她向来是明哲保身的,而德妃娘娘又是个厉害的,嫔妾想要在这后宫安稳的生下孩子,也得有所依靠。”说到这儿,陈昭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福了身子,“还望娘娘以后多提拔嫔妾,嫔妾做牛做马都会回报娘娘的。”
赵玓没想到她竟来了这么一茬,连忙扶着她,“姐姐这是做什么呢,后宫有皇后娘娘坐镇是乱不了的,妹妹这也才入宫个把月,哪就能提拔姐姐了呢。”
赵玓虽想扶她起来,但是奈何她固执的福着身子,于是两人便这么僵持着。
“娘娘,您入宫日子虽浅,但以皇上对您的看重后您的家世来看,将来必定是盛宠不衰的,嫔妾今日既已开门见山地说了这些,就还请娘娘可怜可怜这孩子吧。”
赵玓见她态度倒是像真的诚恳,便有些慌乱,“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呢,姐姐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世的。”
陈修容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慢慢站直了,抬起头看着赵玓,眼里流露出了哀婉,“娘娘您才进宫,是没有见过后宫的凶险,您知道前些日子刘昭仪的孩子去的有无辜吗?更不用说那些位分低的妃嫔了。”
赵玓眼神凝重,她说的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局面实在尴尬。陈修容是德妃一党,要是德妃指派她前来与自己套近乎,那还好办。只是看陈修容的样子,似乎是很清楚德妃的为人,若她产下皇子,那她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为了这个孩子,她才会冒着风险前来求助自己。若真是这样,赵玓想到这个孩子,再想到皇帝要自己插手去了结这个孩子,便心乱如麻。
“姐姐实在严重了,皇上是个明君,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陈修容见赵玓始终打着太极,便也知道她的意思了,于是便起身告辞,面色如枯木死灰。
陈修容刚走,林舒上前说道,“娘娘,看来陈昭容有些心思了,一进来就把内殿打量了个遍,您可得小心些,或许是德妃的意思,也许是她自个儿的心思。”赵玓点点头。这时,李德进来通传 ,“娘娘,戚太医来了。”
“传。”
“给贤妃娘娘请安。”戚灵章一身玄色官服,依旧没有带任何东西,雅人深致,赵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戚太医不必多礼。”
戚灵章看了几眼赵玓的面色,低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娘娘,刚才出去的那位可是怀有龙胎的陈修容?”
赵玓点点头。
“娘娘以后便多避着她一些吧。”
赵玓不解,看向林舒,林舒也是疑惑的摇了摇头。
戚灵章眯了一下眼睛,端起那杯陈修容喝过的茶闻了一下,拿出一根银针验了一会儿。
“娘娘要是不想惹祸上身的话,便离她远远的。”
“什么意思?”
“她已经中了毒。”
赵玓一惊,皇帝把此事交给了她,所以并没有命人拿掉陈昭容的孩子。所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