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去不返的青葱岁月》露艺

12、和历史开个玩笑

　　忆青的消息真没错，国庆过后，柳丹真被调到高三去了。柳丹临走时，表示高二再见，许多同学都对校方的决定忿忿不平，甚至打算联名上书。柳丹制止了大家，她说教学虽是相辅相成，但学是主动方，她相信大家换一个语文老师照样能把语文学好。罗西在柳丹锐利的眼睛里找到一种强烈的自信：柳丹认为自己始终是个最优秀的语文教师。罗西头回认为柳丹是个气质颇佳、有着非凡魅力的女性。虽然罗西不喜欢语文，不喜欢《诗经》，但她对柳丹有了某种新的认识。
　　新任的语文老师姓孔，是孔子第七十六代孙，将近四十岁，说话风趣，对古文很推崇，喜欢让学生背诵古文。《史记》中的《廉颇－蔺相如传》，《资治通鉴》中的《赤壁之战》等都要学生一字不漏地背诵，为此学生大多怨声载道。但他们马上发现：至于背诵程度，孔是从不检查的。学习是自觉的事，这是他的口头禅。他来了没几日，得了个“孔自觉”的绰号。
　　因为“孔自觉”是民进的，民主党派开起会来没完没了，社会活动也多，看起来比执政党还忙乎，所以语文课常掉换着上，而柳丹的班主任一职，自然不可能压孔自觉身上，所以新任的班主任竟是“孙大圣”，这让全班同学大吃一惊。
　　大圣是历史老师，五十上下，除了姓孙，全身上下没一个孙猴子的细胞。罗西认为这个绰号远远不如轰隆隆贴切。
　　罗西很喜欢历史，自小就爱听奶奶和邻居阿源哥哥讲历史故事。历史是有趣而含有警戒人生重要作用的课程，它是由一个个充满血腥充满智慧充满机遇充满挑战的故事串连而成。但现在的世界历史，为着会考的要求，孙大圣讲得古板而枯躁，罗西听得直想打瞌睡，但她再不能明目张胆地睡觉。看着佳宁在旁边拼命地记着“名词解释”“论述题”之类的，罗西颇感无趣。为驱感睡意，罗西在两堂课内把世界历史全翻完了，以后的历史课她不是想东想西，就是给历史人物排寿命表。排下来对罗伯斯庇尔的３７岁上断头台深感惋惜，便从图书馆借了一些资料，拼拼凑凑，作了一篇罗伯斯庇尔的小传。想象力丰富到极致，也荒谬到极致。什么路易十六的白痴啦，王后的阴狠毒辣啦，王子的贪吃好玩啦，公主的纯洁善良啦……不仅人物性格活灵活现，情节也曲折生动：王后指使公主使美人计离间革命阵营不成后，又指使她的外甥女奥国公主来到罗伯斯庇尔身边，大搞间谍活动，公主却看上罗的一表人才，未料马拉与罗争抢公主，最后公主手下的人不慎刺死了马拉，而马拉的支持者引发了内讧，罗在镇压中大显英雄本色，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导致了著名的“热月政变”……
　　小传花了罗西四节历史课和四节政治课的时间，她的自评为“和历史开个玩笑”，狼的评语为“妙，妙，妙，真妙！”佳宁的评语为“有趣但肤浅”；天鸿的评语为“有小说家的天赋，无思想家的深刻”，墙头草的评语是“马拉死不瞑目”……小传在小范围里转了一圈后回到罗西手上。坐在狼前头的金彤缠着罗西要看，罗西就给了她。金彤千不该万不该在语文课上看，结果被孔自觉给没收了。
　　大家都说这下明珠投暗了，金彤挺过意不去，罗西却大大咧咧说没事，反正写完了就完事了，她准备开始写圣女贞德的传记了。佳宁提醒罗西说：“万一孔自觉要找你麻烦……”
　　罗西毫不在意地说：“找就找吧，反正我已经臭名远扬了。”
　　过了几天，孔自觉来找罗西，他笑咪咪地甚至带了一种敬佩的口吻说：“对不起，我是出于好奇才没收了你的大作。我奇怪什么东西的吸引力能强过我上的语文课。惭愧啊惭愧！”