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木木一生

2、第 2 章

　　四年后，阿嵘读初中，固执地搬进了学校，开始了住校的生活。而那条上下学的路上，也只有阿蓠一个人的影子，寒来暑往，开始有些觉得落寞呢。
　　阿蓠是没有朋友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没有了。那一架打得江蓠名声远扬，全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江嵘是她的哥哥，她是江嵘的妹妹。男生们嫉妒江嵘的优秀，嫉妒他总是拿那么多的奖杯、奖状，最讨厌自己的妈妈说“你看看人家江嵘，你再看看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然后，顺带讨厌江蓠。女生们找江蓠无非就是关于江嵘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礼物今天心情好不好是什么星座的。第一年，还有很多暗恋很久的女孩子围着她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第二年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因为，她总是回答不知道。老师说，小孩子要诚实，不能说谎，说谎会被狼外婆偷走的。阿蓠一直牢记老师的教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坏心思，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可是，诚实的阿蓠没有朋友了。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是阿蓠最开心最期待的日子啦，因为阿嵘要回家。江妈妈拿出长辈的威严威胁住校的江嵘说，如果不回来给阿蓠补课，下个星期的零花钱就没有。无奈，未成年少年只好再次金钱弯下了高傲的气节，乖乖回家来了。
　　阿蓠的功课只是一般般，与江嵘相比就差远了。小阿蓠总是觉得自己很笨很笨，因为这是很是苦恼。江爸爸安慰她说“女孩子功课那么好干什么。阿蓠只要健康快乐地长大，爸爸就很满足啦。大不了，让阿嵘以后养你。”江爸爸真的很疼很疼阿蓠，总是给阿蓠最好的一切，阿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可是，阿嵘最讨厌给阿蓠补课啦！用阿嵘的话就是“江蓠，你真的很笨哎！以后出去不许说我是你哥哥！”一脸的生气。
　　阿蓠很乖地把头低下去，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没有说过你是我哥哥，全校都知道好不好？”说完，很心虚地偷看了他一眼。
　　但是，阿嵘听到了，而且，忘记说了，阿嵘很记仇。
　　那晚阿蓠做了一百道数学题，偏偏她最讨厌数学。江妈妈几次进来想说“早点休息，明天再做吧”都被阿嵘严厉的眼光给生生逼回去了，心里好怕怕。
　　江妈妈总是对江爸爸抱怨“阿嵘真的好凶呀，尤其是对阿蓠。阿蓠真的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女孩子嘛！”
　　还在偏心女儿。江爸爸宠溺地叹了口气。抱着还在发小脾气的小妻子甜甜地进了梦乡。
　　阿嵘还会掠夺江妈妈犒劳阿蓠努力学习而送来的好吃的零食儿。最可气的是，一边吃还一边砸吧嘴巴，一点都没有学校里那个好学生的乖巧样。气得阿蓠把嘴巴嘟得老高老高了。不过，还好，等到阿蓠最后做完所有的数学题，桌上总会留下点好吃的，饼干或者巧克力之类的。
　　江妈妈一直偏爱阿蓠，见人便说，我家阿蓠怎么怎么好，我家阿蓠怎么怎么乖。于是，大家都知道阿蓠很乖，阿蓠很好，以后谁能娶上阿蓠做媳妇才是福分呢。可是，以后，谁能娶上这么乖这么好的阿蓠呢？而这福分又会有一个怎样的姻缘呢？
　　在阿嵘的耳提面训之下，阿蓠勉强考上了阿嵘的那所中学。以中考压力大，需要补充营养为借口，江妈妈再一次行使了长辈的权威，强行将阿嵘搬回了家。
　　于是，阿嵘初三，阿蓠初一，又开始你走我走，你停我停的日子。
　　阿嵘的个头长高了，开始像个小男子汉。阿蓠还是瘦瘦呆呆的模样，跟在他的后面，迎着朝阳，踏着夕阳，来来回回。
　　其实，阿蓠很喜欢跟着阿嵘一起上学，虽然前后还隔着一米的距离，但是阳光会把他们的影子叠加在一起，好像一个人的一样。阿蓠就是他的影子，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不扰不闹，折叠在一起，变成又长又绵的一个人。
　　记得有一次，阿嵘和几个好朋友约好了放学打篮球，让阿蓠先走。小阿蓠只低声地说“我等你。”那时，小小的女孩还不知道这句话包含太多的意味。那时，小小的男孩还没猜透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小小心思。只是，当时，阿蓠的那股固执的傻劲把江嵘给气坏了，便扔下了一句“随便你”，匆匆跑开。
　　那是深秋，天气变化无常。人们估摸不出天公的心思，便早早收拾东西归家去了。所以，待夜幕降临之时，平时里热闹非凡的学校倒显得异常冷清。阿蓠穿着单薄的校服蹲在球场外围，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乌紫了，不吭片语。
　　打完球的阿嵘散发着一股从内而外的热气腾腾，拎着校服和书包从球场走出来，看到阿蓠蹲在那里，既生气又心疼。
　　旁边路过了一个刚从操场锻炼完准备回家的老爷爷，看到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带着无限怅惘的语气小声地自言自语，“这么傻的闺女！以后，怕是喜欢上谁，委屈自己。”
　　茫茫夜幕下，谁的无心，却动了谁的心思。
　　阿嵘心里莫名地一惊，也没在意。毕竟还是小小少年，青春的荷尔蒙在球场上发泄完了，满满的心思只是回家好好睡一觉，哪里还想得到窝在那小小角落的女娃娃又是以怎样的心思跟在他的身后。
　　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来的后来，阿嵘每次打球，阿蓠还是在那里等，只是，怀里总是抱着他的衣服，暖暖的，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